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老的，小的
“呃呃”
地上，潮水一般的妖兵双眼忽然失去灵智，嘴中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些什么。
三爪金龙体态雄劲，奔腾在云海之间。
彭冠南脸色铁青，以强捱一鞭的代价飞到黑龙消散的地方。
“这算怎么一回事！这算怎么一回事！”
他咬着牙，嘴中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半空中，还残留着些许黑龙散去的余霞，彭冠南连忙将其拢入袖内。
就在刘天君将要再挥下那一鞭时，一抹金光透过黑压压的乌云照射下来。
刘天君好似有感，两眼失去灵光。
神像仿佛还是那个木头石胎的死物，落下半空，摔在地上成了个粉碎。
刘天君早已回到了张缘洞的心窍之内。
“真人，那妖道没了龙气护持，天威将落了！”
在金光的照射之下，彭冠南手中的铁鞭消散，面目逐渐变化为自己原来的模样。
“不行，不行！”
彭冠南两手不断向面前的空气抓去，像要重新握住流逝的气机。
砰！
天鼓鸣动。
一发而响，地上众人心间趋于平静。
在这之后，就是紧促而又震慑的三十五道雷声！
张缘洞数着数目，眉头一皱。
“为何是三十五道？”
“真人锤锤自己心口便是。”
张缘洞恍然大悟，手成雷局，锤向自己心口。
咚！
甫一打响，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那么一瞬间。
彭冠南已然变回自己的模样。
他摔下半空，用手掩面，跑入妖兵之中，意欲借此逃遁。
可，神目如电。
“彭！冠！南！”
天幕上传来一声怒喝！
金光消散，乌云重聚。
在那潜藏着无穷杀机的云海之中，仿佛有一双眼睛死死注视着在地上不断奔逃的彭冠南。
吼！
一声虎啸！
数万妖兵化为尘埃。
彭冠南只身一人，披头散发，状如疯魔！
逃？
往哪里逃？
彭冠南停下身子，认了命，呆呆的看向黑色云海。
“赵赵元帅我”
忽而，他大笑不止，拿手指着天幕，怒声喝道：
“就算我至末路，你也不敢现出全身，有何惧哉！”
“说我是伪神，我看尔等一众，才是邪魔！”
话毕，云雾沸腾，天公大怒！
黑色乌云显现出一个巨大的旋涡，内中混沌一片，无形无相！
而后，丝丝电光聚集，化成一只白色巨手！
大手缓缓向下伸去，将这一片天地完全覆盖。
众人下意识的用手遮住眼睛，身形被巨手上的电光照的通白！
这时节，草木，河流，山川，就连巨手上的一道纹路都填不满。
彭冠南仰头看去，面无一丝惧色，骂道：
“我日你娘的！来便罢了！”
恍若地抬，也似天塌！
天地之间，那条对于巨手而言不过三指的缝隙越来越窄！
张缘洞看向那个在白光之中张开双手，肆意高笑的身影。
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不过不重要了，不久之后，这个狂到没边的道士就会化为飞灰。
张缘洞盘膝坐下，看向那个被自己斩落的苍老头颅。
“真人，此是无奈之举。”
张缘洞笑了笑：“天君不用这般安慰我。”
“不是安慰，真人让这老妇免遭凌迟之苦，也算慈悲了。”
张缘洞摇了摇头，不再言语，只是专心等着巨手落下。
一息，两息，三息。
嗯？
张缘洞睁开双眼，眼里却满是错愕。
彭冠南则是露出狂喜。
“你能奈我何！”
他能说出这一句话，只因在他和巨手之间，凭空出现了一块印玺。
白玉造就，厚七分，横长各二寸半，金螭为纽。
“阳平治都功印。”
张缘洞轻声呢喃道。
此印乃是天师信物，劾鬼饬神，乃是正一宗坛的镇坛之宝，由历代天师亲自收藏。
怎么会？
巨手悬停，少时天幕传来一声极为厚重的雷声，巨手慢慢的缩了回去。
张缘洞闭上双目，一手轻轻抚摸青龙剑。
赵元帅受天师宝印的管制，确实也应该。
不过贫道一阶散人，除了天上的，人间能管住我的，倒也不是太多。
由我代劳便是！
噌。
剑发清音，张缘洞双目圆睁，一步前踏，抛出青龙剑，直取彭冠南项上人头！
彭冠南又惊又怒，喊道：
“张缘洞！天师宝印在此，你竟然敢伤我！”
张缘洞回道：
“去你妈的！”
锵！
彭冠南面前飞出一片火花，张缘洞眼睛一眯。
有高人。
接回倒飞而来的青龙剑，张缘洞向四处张望。
“福生无量天尊，禅灵小友还请留手。”
声音自东南方而来。
张缘洞循声望去。
一只黄鹤翱于原野之上，其背端坐一人。
穿一零黄紫道袍，白须白发，貌古神清，道气十足。
张缘洞负剑在后，冷声问道：
“前辈是？”
“老道是龙虎山公慕治祭酒，张正初，道号明虚。”
张缘洞心中一动。
公慕治祭酒？
原祖天师创教之时，在蜀中建立二十四治，这公慕治就是其中之一，今时过境迁，二十四治不再缩于蜀中之地，区域不断扩大，还新添了不少治所，而掌一方治所的便称之为祭酒。
不想，为这彭冠南竟然牵扯出了一位大真人。
张缘洞打了个稽首，面上却丝毫不让。
“晚辈见过明虚真人。这妖道乱我玄门之正法，污我祖师之清名，伤生害命，其罪不赦！不知有什么可留手的？”
张正初瞥了一眼彭冠南。
彭冠南立即俯首做礼：
“徒儿见过师尊。”
张缘洞了然。
“若是老真人来求情，怕这庆元府十余万冤魂不答应啊。”
张正初洒然一笑，说道：
“禅灵小友说的极是，只不过天师之命，贫道不能不尊啊。”
“这是天师的意思？”
“不只是天师的意思，还有陛下。”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份谕旨。
张缘洞眉头一扬。
搞什么鬼！
张正初知道张缘洞心怀不忿，当即说道：
“此次禅灵小友随军征讨反贼，居功甚伟，陛下特封你为‘静通玄道大法师’，赐羽衣一披，享从三品俸禄，意在青州安顺府敕建道场，供参玄修行，禅灵小友，可知足么？”
张缘洞将青龙剑收回剑鞘之中。
“功过如何，贫道不关心，只是这妖道”
未等张缘洞说完，张正初便抢先说道：
“陛下说了，将其压入龙虎山伏魔殿内，用灵符收了法，日日受穿心之痛，以此告慰亡魂，小友放心，贫道不会假公济私的。”
张缘洞沉吟一阵，并没说话。
张正初脸上笑容不变，说道：
“若是小友有异议，老道可以让这黄鹤受些累，一同到陛下面前讲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