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办个印刷厂
惠光宗问：“活字印刷？那是怎么一种印刷术？”
白青羽道：“就是把字刻在木头或陶泥上，最好是用金属！一个字一个字单独制作成字模，就像……印章一样，只不过每个字模上面只有一个字，需要印刷的时候，就把要用的字挑出来，组成一篇篇文章，然后印刷。”
大家都是聪明人，一听就懂了。一个个迅速在脑子里细想活字印刷的优劣性。
白令海有很多疑问和想法，但是他也知道此时不方便直接跟白青羽对话，只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把所有的话都闷在心里。
惠光宗则没有任何顾虑，皱眉道：“既然那些字模都是单个的，怎么把它们固定在一起进行印刷？几个几十个都还好办，要把几百个字整齐排列在一起，还要重复印刷几百次甚至上千次而不乱，那可……太难了！”
白青羽道：“可以用一种粘性极好的胶泥，将字模粘在特制的木板上，然后进行印刷。”
惠光宗：“那么印刷完了呢？怎么取下来？或者就不取了？那跟雕版有什么区别？”
白青羽道：“用火烤一烤，胶泥变软，就可以取下来了。”
韩寻芳这时突然道：“那胶泥就不粘在字模上吗？我平时洗碗的时候，就发现米汤米饭容易粘在碗上，如果干了的话……就很不好洗，得用热水泡一阵才能洗得掉。”
白青羽一愣，她没有亲眼看到过活字印刷，只是在历史课上听老师讲过，就想当然地认为那肯定比雕版印刷先进。现在听韩寻芳这么一说，才发觉活字印刷术应该也有许多缺点。
用胶泥固定字模，先不说固定得稳不稳，印刷时会不会掉落，就像韩寻芳所问的那样，用过之后那字模上肯定会粘上胶泥，同时，粘取字模的工人手上也容易被粘上胶泥。
无论是字模还是人手，粘上胶泥都得洗干净吧？用什么洗？水还是酒精？
还有，汉字数量太多，全套汉字多达十万以上，在没有简化字和通用字的年代，印一本书至少也得准备三万多个字模。做字模的人多了，就容易大小不一，书写风格各具特色。
泥字模容易破碎损坏，木字模纹理不均匀，接触水后，容易高低不平，金属字模是用铜制作的，水性墨在字模上的附着性很差，印刷效果自然也很差。
她这才想起，历史上活字印刷在宋朝发明出来之后，并没有得到广泛使用，直到清朝时候才有了较为正式的使用，但也只用来印刷少数有特殊需求的书籍，直到近代印刷术传来之前，中国都是以版刻印刷为主。
反倒是西方国家，比如英文，只有二十六个字母，只需要制作二十六个字母的字模，则可以无限组成各种单词，更适合用活字印刷。所以活字印刷术一传到西方，就得到了广泛的推广和应用。
所以，活字印刷在古代没能广泛应用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白青羽一时想不明白，想明白了可能也解决了，难道需要与现代技术相结合才能更高效？
惠光宗已在追问：“那胶泥为何物？你可知道如何制作？”
白青羽也不知道胶泥的配方：“大致是以松香为主吧？”天然橡胶应该不好找……
惠光宗直言：“我怎么觉得……活字印刷并没有多好？制作字模肯定很难，每个字得准备几十个上百个活字吧？那么印刷一本书就得储备几百万个字模，制作和储存难度都挺大。要投入的钱太多。然后就是印刷时的固定方法，我想了一下可能并不容易，万一印刷时突然掉落几个字模……还有，松香虽然常见，但是要大量收集却也不易。”
白青羽点头认同他的推论，果断道：“关于活字印刷，对于我们这个世界来说，还存在许多技术难度，暂时无法推广。那还是采用雕版印刷吧！我有很多精彩动人的故事、诗歌、知识技术，需要印刷出来，既然可推广知识，又可以赚钱。”
林文涓惊喜道：“可是梦中那个世界的故事？”
惠光宗问：“可是神仙传授给你的知识？”
白青羽点头：“是！都是！”
惠光宗当即道：“传播知识，那可是大功德，我得参与！这个书肆……也就是你说的印刷厂，咱们就合起伙来办一个吧！”
白令海赶紧道：“既然惠大人有些兴趣，小民也斗胆掺上一股，愿以大人马首是瞻！”
林文涛也赶紧道：“学生……小侄也愿意掺上一股。”
办书肆与别的生意不同，属于高雅之事，来往的都是读书人，朝廷中有许多官员都有参与这门生意，所以并不受人抨击指责。
白青羽便道：“那就咱们五人合股吧？惠大人和和王师爷分开算，每人算一股？将来赚了钱，咱们五人平分？”
惠光宗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白令海，认命地说：“那……便就如此吧！”你们父女俩一个装失忆，一个装不认识，真会玩！
白青羽立即又道：“还有一点咱们得先说好，建印刷厂，我会出钱，算是股东，也就是五个东家之一。无论印刷什么书籍出版售卖，我都要分利钱。另外，由我提供的诗歌、故事以及其它文字类作品，都要另外算钱——那叫版权费。”
其实这个世界也有类似的规矩，只是尚未形成法律而已。比如刊印和使用别人的文学作品都是要付费的。诗人创作的诗词，歌女想要演唱就要花钱卖下来。好的诗歌千金难求。
“哈哈哈……”惠光宗大笑，故意道：“那怎么行？凭什么你要比我们多赚一笔？”
白青羽笑道：“因为那些故事和诗歌是我提供的啊！反过来，如果你们也有自己的故事诗歌之类的刊印销售，也同样要另外算钱，那叫‘保护知识产权’，是‘为知识付费’，若是有别的书肆未经允许私下里印刷，咱们也得跟他们要钱，否则就对薄公堂、死磕到底！为文学作品付费，是对知识的尊重！对文化的尊重！也是对创作者的尊重，可以让文化人过得好一点！咱们得维护每个人的知识产权，不能白占人家便宜！”
惠光宗听了，态度变得认真起来，点头说：“正该如此！无论是谁写的诗作故事，都应得到尊重和保护！这事就依你所说！”
大家纷纷点头。
既然确定要办印刷厂，那么具体事项也该趁机商量明白。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便商量了书肆办在哪里，由谁随头去办，由谁去跑具体的琐碎的事务——比如招聘掌柜、雕板工人等。
白令海在这方面有明显优势，因为宁远侯家就有一间相当大的书肆，而身为外务总管的他，则替宁远侯府统管包括书肆在内的十多种生意几十家店铺。
白令海因为常年在京城工作，对京城也更熟悉，便提出将书肆办在京城。惠光宗则提议办在西陇县城，有利于他的政绩。但是他也觉得办在京城生意会好一点，一时犹豫不决。
还是白青羽说：“就办在西陇县城吧！离京城也不远。将来咱们出了新书，让京城的人来西陇县买书，可以带动西陇县的经济，否则的话，就只能是为京城的经济做贡献了。”
最终决定，由王师爷出面在西陇县城找房子，由白令海派人去跑那些琐碎细致的事务。其实，他派去的人基本上就是将来的掌柜了。
其余三人则当甩手掌柜。启动资金初步决定每人出一百两银子，当场交给白令海，如果不够，以后再补。
不过，西陇县的房价并不贵，买三个门面（后面有三进院子的那种）只需三百两左右，剩下二百两用来请工人、置办印刷器具和原材料以及前期周转，应该是绰绰有余。
这事逄是告一段落，惠光宗就问白青羽：“什么时辰了？你约的工匠怎么还没来？”
这时韩忠赶紧道：“已经到了，在院子里候着呢！我这就叫他们进来？”
“叫进来吧！”惠光宗道。
其实，巴老板他们已经来了有一小会儿了，只是因为听到他们正在讨论事，不敢打扰，也不敢偷听，便站在院子里候着。这两天又降了点温，他们正冷得受不了呢。
他们进来后，赶紧向县长大人弯腰行礼。白青羽则赶紧让明雯去给他们泡茶，让明霞去把那些空白合同全部拿来。
林文涛则吩咐韩寻墨去准备好纸笔墨砚，另外再备好印泥，待会儿要用。
惠光宗态度亲和，跟几位工匠随便聊了几句，便说：“今日是白姑娘要跟你们签订……合同，我不过是作个见证，等会儿签订完了，每份合同誊写一份，我带回县衙去存档，今后无论是谁违背了合同，本官都不会轻饶。行了！你们也不要觉得本官会偏向白姑娘，你们都是本县的子民，本官会一视同仁的。至于那合同……也就是契书，内容有点多，有些条款是你们从未听过的，若是不明白，就请白姑娘给你们解释清楚。”
几位工匠唯唯喏喏地躬身答应。陆石匠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一块打磨得光滑如镜的小石板，因为有县长大人在，他紧张得都忘了交给白青羽看。而白青羽自己因为想着合同的事，一时没有想起。
事实证明，无论官员态度多么和善亲切，百姓心中都会存有畏惧。
拉下来的一个小时，便是白青羽给几位工匠讲解合同条款，那些密不透风的条款让几位久经世故的匠人啧舌不已。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就是一万两白银的违约金赔偿，还有现场让林文涛加上去的那条：若无力赔偿，乙方及家属则成为甲方奴仆，终身劳作，不得赎身。
为了这两项条款，几位匠人几乎要放弃签订合同了。
这时，惠光宗轻声慢语地说道：“你们放心，今日是当着本官的面签订的合同，本官必会为你们做主。她的那些东西，都是神仙在梦中传授给她的，所以必须保密。你们若是做到了保密，并无违背合同条款，那所谓的赔偿就不会发生。但若是你们无法做到保密，那就退还她交给你们的图纸，然后趁早离开，不要接这些生意，以免害了自己和家人。”
几位工匠思考再三，确定自己能做到保密，便都签了合同。
石匠陆二壮并不需要保密，他生产石器的过程也无法保密，所以他的合同是林文涛另外起草的，简单明了，他也没有纠结什么，爽快地签了合同。
签完合同，几位工匠都既开心又担心，纷纷起身告辞。白青羽又赶紧把蜂窝媒的炉子和炉芯图纸拿出来，交给漆老板和巴老板看，问他们谁能烧出来。
这两个老板做的都是和泥土有关的手艺，但是各有侧重点，一个简单粗糙，走量。一个精细漂亮，走精。炉子和炉芯都适合他们俩做。
最后还是巴老板拿下了这单生意。因为炉子和炉芯都跟陶罐类的东西相似，他更有优势。
想起秦正光的提醒，白青羽又叮嘱木匠杨本金：“杨大叔，我要的门窗你得抓紧时间给我做出来，估计十天后墙体就立起来了，窗户和门框得安装进去。”
“那么快？”杨本金吃了一惊，又为难道：“你要的门窗实在太多，家里的木料不够，我还要去买木料……”
白青羽点头说：“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是你也要理解我的急切心情，我必须在雨季到来之前把房子建起来。其实你的问题挺好解决，我要的门窗虽然数量多，但是样式简单，规格尺寸基本一致，只要木料足够，你就可以多请几个人，分工合作。一组人专门下料，一组人专门分切，一组人专门精细打磨，一组人专门组装，再安排一组人负责送货上门。几组人各司其职，只做自己最擅长的，速度就会快很多，十天内交货应该不难。最迟十五天，所有的门窗都要到位。”
她说的这种流水线式的制造模式让杨本金眼睛一亮，他们这些匠人都习惯了自己掌握全套技术，然后从头干到尾，品质有了保证，但效率的确慢。
他觉得这个方法可行，虽然请人的事有点为难，但也不是不能解决，便欣然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