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约定
“这里，是我曾经的家啊，又回来了，真是怀念啊。”虽然巫乐的语气满是轻松，但雀明却知道事情接下来的发展绝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轻松惬意，将她们拉进此处的人还藏在幕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在她们背后捅上一刀。
“等等，如果只是你的梦境，那么待会我会作为什么方式参与进去。”雀明突然想起来，之前的梦限，她和乔炀都是参与者，但这明显是她不存在于其中的梦境片段，梦限空间无法承载不存在的概念。
“那就要用到这个啦，本来是我用来潜入阁下的梦限的说，好可惜哦，不能亲身经历一下传说中的仙人的记忆呢。”巫乐手中的黑色封面笔记本透露出某种古老而高贵的气息，像极了之前鬿雀向她描述的编号道具【英骸造物】。
“【099—无想撰箓】，能够影响形而上的概念层面，明王之类的存在也被包含在其中哦。”
很神奇的道具，但雀明对它的兴趣也就只限于刚刚的一眼。
“你认识那个叫庙鬼的家伙，灵感指向只告诉我他的名字，应该是冲着你来的吧。”
听见这个名字，巫乐的身体明显僵直了一下，雀明随手一个响指，将之前那个收音机具象化了出来，上面还有一些来自另类祂赐的灵感残留，说他是另类祂赐，是因为上面阴冷的气息绝对不是出自正神之手。
“认识，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那一切就能说清楚了，原来她回到这里，就是因为他吗。望着眼前的孤儿院 ，巫乐突然想要退缩了，但是她感受到了肩膀上的温度，于是就闭上了眼睛，嘴角是一抹自嘲的笑。谁能想到之前还互相试探的二人，在陌生的梦限之中，却能那么快就迅速建立信任。
笔记本上烙上了一片羽毛印记，梦限的流速开始加速。
熟悉的烧焦的气味勾起了她的久远记忆，像是从一场梦中醒来。
午后的钟声响起，是土豆和其它什么熟食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孩童们的脚步声礼让有先后，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央求负责打饭的大孩子们再给他们加上一大勺，梦境中的阳光没有温度，只有逐渐冷却被淡忘遗失的黑白色记忆。
“你在想什么呢。”巫乐的思绪被打断了，男孩不满的将一盆烩土豆推了过来，“平时可没有那么好的伙食，这次不吃饱，晚上还得饿肚子。”
女孩勉强的转变过头，冲他笑了一下。“吃吧。”男孩一扬眉，开始狼吞虎咽自己的那一份食物。巫乐尝了一口，土腥味很重，但是在记忆中，那是她吃的最开心的一次。毕竟他们原本的食物应该是一块块粥糊和菜叶，由于那位“绅士”的到来，主管吩咐厨房倒掉了那些猪食，赶制出来这些味道不佳的食物，但这并不妨碍经常处于饥饿处境的孩童们享受“美味”。
“不错，看的出你的用心打理。”低沉的男声向这里接近，旁边伴随着院长夸张的笑声。
没有任何预兆，食堂中的所有人唰的起立，还有几个眼疾手快的孩子不忘往嘴里塞满满了一大口。
“院长好。”
“这位是”
“不必了。”那位教士打扮的男人打断了他，“让孩子们继续吃吧。”于是食堂中又只剩下了各种快速的咀嚼声。
男人的目光扫过众人，暗自记下几个面孔。“大人，怎么样？”院长在一旁搓着手，滑稽的胖脸上一副谄媚样。
“有些好苗子，但是距离达标还有不少的距离，如果不是营养不良，他们本应该有更高的天赋。”听到营养不良，杨院长只能灿灿的笑着。
“哦，那个女孩是谁。”兰德突然有些吃惊的问道，眼中维持的【镜眸】几乎要摇晃破灭。“怎么可能，怎么还会有神裔血脉的后人。”
【等等，神裔，那是什么。】
巫乐作为梦主，自然能无死角的听见所有人的对话，但是让雀明意外的是，女孩只是让人难以察觉的摇了摇头，她也十分疑惑，神裔，就算是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经常用到但又无比陌生的词被用在她身上。
“大人，需要我叫她过来吗”
“不用，倒是个惊人的小家伙，很可能拥有作为‘侍女’的天赋，我想在午餐结束后询问一下这个孩子的意愿。”院长喜笑颜开，如果有一个孩子能被选中，仅仅一个就足够他脱离这片穷乡僻壤，去往更高级的城邦。
“哪有什么愿不愿意的，能入大人法眼就是她这辈子至高无上的荣耀了，不过是个小丫头，我马上就让她收拾出来。”
兰德摇了摇头：“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必须要听过那个孩子的意愿，况且，如果是这个孩子的话，最后入选的可能性非常大，或者说，连预选都不需要参加就直升中天成为中天的公民，如果最后真的成为“侍女”，那就是更尊贵的存在了，所以，请院长谨言慎言。”
院长的眼神在兰德的目光下逐渐退缩了，他急忙掩住了自己的嘴，看向巫乐的眼神也终于变了，这个孩子不再是能任他拿捏仰他鼻息的孤儿了，而是中天的准公民，还能进入中天成为那样的存在，那是他一辈子也无法触及的地方，看着女孩的还毫不知情的背影，一种强烈的极度和愤怒充斥了他的头脑，如果
“杨院长，就算她最后失败，我也希望能作为他的养父收养她，这个孩子还有其它亲人吗。”看着男人笑眯眯的表情，森然的杀意透过院长背部。
“没有了，我马上就去准备契约，您马上就能领走这个孩子，我我我，我先失陪了。”看着院长肥胖的身躯连滚带爬的逃离这里，兰德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真是头下贱的肉猪，就是这样的吸血虫败坏了人类的道德。”
看女孩看的入神，峙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她“喂，你在看那扇肥猪那边吗，我从来没有见过院长跑的那么快，还摔了一跤，噗，第一次看到他那么狼狈，那么慌张，是在怕那个客人吗，一定是哪里来的老爷吧。”
“不知道。”巫乐收回目光继续安静的咀嚼食物。
“呃，你今天怎么那么少话，对了，那个老爷一定是从中天来的吧，我听说”男孩还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女孩就像平常那样时不时的回一两个字，做一个认真的倾听者，记住了 一字一句，因为她知道，今天就是她人生的一个最大转折点，也是她与过去告别的起点。
场景再一次转变，巫乐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看来是已经脱离了那个片段和她一起变成了旁观者视角。
“这个是”雀明刚刚不愿打扰巫乐进入的那个状态，一直飘在空中用另类视角观察着这一切，但实际上也是憋着许多的疑惑。
视角已经不再是巫乐，而是变成了那个男孩，他正端着烛台小心翼翼的在走廊中摸索，摇晃不定的火光映照得男孩的脸虚实不定，他一脸忐忑，毕竟是第一次一个人破了夜禁。
脚步声会是守夜人吗，男孩吹灭了蜡烛，熟练的翻起窗帘蹲在墙角藏起来。
“峙他以前经常带着我从床上偷偷起来看月亮，我们曾经想过逃离这个地方，但我们只是两个孩子，又是一片山岭，我们出去就活不了，守夜的是主管和一个老先生，如果被那个老先生发现还不会受惩罚，他还会想方设法帮我们隐瞒，但如果是主管，就会被鞭挞。”
巫乐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无比清冷，“他总是表现的很勇敢，我不知道，原来他其实也是会害怕的，只是在带我出来的时候表现得很勇敢。”
“所以这是峙的视角吗。”可是，这个梦境里，灵感告诉她只有三个人存在啊。
雀明慢慢垂下了眼眸，表情中是某种明悟。
终于，男孩找到了他要的房间号，轻轻叩开了那扇门。
“求求你了，老爷，带我一起走吧，我可以做您的小童。”男孩跪在地上不起。
“峙”巫乐飞快的从高脚椅上跳下来。
“小心。”兰德低呼了一声，迅速构建出一个咒言回路在女孩脚下接住她，其实这样的高度对女孩来说早就没有危险，身体反而因为对高度的误判而差点摔倒，但女孩没有停顿，快速的爬起来去扶男孩。“你怎么来了。”
男孩闻言顿时变得有些幽怨：“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女孩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给峙造成的误会，急忙解释：“不对，我&34;
“巫乐刚刚和我说过了这件事，她问我能不能带她的朋友峙一起去。”兰德看着男孩期待的目光还是继续说出来那个让他期望破碎的答案，“可惜不行，中天暂时不允许非公民的人员入内，而我身边的人员也受到严格限制，不能带你一起去。”
男孩一脸痛苦地垂下了头，难道，难道真的就要分开吗。
“峙，如果我入选的话，会有两个指定名额带家人一起去中天哦。”男孩突然抬起头，就被女孩握住了原本攥成拳头的双手。
“我是孤儿，在我眼里，你一直就是我的家人，兰德先生和我说了，我入选的希望很大，所以，下次回来，我就带你一起去中天吧，我们约好了。”
在巫乐真挚的目光中，峙流下了一串泪水，他用力的吸了一下鼻涕，然后擦干眼泪笑着说：”那就约好了，下次见，我等你。”
“喂，不要把鼻涕蹭在我手上啊，好恶心啊，峙。”女孩表面嫌弃的退后，实际上只是为了掩饰那个过于亲密的拥抱带来的害羞，两个孩子就这样许下了约定，他们许愿成为永远的家人，不离不弃。
峙就这样等着，约定的一个月后依旧毫无音讯，主管对他的态度逐渐恶劣，但男孩依旧坚信，他的朋友一定会来接他。
于是啊，就这样等着等着。
一直从峙等到了庙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