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十年清水两知县
清水县，登风酒楼内，食客满堂座无缺席，食客们两两觥筹交错，言语欢畅，热闹非凡，桌上菜肴美味可口，香味四溢，几个小二忙的焦头烂额。
楼上一雅间内，喝了几杯青酒的张清阳立于窗台，听着屋内划拳猜酒言语声，望着街道上，人流涌动，川流不息的人群，时不时传上来的，叫卖声，讲价声，嘻笑声，一时间心里感慨万千。
故地重游，十年间沧海桑田。
如今的清水县比着自己主政时，简直是变了一个模样，若不自己亲眼所见，怎敢相信一个县城，居然能如此热闹繁华。
自己还真的不合适做一名政官，自己与这张居正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想到这里的张清阳转过身，扫一眼身后酒桌，只见那牛力正与裴县丞划着酒拳，陶主薄与杜县老说着话，陶县老与县尊张居正说着笑着，另六位县老也在嘻笑着说着。
张清阳把目光停在，坐于主座的张居正身上。心道：这张叔大果真是大才，不仅能让县丞主薄一干人等以他为尊，还能让那牛武匹夫俯首听命，不愧是徐阁老的得意门生。
等过了年，朝局稳定，这张叔大恐怕就要入京了。有徐阁老做靠山，有一帮翰林好友，还能与武夫们打交道，通儒文，懂律令，有执政之方，不入布政堂，也要入政务院。自己何不妨送他一机缘，若是能得到那位的赏识，起码少熬十年资历。
想到这里的张清阳，心里猛然一惊，那位居然在自己治下待了四年，自己当时不知也是正常，毕竟这么大的事，天下有几人能知道，又有谁敢知道。
就算如今知道这事的又没几人。
自己若不是有幸陪老师见了杨天尊，听到那么一言半语，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位居然在长寿村待了四年，更怪异的是，这个村还被人屠光灭尽了。
这屠杀灭村一案，虽已结案，但，自己总感觉没那么简单。
这里面，有太多的事，是自己不知道，也不是自己能知道的。
一个村子近两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还是在自己主政的地方，让自己怎能释怀。
每次想到这起案件，张清阳就深深的自责，更多的是无能为力的悲愤感。
他在憎恨也无可奈可，长寿村的案件是州府律政司结的案，自己能怎样。
自家老师都让自己忘了这事，自己又能怎样，自己又不是律官，只是一个从四的学官，自己能如何。
若不是这次来青州公干，距离这清水县不远，又有张居正这位翰林好友想邀，自己怎有脸来此。
“翰林郎，今日是于你送行，你不坐着，站着怎行。”
“张大人是要吹吹风醒醒酒吧，咱老牛可是知道，张大人这酒量是极差的。哈哈，来，来，张大人，咱们也算老相识了，都有十年没见了吧，来了你也不早说一声，害的咱都没时间与你叙叙旧。”
张清阳向着先开口的陶县老一拱手，对着那大嗓门牛力道：
“我在清阳的时候，你牛大镇扶使，可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呀，怎么，这换了张县尊，你老牛是改性子了，还是被张县尊给折服了。”
牛力也听出不来什么好赖话，直接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大声道：
“咱老牛有什么就说什么，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
说后停了一下，看向坐于主位的张居正，又道：
“自从五年前县尊来到这清水县，为县里做的好事，大事，咱老牛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县尊是一个好政官。”
“咱老牛代清阳百姓敬县尊一酒。”
说完不待张居正做回应，牛力举杯一饮而尽。
在坐的也都不说话了，都看着牛力，想看看这武匹夫还能说出个什么来。
待牛力给自己又倒满酒后，说道：
“最主要是，县尊不仅和咱对脾气，对锦衣卫的兄弟都不错，说话讲理，不像其它文官那样趾高气扬的，咱老牛服气，咱牛力代锦衣卫的弟兄们敬县尊一酒。”
牛力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张清阳又说道：
“咱老牛没儒气道命，不会说话，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只记住了侯爷当年说的一句话。”
牛力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屋内众人都在思索着，牛力口中的那位侯爷是哪位侯爷。
大晋侯爷过万，屋内只有张清阳和张居正知道，牛力说的是那位侯爷。
张居正就是知道牛力和这位侯爷的关系，才会一上任就不排挤牛力，只是正常接触，后来感觉都对脾气，就走动的越来越多了。
张清阳十年前就知道牛力的背景，只是那时候他不懂为官的道道，也不喜欢武夫，就没怎么和牛力来往。
大家都在各自思索时，听到牛力大声说道：
“侯爷说，只要对你好的人，你就跟着他干，凡是对你不好的人，你就干他。”
牛力话音刚落，在坐的十余人都是一愣，这是那位侯爷说的话，这话说的也太好了吧。
没等众人思索，牛力又道：“县尊对咱好，对百姓好，咱就听他的，跟着他干。”
说完这番话的牛力又是一饮而尽。
“好，说的好，北商侯的话就是朴实无华。”
张居正看到有两位县老，脸色不对，还有着怒意，唯恐他们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赶紧挑明这个侯爷是谁。
两位县老听到张县尊说的话后，赶紧起身对张居正拱手一礼。
他们心里同时一阵后怕，乖乖个娃呀，幸好有县尊提醒，要不然自己还不知，能说些什么出来呢。
北商侯是自己能质问的吗？北商侯是自己能评判的吗？瞬间又是一阵后怕心惊。
张居正看到有点冷场了，起身笑道：
“牛镇扶使真是快人快语，不过嘛。本尊是好是坏，可不是牛镇扶使说的算的。”
“来，今日是给张翰林送行，不能冷落了张翰林，诸位，一起敬张翰林一杯，让张翰林回到京城，多为张某这小县令美言几句，说不定明年呀，张某就可入京进那步政堂了不是。”
张居正笑着把话说完，只见几位县老跟着说道：
“是呀，是呀，张翰林回京，可要为县尊多多美言几句呀”
“对，对，多多美言。”
“来，来，张翰林，来，咱们在喝一个。”
盛情难却的张清阳，走到了席间与众人又开始了推杯换盏。
有张居正主持并调和着酒宴，没有冷落一人，真可谓其乐融融。
席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张清阳都看在眼里，特别是北商侯之事的及时阻止，又隐晦的告知自己，他张居正年后回京入布政堂。
这让本来犹豫要不要透露这个消息的张清阳，决定把这一场机缘送给张居正。毕竟，这可是一场滔天机缘。
他张居正虽有“天阁”阁老的老师，但，这十年他对大晋懂的更多了，大晋官道水有多深，那是深不见底，谁敢言自己可以稳如泰山，谁敢说自己有后台，就可以高枕无忧的。“登天阁”内的众一品大学士，还步步如履薄冰呢，何况其它人。
若是这次张居正抓住了此次机缘，那他张居正绝对有八成把握，可以稳稳当当做到九部十六司的二品位子上，进“登天阁”也不再只是奢望。
不要小看这八成把握，大晋官道，你若是有五成把握，你就可以做梦都笑醒了。
大晋九品十八制，人口近九十亿，疆域亿万万里，真正能在国运书上留名的有多少。
一阁五堂，三院五府，九部十六司组成的大晋政局。一阁统领大晋，五堂议政决议，三院五府总领执政，真正的执行的还是九部十六司。
九部十六司的主官才二十五位，可想而知，这次的机缘对张居正有多重要。
张居正，能不能把握住这次机缘，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