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排异期
“王警官，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的，我真的没说谎，也没疯！”
整洁病房中，阳旭在床上挺直腰杆，语气极为诚恳的叙述着昨夜的经过，没有丝毫隐瞒。
有些娇憨的王敏则坐在床尾，粉嫩莹润的双脚不自觉摆动着，手里抓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瓜子，正嗑的‘咔咔’作响，吃的十分有味。
两人对面，身着警察装扮的中年大叔正坐在凳子上，双手端着一台小巧的摄像机，而他的手肘则抵在那发福的肚腩上，这样便于录制视频时的稳定。
“我们当然相信你，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建国，【民调局】一级调查员。”
“这份视频会备份到总部，你现在面临着两种选择。”
王建国收起相机，清了清嗓子，伸出一根手指开口解释道：
“第一种，加入由华夏国官方建立的【民调局】，虽然会受到种种限制，但是你不仅能更好了解到‘世界’的另一面，还能接触到很多关于【地狱】的隐秘。”
“「地狱使徒」虽然不多见，但局里还是有几个的，只要和他们取取经，肯定比你一个人摸索要强的多。”
“要知道，你们这些「地狱使徒」在前期的死亡率极高，其中绝大部分都死在了最初的「成长阶段」。
如果你加入到【民调局】，不仅会获得专业的医疗保障，还能侧面帮助你完成很多【地狱】下放的危险任务。”
“当然，你现在只是「排异期」，只要需注意自身状态就好，但等你度过排异期后，【地狱】便会开始下放各种各样的古怪任务。”
见阳旭沉默不语，王建国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开口补充：
“又或者，你可以签下这张‘协议’，做一个不受约束的自由人。”
王建国将一张有些泛黄的a4纸递给阳旭，随后静静的矗立在床尾，有些宠爱的揉了揉王敏的脑袋，王敏则一脸期待的盯着阳旭，似乎在等他做出抉择。
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保密规则，最重要的大致可以理解为，阳旭不能向普通人透露关于他所经历的‘超凡事件’，不能泄露【地狱】【天国】、【民调局】等等一系列的敏感词。
不允许在普通人面前施展‘能力’，更不允许将能力施加在普通人身上。
……
林林总总的列出了几十条，每条还细心的写上了解释。
思忖片刻，阳旭还是在王敏有些失落的眼神中签下了协议。
王建国则一副意料之中的淡然表情，他收好协议，略显严肃的叮嘱道：
“这协议可不是样子货，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一旦你违反了协议，制定这张协议的家伙会第一时间知晓，而你…”
他加重语气，才一字一顿的开口，“将受到【民调局】的强制关押，从此完全失去自由，过上暗无天日的劳改生活，用你的能力为国家发光发热。”
“比如三十年前，有个家伙倚仗自己的能力谋杀了一名普通人，而他…直到现在还在某座城市的发电站里过着‘人形发电机’的苦逼生活。”
王建国语重心长的拍着阳旭的肩膀，眼神示意王敏跟他出去。
王敏将手里剩余的瓜子塞进阳旭手中，冲他摆了摆手，随后跟着王警官走了出去。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阳旭僵了许久的身体才得以放松。
相比于给一个他根本不了解的部门卖命，他还是更喜欢自由自在不受约束的生活。
一旦加入，自己肯定会向如电影中的无名特工一般，孤军奋战，说不定哪天便会死在一处无人问津的犄角旮旯…
病房外，王建国看着一脸不高兴的王敏，猛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哎呦，王叔，你干嘛(￣m￣)。”
王敏透过门窗看向正惬意晒着日光的阳旭，轻声呢喃着，“为什么，就连【地狱】都没有选择我…”
王建国俯下身子，溺爱的捋了捋王敏那紧皱着的眉头，神情说不出的心疼。
“【地狱】看重的可不是‘根骨’或是‘天赋’，每一位「地狱使徒」都极为特殊。天赋、根骨、善恶这些均不在审核范围。
而且【地狱】只会选择将死或者已死之人，你还是别妄想了！”
“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虽然你达不到加入【民调局】的标准，也不用急于求成，叔叔相信你总有一天…”
王建国嘴上安慰着王敏，可心里却希望王敏永远通过不了【民调局】的入职考核。
……
落日余晖自云层落下，将城市照耀的昏黄。
牧原小区，阳旭拖着疲倦不堪的身体瘫软在那无比熟悉的沙发上。
空旷冷清的客厅，一张全家福挂在极为显眼的墙壁中央。
看着相片中笑容灿烂的父母，又看了看现在冰冷的房间，一抹难以忽视的落寞涌现心头。
父母在阳旭小学生时，由于一场车祸双双身亡，年迈的爷爷在阳旭初中毕业时也撒手人寰。
如今，房子里只剩下了他一人。
突然，阳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额头霎时间挂满了细密的汗珠，他最终还是没忍住，起身吐出一大滩深黑色的血液。
“呕！”
他连忙跑向卫生间，扶着马桶疯狂呕吐着。
“排异期的‘排异反应’吗？”
阳旭暗自想到，早在浏览【地狱契约】的论坛时，他就留意了一下关于境界的问题。
尤为关注关于‘排异期’的字眼。
【地狱契约】论坛中名为「新人如何安全度过‘排异期’」的帖子，早已被他熟记。
排异期顾名思义，新人度过第一次任务后，便会与【地狱契约】正式认证绑定，而身体会因为【地狱契约】的影响，诞生出一个「胚胎」。
「胚胎」模样千奇百怪，所衍生的能力体系更是五花八门。
「胚胎」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相当于一个‘存储器’，用以接收、存放来自【地狱】的「地狱能量」。
由于「胚胎」的极速生长，人体自然而然产生了‘排异反应’。
幻痛、肌肉痉挛、呕吐等等一系列的排异反应会接踵而来。
短则三五天，长则三五个月，「地狱胚胎」会自主发育成熟，在这个过程当中，‘排异反应’会越发严重。
有钱有势的家族或者组织，他们会给身处「排异期」的后辈们准备很多与其「胚胎」属性相对应的食物或是器具，加快度过这一过程。
如果没钱、没势。
那么恭喜，你只能祈祷自己和「胚胎」的属性极为契合，又或者是天赋卓越，那样你的‘排异期’也会很短。
胃底灼烧般的刺痛一直持续到深夜，阳旭面色煞白的瘫在沙发上，彻夜未眠。
烦人的闹钟声响起，阳旭才蠕动着身体爬起，换下被汗液浸湿的衣衫，穿上了蓝白条相间的高中生校服。
暑假后开学的第一天，鹿北市第五学院，学校外人头攒动。
作为鹿北市师资、升学率、环境最差的私立学校，就连学校大门都是最老旧的栅栏门。
u字形自行车锁由内锁住铁门，栅栏间隙也反常的用塑料布遮住。
“奇怪，今天怎么还不开门…”
人群中，阳旭孤零一人站在角落，小声嘀咕道。
又过了好一阵，学校冰冷的铁门才缓缓开启。
奇怪的是，距离校门不远处的喷泉周围被拉上了警戒线，老师、领导以及警察将喷泉堵了个严实。
“看什么看，都赶紧去上课！”
身材肥硕、挺着大肚腩的保安，大声朝着学生们叫喊道。
听到保安的吼叫，原本停滞不动的学生们立马散开，原本在角落里的阳旭视线豁然开朗。
阳旭无意间的一眼，却看见不远处一辆救护车旁，警察们正将一具穿着崭新校服，脑袋肿胀呈巨人观状的女尸抬上救护车。
如果是之前，阳旭肯定会吐的昏天暗地，但他经过了那一夜后，承受能力早已不同往日。
加上他那大条的神经，阳旭只是皱了皱眉头，不由得加快脚步挤进人群，想尽可能的远离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