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幻觉和真实
兔子居然说人话了。
孟先生并不惊讶，柯启还没反应过来，沐羽觉得，如果陆晓柒在，一定会有很多话说。
那兔子慢慢变大，成了人形，皮毛后翻，一把扯下灰裘，又是那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模样。
焦仙打量着孟先生：“二十多年了，你和你父亲长的是越来越像了。”
孟先生也看着焦仙，笑笑：“您倒是一点都没有变老。”
焦仙把目光挪到了沐羽身上：“你天赋极佳，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实在不忍心伤害你啊。”
孟先生也回应道：“我又何尝想伤害您呢，焦叔叔。”
两人身上散发起一阵强大的气势，柯启预感不好，拉住沐羽……
……
另一边，赵星河带着几人，沿着山坡慢慢向下，跟着楚暧的机关蛇一起走。
他们一直走到一块镇山石前，才停下了脚步。那镇山石只有半人高，通体雪白，不曾沾染一丝尘埃，另一只机关蛇正盘在镇山石上，吐着信子。
楚暧绕着镇山石走了两圈，十分费解，说道：“照机关蛇的意思，凌先生就应该在这里。”
陆晓柒看了看，用锹拍拍地面，说道：“师父又不是孙猴子，还能被压在山下？”
赵星河掏出先前那半截断剑，以气息充作剑刃，猛地向镇山石砍去，火花迸起，直接将赵星河弹了回来。
他险些跌坐在地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石头太硬，我也没有办法。”
陆晓柒又拿着铁锹，轻轻地拍拍镇山石，摇摇头：“师父要是被压在这石头底下，怕是都扁了吧。”
这时候，夏雨竹款步上前，掏出一张黄纸来，压在镇山石上，用毛笔在上面画了些什么文字。只见那张黄纸上显现符咒，闪三闪，噗得一声，燃烧起来。
夏雨竹苦笑着看看几人：“下面的确有人，只是，这石头弄不开。”
赵星河，楚暧，夏雨竹讨论着。赵星河想要挖开这块石头，可这山坡之上，就凭陆晓柒这一把铲子，等把石头挖到一边去，早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楚暧手上，暂时没有大型的，善于挖掘的机关兽，她又没学成北方家的机关兽组装，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
夏雨竹倒是学会了能够炸开镇山石的符箓画法，可她的气息，还远远不够使用如此的咒术。
就在几人一筹莫展之际，陆晓柒忽然笑了：“关键时刻，还得靠柒爷我出马。”
几个人打量着陆晓柒，赵星河更是瞪了他一眼：“都这时候了，没心思跟你胡闹。”
陆晓柒说道：“我那本书上，有一种药水，专门能破解坚硬的东西，再加上我这把赤金降魔铲，也就够用了。”
“只是，这药水的配方有一样最难，现在想来，师父无法脱身，也是因为少了这种配方。”
赵星河打量着陆晓柒，疑惑地问道：“什么配方？”
陆晓柒嘿嘿一笑，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说道：“心酸的眼泪。”
赵星河瞪了一眼陆晓柒，嚷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哪来这种不着调的配方。即便是有，现在到哪去弄什么眼泪，我把你打到哭，看你心酸不心酸！”
赵星河急得几乎要对陆晓柒动手了，知道他不靠谱，不知道他这么不靠谱。
夏雨竹赶紧劝解：“晓柒，你不要胡闹，你说得这种药水需要的眼泪，怎么得到？”
陆晓柒又是一笑，说道：“巧了，为了某个人能够开诚布公地表达他的态度，我特地为他制作了能让人产生悲伤情绪的药，正好可以用。”
陆晓柒说的是真话，从斜挎包里掏出四五个药丸，递到面前，接着说：“几位，吃吧！”
要当着几个人的面哭出来，是社会性死亡，可要是吃了陆晓柒的药，就有可能生理性死亡。
其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伸手去拿。
陆晓柒白了一眼赵星河：“你不想救师父啦？”
赵星河深吸一口气，拿起一颗药丸，就放进了嘴里，直接吞了下去。
陆晓柒又看看楚暧和夏雨竹，说道：“两位美女，怎么样？”
楚暧瞧瞧陆晓柒，问道：“你怎么不吃？”
陆晓柒摆摆手，笑道：“我生性就不爱哭，哪有什么心酸的眼泪。”
“快吧，只有师兄一个人，恐怕也哭不了多少眼泪出来。”
夏雨竹伸手去，想要拿一粒，被楚暧拦住。楚暧瞪着陆晓柒：“既然要哭，大家一起哭，你也不能不吃你自己的药。”
陆晓柒转头看看赵星河，赵星河已经掩面开始抽泣了，急忙递上去一个瓶子，说道：“师兄，你往这里哭。”
陆晓柒又摆摆手，吃了一粒自己的药丸，说道：“柒爷我生性就不爱哭，哪怕吃了这药丸，也起不到什么……”
话还没说完，陆晓柒就眯起眼睛，撇着嘴，两行清泪划过脸颊。
楚暧看着陆晓柒，赶紧给他递上了瓶子：“真有你的。”
雨竹也点点头，看着手中的药丸，说道：“至少不是假药吧。”
赵星河难掩悲伤，陆晓柒更是悲从中来，两师兄弟背对着对方，分别都想起了伤心事来。
……
焦仙一跺脚，脚下山体竟然凭空碎裂出一道裂缝，直奔孟先生和他的两个徒弟。
一时间，只感觉地动山摇，柯启站立不稳，被沐羽拉住，两个人在地上一阵翻滚，惹得尘土飞溅。
孟先生仍旧站在原地，气定神闲，那道裂缝到他身前停住，又开始愈合，转眼恢复原样。
孟先生微微一笑，问道：“您就是凭借这招，暂时困住了老凌吧？”
焦仙也有些震惊，不是因为孟先生竟然不怕他的地裂法，而是因为孟先生竟然不着痕迹地使用了东方家的阵法，将地形还原。
焦仙点点头，只好使出先前困住凌先生的方法，他把墨镜摘下，朝孟先生抛出。
孟先生倒是毫不在意，只是沐羽和柯启刚刚从地上爬起，眼见着那墨镜落地，爆发出一阵耀眼的火光，两个人眼前一阵模糊。
再恢复视觉，柯启便看见，一个女生身形诡异，发出一阵狰狞笑声，朝他狂奔而来。
柯启顿感不妙，转身想要逃开，却挪不动步子，被那女生揪住。
他这才看见那女生的脸，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脸色苍白，两行血泪自她眼角滑落，凶狠地撕扯着他的衣服，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抛下我！”
柯启只觉得心头隐隐作痛，一时间却想不起这女生是谁，他抬手想要将她推开，可是心中却有隐隐不忍。
沐羽这边，稀里糊涂地感觉自己滚下了山坡，被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地上揪起。
沐羽抬眼望去，只见妖王狴犴正死死盯着自己，冷呵呵地笑着，他随手指着一旁地上，冷笑道：“小子，你还能往哪里跑，你睁开眼睛看看吧！”
一旁地上，褚舟正把一只双头刃捅进阿碧的心脏，另一只双头刃拿在手中，朝阿碧的脸上划去。
沐羽当即意识到，这是幻觉，妖王狴犴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这个世界，他想要唤醒自己，可是却被妖王狴犴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一瞬间，那真实的痛觉传遍全身，沐羽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他微微张开手，想要召唤始源之种的力量，可是，始源之种却没有回应他。
“是，幻觉，还是幻觉。”
沐羽想着，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无法使用始源之种的力量，但也许可以使用气息。
那幻象狴犴，一爪子直掏自己的胸膛，沐羽想到先前跟随柯启探索这山坡之时，自己曾领悟的气息法门。
幻象消失，沐羽粗重地喘着气，眼前还是那副掉落在地的墨镜。
他还没能缓一口气，柯启竟然朝他扑了上来，狰狞地笑着：“你说过，你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沐羽被柯启扑倒在地，看见柯启眼角的泪水，不忍动手，只是全力阻止着他。
孟先生死死地盯着焦仙，焦仙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冷笑道：“你两个徒弟在自相残杀。”
孟先生当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对方只对柯启和沐羽使用了幻术，却抛给自己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如果自己现在去阻止柯启和沐羽，难免就会露出破绽，让焦仙得到主动，说不定会实现出什么更危险的招数。
但是如果孟先生不去阻止他们，他们两个一定会有人先伤到，或者误杀对方。
孟先生有些生气了，他神情严肃，朝焦仙问道：“你昨夜之所以用一丝气息攻击这群孩子，就是为了对付老凌是吧？”
焦仙十分得意，笑道：“我还以为那凌家小子什么都不在乎，没想到，就只把那几个毛头小子的遭遇投射出来，他就分心了。”
孟先生十分沉重地点点头：“好，你误入歧途，想要成仙我不怪你。可你不该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也不应该利用人心中的善念。”
焦仙瞥了孟先生一眼，讪笑道：“你跟你父亲一样天真，什么善恶正邪，只要能飞升成仙，一切道理都是我说了算。”
“怎么样，要不要来帮我，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
孟先生也不理他，只是朗声念道：“气息运转，环游诸天，释于吐纳，顺其自然……”
柯启虽然被幻术控制，迷失了心智，沐羽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当即明白了师父话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