第32章 冲动
“巫乐大人醒了。”
仪器的意识链接发出来轻轻的转动声，众人的目光聚焦到了那两个不省人事的人身上。
“太好了，我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出事。”坟羊夸张的擦去了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滴，但是从突然间转变了轻松的语气中，旁人也能听出他并没有表面上体现的那么平静。
巫乐起身的同时，当她双脚并起像指针一样点地时，她的手便开始摸索周围，有人及时的将一柄红扇递到了她的手中。“唔”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乔炀就在她眼前时，才放下了紧张的肩膀。
“头很晕吗。”
巫乐将扇子展开遮于鼻下，再一次睁眼时一改之前的慵懒态。
“城主大人不必挂心，我现在的状态可以继续工作了。”
乔炀也不勉强，点点头，守在一旁的鬿雀紧紧抓着少女的手，一言不发，周围的人像面对飓风眼一样选择尽可能远离。
她察觉少女拢在手心的十指骤然握紧，像是从恐惧的深梦中逃离出来，她紧紧抓住了那双手，直到眼前的形象与突破梦限瞬间出现的画面相重合。
鬿雀按住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少女，不住的给她抚摸后背。雀明的眼睛逐渐有了聚焦，然后呼喊出了眼前人的名字，鬿雀一声不发，她递过来一盏放凉的茶水，看着少女喝下去才慢慢放松下来。
没事了。
这句话也是对她自己讲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学会了装作莫不在乎，戴上了这层面具，燥热的内心也能随之沉寂下来。她学会了将一切负面感受压在心底，直到雀明真的没事，她才感觉到后怕，她才感觉到心脏莫名的收缩和悖动，她好像要给少女一个拥抱再退开，雀明察觉到了，但是鬿雀却推开了她。
“首先，我为我的疏忽向您致歉。”看到乔炀那张笑眯眯的脸，雀明脸上不禁泛起一丝厌恶。
“所以呢，你会收回天令吗。”
“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那我要你道歉有什么用。”她皱了一下眉头，散落开的青丝自行漂浮缠绕，重新结成发髻，【量型】，肩膀下的机械手臂简单的传来接入声。
一旁的执事差点笑出声音来，孔雀大人刚刚睡醒的时候有起床气，原来还真是对谁都不客气。
都在啊，一个也没丢。
按压、取匣、检查、清理、虎口握住，向前滑动，顶出，调整。
虽然只需要一个【解构】的指令就能完成这些，但她更相信枪有自己的脾气，它拥有灵魂，需要像对待同伴一样接受她指尖的爱抚。
雀明把玩了一下手中的枪械，然后随手将它翻转成一块塑方收了起来。
“你要我看的我也看了，这对于改变我的立场而言毫无作用，接下来你是想再开一场毫无意义的会议呢，还是直接接受我的【誓战】。”
【誓战】，古代两邦议和流传下的仪式，由代表两邦的明王进行战斗，失败一方接受另一方的一切在议和发起前提出的一切要求，双方战斗的明王数量应对等。
“啊，你的意思是现在就可以开始吗。”坟羊张开的五指对应着墙面流动出的细沙汇聚成的方块，一根根牵引的矿质从岩质中被抽取而出，化作黄金质的浆液悬浮于他脑后，化作一根根棱角分明的光芒，此时的他像是被一切物种烙印在审美基因中的美男子，没有任何原因，就像蝼蚁也懂得朝拜太阳。太阳一般的炽金像液态金属一般在他眼眸中流动，灼烧万众的同时不会给带来任何痛苦，而像是被温暖一点点包裹，直到灰飞烟灭。
一只手拦住了一步步走上前的神祗，空气中的温度在不断下降。“有时候还真不是说你暴躁，你平时指挥大家的冷静呢。”
很强，如果没记错，庙鬼所对应的上位就是他了，将一名上位明王作为对手，在此之前她是不敢想的，但是现在她到底变强了多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次她完全消化了一个“大东西”，甚至因为害怕消化不良，她不得不消除了关于这份经历的感受，保留经历而压制人性，这是大部分明王在无法消化经历时最常见的选择。
因为消化，作为累赘的封印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此消彼长，【不死】的权柄至少强了一倍。对了，鬿雀，她应该对自己变强了多少有更直观的感受。
【压制很明显，嗯，之前踩二十只蚂蚁的话，现在我至少要踩五十只了，嗯，一只脚踩不过来，要用两只脚。】
一旁的鬿雀饶有兴趣的看着少女的眼睛时不时的亮起来，哪里还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什么（哼，真小气，早知道就不告诉她怎么屏蔽灵感了），所以很坏心思的告诉她实话，然后用十二分愉悦欣赏她的咬牙切齿。
“另外我说一句，如果你们打算让首席的其中之一也插手誓战，我绝对会出手，毕竟严格而言，我也不算明王。”鬿雀像是不经意的提起，然后看向了哪个站在巫乐身边的双子，特别是那个全身黑色的少女，给她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是必要的措施，鬿雀阁下，如果在绝对公平的前提下，誓战过程中孔雀阁下发生危险，您能够忍住不出手吗。”巫乐将扇子下移遮在胸前，脸上的肌肉牵动甚至算不上是一种明确的人类表情，“同样的，我想在不触犯规则的前提下，尽量降低中天的损失，毕竟如果孔雀阁下失手了，我们可能会失去朝夕相处的同事。”
这是嘲讽吗，不是的，在梦限接触的这段时间中，巫乐的性格可以说更接近于和善，她或许过分的算计，但是面对任何人时都能表现出相适宜的尊重，她不会轻视任何人，就算在夹死一只蚂蚁前她都会认真思考，不会浪费一丝精力，也不会漏过蚁巢中的一只蚂蚁。
她在认真思考，夹死一只明王到底需要多大的力度，才能让双方都得到体面与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