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寺庙见血
徐南嘉再次裹紧了身上的狐裘披风,仍被安和山上时不时吹来的寒风冷得打颤。好在大雪已停数日,国安寺的沙弥们为了前来上香的信徒也已将上山石阶的积雪扫去,让上山的路不那么难走。
徐东韬看着脸颊泛红还时不时吸吸鼻涕的徐南嘉,伸手将披风连带的围帽提上来,宽大的围帽一下就将徐南嘉小脸盖住大半,连着她的视线遮去了大半。
徐南嘉不满地又将围帽翻下来,说道:“哥哥,这样我还怎么看路啊。”
徐东韬略显无奈地说:“谁叫你天寒地冻的还非得上山来上香。”
徐南嘉不以为意,边走边说:“国安寺虽不是国寺,可这国安寺可是连圣上都来祭拜过的名寺,春闱马上就要到了,我可得好好拜拜,让满天神佛保佑哥哥今年高中。”
徐东韬一笑,“怎么?信神明也信不过你哥哥的实力?”
徐东韬三岁识千字,五岁读百诗,是连当朝大儒都夸奖过的天才,谁敢质疑他的聪慧。
徐南嘉看着哥哥骄傲的模样笑了,“谁敢质疑林阁老都夸奖过的奇才呢,是小女子我乱操心行了吧。再说我也是为哥哥着想呀,这弘一大师好不容易云游回来,你就不想和他探讨一下佛理吗?”
这话到完全说到徐东韬的心上了,早年读书,徐家祖父为了让徐东韬戒骄戒躁,没少让他读佛经,读得多了竟有些喜欢。这次来国安寺来上香不光是为了满足妹妹上香的愿望,更多的是想与弘一大师这位大能探讨佛理。
说着话,国安寺已然出现在眼前,徐南嘉把哥哥推去找弘一大师,她便安心地做起了礼拜,徐南嘉平时不怎么礼佛,这次却无比虔诚:“愿佛祖保佑,望我兄长徐东韬春闱顺利,愿能高中。若信女能得偿所愿,定当斋戒一月,抄写佛经以示心诚。”
永安伯府徐家,曾也算得上是大丰朝的名门,现任当家人是徐南嘉的父亲,徐望。明显徐南嘉的父亲未能担起兴旺徐家的重任,徐望一生碌碌无为,年轻时受徐祖父庇佑在礼部谋了个不大不小的差事,这一干就是几十年,徐祖父在世时永安伯府还算花团锦簇,他一走,徐望承袭爵位,官场上却毫无进益,这永安伯府竟日渐衰落起来。好在小一辈的徐东韬从小生得机敏聪慧,幼年时又得徐祖父亲自教导,虽然年纪轻轻,但才华洋溢,已可管中窥豹,预见其大好前程。
徐南嘉添了一大笔香油钱,又摇了签,只见签文上书:天门一挂榜,领定夺标人,马嘶芳草地,秋高听鹿鸣。
徐南嘉激动地拿着签,天门挂榜,哥哥莫非是可获得金科三甲之一。
一旁徐南嘉的贴身婢女也凑近看了看签文,“小姐,这可是上上签,大喜呀。”
徐南嘉又从怀里掏出一些银两递给青绿,“青绿,快去,再添上一些香油钱。”
青绿捐完香油钱回来,看徐南嘉仍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建议道:“小姐,咱好不容易来一趟国安寺,你也别光顾着给大少爷求签,你也给自己求一支吧。”
徐南嘉今年九月就要及笄了,但还未订下任何亲事,青绿说这话自然是让让她求求姻缘。
徐南嘉佯装恼怒地问:“怎么,青绿,你愁你小姐我嫁不出去啊。”
青绿摆手,“我怎么敢,再说了,太夫人和夫人已经暗里给小姐相看了好几家了,不过小姐不想知道谁才是你的真命天子么?”
“真命天子?”徐南嘉轻轻嗤笑一声,“你这丫头最近又看了什么话本不成,这世上哪有什么正正好的真命天子出现。”
想当年徐南嘉的父母也曾一对情意绵绵,恩爱非常的贤伉俪,可也拦不住父亲后来说变就变,一房一房的纳妾。
此时,只见平时坐在解签处的师傅起身,对徐南嘉说,“施主,如若不介意,贫僧倒是有一言相赠。”
徐南嘉一愣,不知这师傅是真看出了什么,便道:“大师但说无妨。”
“施主只需记得,花开堪折直须折。”
徐南嘉不解,“大师,恕小女直言,这诗句讲得不是怜惜眼前人么?可小女眼下并无意中人呀,这是何解?”
和尚却不肯细说了,只笑道:“施主到时候就知道了,到时候施主别忘了贫僧得话就好。”说完便捻着佛珠神神秘秘地走了。
徐南嘉此刻认定这和尚是在装神弄鬼了,说一半藏一半,竟会在那儿吊人胃口。
徐南嘉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礼佛了,想起这国安寺向来一年四季,四季不同景,除了来求神拜佛,来欣赏美景的人也是众多。
今日虽未下雪,但寒风阵阵,还是很冷,来上香的人更是屈指可数,若徐南嘉他们不是回京都路上要恰巧经过国安寺,也不会选择在这大冷天上山了。
此刻人少,徐南嘉想着这国安寺的美景就要被她独占了。徐东韬不知要和弘一大师论到多久,徐南嘉便决定带着青绿去国安寺后院赏梅花。
白雪皑皑,红梅簇簇,徐南嘉不禁感叹:“这国安寺的景色果然名不虚传啊。”说着便朝园中的红梅树走去。
青绿忙说:“小姐,这园中还有积雪呢,你别下去,着凉了怎么办。”
徐南嘉转头一笑,“怕什么,等会儿用炭火烘烘就好,我想好好闻闻这梅花香气。”
徐南嘉本就生得明艳美丽,这会儿站在白雪红梅花丛中,灿烂一笑,青绿就算自小跟着徐南嘉长大,也不禁被这美色惊到了,仿佛冬日一束阳光照进心里。心下惊叹,自己小姐可真是个美人呐…
青绿笑着走到认真赏花的徐南嘉身边,就听见自家小姐略带遗憾地说:“这红梅长在这佛寺中,不惹尘埃,要能摘回去酿酒就好了。”青绿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要是换其他官家小姐,看到此美景可少不得赋诗一首,也只有自家小姐净想着要把这花如何做成吃食了。
这时,青绿低头一看,不远处似有梅花掉落在雪上,却又不太有梅花形态,她稍微走近一看,吓了一跳,“小,小,小姐”青绿颤抖着说:“这雪上落的似乎不是梅花,好像,好像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