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恒昌号分号
白青羽又把今天带来的制作蜂窝媒的工具图交给石南山，并仔细给他讲了品质要求和注意事项，甚至连如何制作也给了许多极好的建议。
要知道，白青羽在那个犯罪组织的魔鬼式训练下，精通手工制作枪械零件和各式子弹，对一些精巧的钳工工艺和机械制作方面，她的技术绝对领先这个世界十万八千里。
石南山原本不太愿意接这种要求太高的订单，但是在经过她一番技术指导，心中有了更大的把握，又感念她的技术指导，这才勉强接过图纸，苦着脸说：“你这个……也太难做了，比那个还锯弓难做，至少要五十文一个！”
石天亮忙道：“不行！这东西用的铁也多，又难做，算上工钱至少要六十文！”
白青羽道：“行！六十文就六十文，只是一定要保密——绝对地保密！记住，我们刚才签订的那份合同，包括了我今后所有拿图纸来订制的产品！我每增加一份图纸，就在这份合同后面附加的图纸清单上面，把新的图纸编号加上去，然后双方在清单上签字和按手指印。”
在企业管理中，常常有这样的人，他们自己把文件或图纸弄丢了，却坚称自己没有收到过文件和图纸。于是就有了“文件图纸交接都必须要有文字签收记录”的明文规定，而白青羽就用到了这里。
王师爷忙道：“那我带走这份合同是要在县衙存档的，怕是没法每次都加上去吧？”
白青羽道：“无妨！反正县衙也只是做个公证，知道有这回事就行了。我和他手里的合同附加清单上，把新增加的图纸编号加上去就行了。再说了，过几个月，我与他的合作模式又会发生改变，到时候可能就要重新签订合同了。”
接下来，石南山又提出了几个小小的技术难题，白青羽都耐心地帮他了。
这一算下来，他们在石铁匠家耽搁了一个半小时，王师爷担心惠县长等得不耐烦了，便催促白青羽和林文涛赶紧回去。
白青羽也不敢再耽搁时间，立即让林文涛替她付了钱，锯弓三十文一把，锯条十文钱一根、小刀两文钱一柄，片镰刀三文钱一把。一共带走了七把片镰刀，两把锯弓，三把小刀，六根锯条。
另外有两根锯条的孔距不合格，得改好后再交货，所以这次只付给六根锯条的钱。
另外，白青羽还按照合同上所写，让林文涛付了一贯钱的定金（加上他上次付的五十文共一贯），后续尾款便根据实收数量，按议定好的价格结算。每交一批货，便结算一次现款。
然后便拿起合和打造好的那两套工具，三人起身离开。
石南山恋恋不舍地追在白青羽身后：“白姑娘，你说的那种去除铁水中杂质的方法……”
白青羽无奈转身：“那种方法需要把铁熔化成铁水，你现在能做到吗？”
石南山挠头道：“那个……有点难。”
这个世界能大量炼铁，那就说明已经掌握了相当高的冶炼技术，比如用焦碳做燃料，用坩锅熔铁。但是这些技术一般都被朝廷所掌握，民间的铁器作坊是不具备这个条件的。
至少在石南山这里，就没有看到焦碳和坩锅。
白青羽摇头道：“你不是有点难，而是根本就做不到！你烧的那种煤，温度根本就达不到铁的熔化点。还有，熔化铁需要用到坩锅，你这里没有吧？我现在就算把方法告诉你，你也做不到啊。”
石南山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下去，气道：“这么说来，我啥也得不到？”
石天亮更是尖锐道：“原来你是在骗我们！坩锅我们可以去买啊！”
白青羽并不生气，平静地说：“说话得讲良心，我刚才可是教了你们好几种省时省力的方法，这些方法若是教给别人，别人肯定得说我是大好人！大恩人！”
石南山赶紧道：“是是是！是我们说错话了！我非常感激姑娘的指点！”
白青羽：“我先前说了，要想快速去除杂质，必须做好大量的前期准备，要投入很多的钱。这笔钱我会出一半。初步估计，你我双方得预先准备一百两银子。而且，你们家的这个铺子太窄小了，不适合修建较大的熔炉。我会另外建一个大的熔炼炉子，再想法把焦炭制作出来，等这两样都具备了，新的炼铁作坊就交给你们来打理。我出了钱，出了技术，还弄来了高级燃料，所以我要占大头。”
石南山喃喃道：“要……要那么麻烦啊？”
白青羽点头道：“对！事实上，我选择的是最简单最不麻烦的方法。我看过更高级的方法，一天可以产出几万斤最好的钢材，可惜我也不会，以我们的能力实在是做不到。”
石南山喃喃道：“那我现在……”
白青羽：“你现在就按照以前的方法继续打造我订制的东西，锯弓这一套工具，要明年春天才会大量销售，你们可以慢慢来，但是我今天给你们的图纸，请尽快打造出来。这些你们都可以想法制作出模具，今后直接用铁水灌注，又快又省事。最多半年，我就能把新的熔炉建起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长久地合作下去。”
见石南山面上又露出了喜色，白青羽又叮嘱道：“还是那句话，一切都得保密。尤其是在新的炼铁作坊干活，保密工作更加严苛，不仅要签订保密协议，还要在神像面前发誓才行。”
白青羽将视线投在犹有愤懑之色的石天亮身上，淡淡地说：“我始终觉得你这个大儿子缺乏耐心，怕是很难守住秘密，你最好把他看紧了。真要是让他泄露了我的秘密，我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不如死！记住，我们已经签订了合同，赔偿金是一万两白银。”
还不等石南山开口，石天亮立即就怂了，被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杀意给震慑住了，忙分辨道：“我、我不会泄露秘密的！我只是觉得先前你说好的……”
白青羽冷冷道：“我承诺过的，自然会兑现，但不是现在。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时间。就比如说，我现在把那秘方告诉你，你明天就能把我要的东西做出来吗？你若保证能，我们马上就签订合同，你马上就能知道那个秘方了。”
石天亮弱弱道：“那……那不能。”
“那就对了！既然决定要合作，那就要相信我。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我自会将那秘方告诉你。不仅会告诉你，等我们成功之后，还要上交给朝廷。否则，仅凭你我，甚至包括县长大人在内，都保不住这个秘方。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王师爷也回身说道：“别只顾眼前的利益，要做长远打算。再说了，就算只看眼前，你们不也拿到白姑娘上万套的大订单吗？千万记住要保密！否则的话，不仅会失去订单和高额赔偿，我们县长大人也不会轻饶你们！”
石铁匠一家赶紧惶恐地点头。
再次用围巾将头脸蒙住，白青羽在林文涛的遮掩下，迅速走到马车前。韩寻墨一直在门口守着马车，提前掀开马车门帘，白青羽敏捷地钻进车厢，一切都配合得相当好。
白青羽坚持要去一趟镇上的恒昌号钱庄，正好借着王师爷手中那张惠光宗的名帖，去兑换一些铜钱回去，顺便将手中数额巨大的银票拆零。
双河镇不大，所以只有一家钱庄，乃是大名鼎鼎的“恒昌号”分号，占地极广，修得也极为气派，一看就知道很有钱。
林文涛给白青羽介绍说：“一般说来，恒昌号只在县城和更大的城镇开设分号，小镇上是不会开设分号的。不过双河镇有些特殊……”
白青羽深谙聊天的诀窍，赶紧捧哏似地问道：“怎么一个特殊法？”
林文涛说：“因为紧靠着青龙河，从我们葫芦沟石头河流出来的水在这里与青龙河汇合，形成了一个较大的河湾，适合做船港。而在青龙河对面，就是著名的神鹰山脉，绵延数百里，如一只展翅的雄鹰匍匐在大地上。而神鹰山脉恰好就在这一段向北凸出，宛如巨大无比的鹰首，正在探头饮水。”
白青羽灵光一闪，问：“你们就读的神鹰书院可是就在对面山上？”
林文涛赞许地点头，笑道：“不错！神鹰书院就建在神鹰的脑袋上面，宛若神鹰的桂冠一般。平时青龙河两岸的百姓多在这里渡河，每逢休沐日，更有大量的学子来往于两岸，所以这里渡口倒也繁荣。故而，恒昌号才会在此开设分号。”
“涨知识了！多谢！”白青羽调皮地拱手致谢。
下车前，白青羽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裹的围巾，确认不会让人认出来，这才跳下车去。
走进钱庄，“阔气”两个字扑面而来，高高的柜台上用结实的栅栏封死，柜台内外能互相看见人，但是不能通行。
柜台内坐着三人，一人是账房，相当于现代的会计，另外两人是出纳，传门负责数铜钱的。数好的铜钱从栅栏缝隙里递出来，由守在柜台外的两名伙计交给顾客，当面点清，然后送顾客离开。
一见他们进来，那两个长相端正的伙计便堆起迷人的笑脸迎上来，问询他们所为何事。对白青羽那怪异的装扮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并未露出丝毫惊诧和害怕。
当得知他们要提现五十两白银时，便热情地请他们稍坐奉茶，并告知超过十贯的提现，均要禀报分号的掌柜，由掌柜亲自出来接待。
在这个一天只挣五到十文钱的大环境里，十贯钱真是算是大额度了。更何况白青羽说的还是五十两白银，若无掌柜亲自签字，谁也不敢同意储户提现白银。
很快，分号的掌柜便笑咪咪地从侧面的小门里走了出来。
一番寒喧后，得知这个和气的掌柜姓钱，叫钱聚宝，三十三岁，有秀才功名。
白青羽为免他们担心自己有病，便主动将围巾拉下来，露出整张脸来，冲钱掌柜笑了笑，然后又将围巾拉上去，以防突然有顾客进来。
让白青羽意外的是，素来有些傲气的王师爷在钱掌柜面前，竟然显得谦和有理，一丝傲气皆无。
不过，他递上去的名帖也真的好用，钱掌柜应该早就知道本县的县长换成了惠光宗，所以二话没说，爽快地帮白青羽把那张五百两的银票拆分成了十张十两、五张二十两、五张五十两的银票，剩下五十两则按白青羽的要求全换成了铜钱，留着平时零用。
朝廷规定一两白银兑一千文铜钱，但是市场上这个兑换比例时有波动。
钱庄的钱掌柜满面笑容地说：“前段时间是一两白争兑换九百九十八文铜钱，现在又涨了一文，看在县长大人的面子上，我就私下里做主，按一千文给你们兑换吧！”
五十两白银可换五万枚铜币，若要一枚一枚地数，那可耽误时间了。
好在钱庄发明了一种数铜币的神器——钱盘。其实就是将木板上凿出十条铜钱大小的半圆形凹槽，每个凹槽正好可以放入一百枚铜币，放满一板就是整一千，合一两银子。
钱庄里的铜币都是用绳子串成一百文一串，方便用木盘清点。几个壮实的伙计抬着几箱铜钱出来，当着客人的面，将一串一串的铜钱放入钱盘，抽去绳子，让客人看清每一盘的数量无差，然后又动作麻利地用绳子将铜钱串起来，放入一口空箱子里面。
六个伙计分成三组操作，很快便把铜钱清点完毕，装满了四口红漆木箱。
白青羽心算了一下，一枚铜币约四克重，一千文铜币即四千克重，五万枚铜币差不多两百公斤。他们的这辆马车要坐人，那就得得另外租一辆马车才行。
她一边哀叹用铜钱真的不方便，一边转头要让林文涛赶紧去租辆车。谁知道她还没开口，就看到那几个伙计已将四口箱子上了锁，然后动作麻利地将箱子抬上了一辆马车。
那辆车不是他们的，而是恒昌号的，车上有恒昌号的标记。
这是要送货上门啊！服务真好！
钱掌柜将四口箱子的钥匙交到白青羽手中，笑咪咪地说：“王师爷，林公子，白姑娘，钱已经装上车了，我的伙计会帮你们送回家。麻烦你们到家后当着我们伙计的面把钱清点一遍，顺便把我们的箱子腾出来，让伙计带回来。”
那几口箱子做得甚是结实，四角都有包铜，两侧有铜环把手，方便抬放。一看就知道造价不便宜，少说也得五十文一个。
白青羽觉得林家应该也没有这么多空余的箱子，便赶紧道：“钱掌柜，这么多铜钱我家里可没有东西装，可不可把你那几口箱子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