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宁闲起之前没玩过massacre，但他学习能力很强，提前了解了所有职业的技能，操作虽然不连贯，胜在手速极强，容易着补，打了几把人机，就算上手了。
“差不多了，已经可以甩开大部分来应付表演赛的娱乐圈嘉宾了。”宣谨移有丰富的表演赛经验，见过太多操作没眼看还要尬吹的明星，阴阳怪气道，“不会比去年那个菩萨差的。”
乔诉对去年开幕式表演赛上那个明星的菜也是印象深刻：“为什么叫他菩萨啊？”
“没有菩萨心肠哪儿能那么送呢？”宣谨移打了个呵欠，“不早了，睡去吧，明天下午两点啊，练习服，别迟到。”
乔诉应了一声。
宁闲起忽然问他弟弟：“你明天还练习？不去那边了？”
宣谨移像是不大乐意提那事：“再说吧。”
去哪边啊？乔诉有点好奇，但宁闲起只叹了口气，便停住了话茬。
兄弟俩这态度，简直就像“那边”是什么youknowwho似的。
乔诉一个追星的男粉，脑洞本来就大，洗个澡的功夫，脑补的“那边”已经从游戏公司、女朋友家男朋友家跳到了医院、教堂、火拼现场等等等等。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发现自己在意得简直睡不着。
“adf群攻职业选拔群”里又是99+聊天记录，横竖睡不着，乔诉便点进去看看那俩时差唠了点啥。
宋玄：【机票jpg】
宋玄：【老子终于搞定这堆破手续，要回国了！】
步小星：【机票jpg】
步小星：【嘿嘿，比你早】
宋玄：【你怎么飞南京？】
步小星：【？？？出来这么多年，我不得回扬州看看？】
宋玄：【你这样就显得直接飞北京的我，有点无情】
步小星：【没事，虽然对父母无情，但对宣皇有情，显得宣皇不那么格格不入】
宋玄：【别浪，这个点宣子不见得睡了，你小心他看见了】
步小星撤回了一条消息。
接着他俩就欲盖弥彰地发了几套表情包，想把聊天记录刷上去。
宣谨移：【你们俩，差不多行了，正烦呢，别这个时候惹我生气】
宋玄和步小星立刻安静如鸡，乔诉却更焦虑了，没忍住，点开了宣谨移的私聊：【猫猫探头jpg】
他的猫猫表情包都是同一只乳白英短的，宣谨移猜是他自己养的猫：【怎么还没睡？】
乔诉：【刚签了俱乐部，激动，睡不着】
宣谨移：【多大点事，三区小霸王不是出了名的大心脏吗？现在都睡不好，比赛日怎么办哦。】
乔诉：【比赛兴奋点不好吗？我打过一次新秀选拔赛，打到后面心脏砰砰直跳，但是状态反而越来越好呢！】
宣谨移那天搜他资料看，还真搜到了那场选拔赛，确实越打越神勇，当之无愧的新人王。不过他印象最深的还是那次比赛乔诉的爸妈也去看了，转播还给了他们几个镜头，俩人看着台上的儿子，满脸都是骄傲。
瞧瞧人家的爸妈，再想想自己的，宣谨移舔了舔后槽牙，不知道是羡慕还是难过。
按理说这个年纪了，又取得了现在的成绩，其实没必要再纠结原生家庭了，但那毕竟是亲爹亲妈，哪儿能真的不在意呢？
乔诉试图把话题不动声色地引过去：【明天我能去基地训练吗？我想提前适应一下训练室的环境。】
这样等一会儿男神说“别来了，我明天不在”，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问出“你要去哪儿”了！我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套话小天才。
结果宣谨移不按预订方案走：【来呗~】
乔诉套路失败，但想到明天能跟男神一起训练，又美滋滋了起来。
结果他也只美到了第二天中午，宣谨移在微信群新拉了两个人进来，并在私聊里给他留了一句无情的【经理和教练早上到了，你直接过去就行】
乔诉：【你下午不在吗？？？】
乔诉：【你去哪里？要留我一个人面对两个陌生人吗】
宣谨移：【你不是有社交牛逼症吗？怕啥。】
宣谨移：【咱俩也才刚认识没几天呢】
乔诉嘤嘤嘤了一会儿，想着经理和教练肯定已经听说了自己要过去，于是还是提前出门，买了下午茶带过去。
经理是个除了头发少点、其实还算得上儒雅俊朗的中年人，微信昵称都是“美好生活”，要不是一进群就发了个大红包，宋玄简直要以为宣谨移被盗号了。他自称叫秦宇飞，又说：“我也是第一次做这种工作，你们可能不认识我。”
这个名字对电竞圈来说确实耳生，但乔诉可是加了宣谨移粉丝群的男人，立刻道：“哦~您是宣神的经纪人是不是？”
秦宇飞笑道：“对，是我，不过这点能帮我在其他队友面前保密吗？我怕会有人因此觉得adf是宣谨移的一人战队，影响之后队伍的团结。”
乔诉想了想宋玄和步小星的作风，觉得他们可能不会在意这个，但这也算是正常的顾忌，便答应了下来。
因为有梁白的对比，秦宇飞在宣谨移的粉丝心里风评很不错，大家都觉得他不过分消费男神，拉来的商务资源能吊打梁白十个来回。他这样素质的经纪人来做战队经理，搞不好还是他们adf高攀。
结果秦宇飞特意叮嘱了半天，宣谨移却大咧咧地在群里说：【飞哥是我哥工作室的经纪人，我们打出成绩来之前谈赞助商都不大有底气，暂时也用不上多专业的经理，就先让他暂代着。】
乔诉：“……”
秦宇飞：“……”
宋玄刚抢了秦宇飞的大红包，立刻吹捧起来：【原来是娱乐圈的大佬，久仰久仰，失敬失敬，干嘛暂代啊，以后就是我们的经理了！回头哥几个打不动了，也逐梦演艺圈去】
步小星：【就是，凭我们几个这颜值，以后混娱乐圈不是妥妥的？组合名都不用改】
宣谨移：【要点脸吧jpg】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报复心态，秦宇飞不等乔诉打探，便主动告诉了他队长的去向：“宣队家里有老人得了病，他父母陪着来北京看看，现在应该是跟着去医院了。”
这听起来简直是个再正常不过的行程，正常到都不明白昨晚为什么宁闲起和宣谨移会如此避讳。乔诉那些暗黑脑洞都没实现，暗暗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感觉到奇怪：宣神刚来北京，连车都还没买，为什么昨晚宁哥那口风，并不像是要和他一起去的样子？他俩一个爹，一个妈，宣谨移的亲戚难道不是宁闲起的亲戚吗？而且分明宁哥才对北京更熟悉、更帮得上忙吧。
电竞圈被人误会已久，放眼整个联盟，就没有几个家长支持孩子打游戏的。宣谨移也不例外，早期采访、直播的时候曾提到过说全家只有哥哥理解他支持他。乔诉虽然自己家庭开明，但也见过不少离家出走的小伙伴，可宣神既然和家里关系不好，为什么单独去见他们，而不叫上成绩好性格好、一看就是乖乖仔的哥哥？
他正琢磨呢，宋玄忽然给他发来了私聊：【在吗？】
乔诉赶紧回了个表情包。
宋玄：【我想了想，步小星那货说的有道理，出来这么多年，还是得回家看看，就也买了回扬州的票，这几天你多陪陪宣子，我怕他看到我们都有家回，心里难过】
乔诉：【那是一定！不过宣队家里人来北京了，他们应该和好了吧】
他天真地想，毕竟是一家子，当年再不支持，现在孩子都已经打了这么多年的游戏了，也赚了钱，有了些社会地位，毕竟亲爹亲妈，给个台阶不都下了吗？
宋玄：【？？？】
宋玄：【艹，你今晚辛苦点，看着点宣子，别让他喝酒】
乔诉：【？？？啊？？？】
宋玄拨了个语音通话过来，讲了个匪夷所思的童年：
“按理说这是他的隐私，我们没资格讲，只是以后都是队友了，要是不提前打个招呼，我怕你哪天不小心话赶话的触到他霉头，自作主张地跟你讲两句。事先声明啊，你听了这秘密，可就别想在从这队里出去了，你要是带着战队高度机密叛逃，我们必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步小星那货现在估计有180多斤，一屁股就能坐死你。”
“你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亲兄弟，当哥哥的姓宁，当弟弟的却姓宣吗？确实是一个跟爸爸姓，一个跟妈妈姓。但是宣谨移跟他妈妈姓却是因为他舅舅结婚好几年没有孩子，他外婆就出馊主意，让当妹妹的生个二胎过继给哥哥，他妈拗不过，不顾他爸的反对，愣是生了。谁知道刚生下没多久，他舅母就怀孕了。我们出生那会儿，扬州计划生育管的可严了，他舅舅怕他会影响亲生孩子的出生，把他送回去了。”
宋玄说，宣谨移的父母当时都是公办学校的老师，生二胎也是算着日子在寒假里偷摸着生的，指望秋冬的厚棉袄能遮一遮……但哪里瞒得过那些有经验的同事、家长？相安无事的时候，人家给你个面子，装不知道。一有了冲突，这事儿就是现成的把柄，宣谨移的爸妈就那样丢了公职。
“本来寒假就那么长，他妈生完他根本就没好好养几天，大人孩子都遭了大罪。结果孩子被退回来，工作还丢了，当爸妈的就怨上了。你知道他这也过敏那也过敏的事吧？知道怎么来的么，营养不良……那个年代，小康家庭，给孩子饿出这毛病，我们当时是邻居，我妈上门找他爸妈理论，可他爸妈就说工作忙，实在没空。”
“也确实忙，他俩离职后开了个补习班，别人休息的时候正好他们上班，天天从早忙到晚，别说孩子，自己都顾不上。宁哥在学校食堂吃饭，宣子没到上学的年纪，拿着钱也不知道怎么用——那会儿可没现在这么多外卖小饭馆，只能来我家吃点，又不好意思顿顿来，怕我妈去找他爸妈吵架……要不是后来宁哥大了点，学会做饭了开始管他，他哪能长到185？”
“他等于就是他哥拉扯大的，所以在宣子眼里，爸妈两边所有亲戚加起来都比不上他哥的份量……你应该听说过我们仨是一个高中的吧？其实扬中是我们那儿很好的高中了，但我和步小星都是花钱借读的，他是自己考进去的。宣子那货当年其实成绩很不错来着，他后来沉迷游戏不去上学是因为……因为他爸妈觉得一向学霸的宁哥，居然成绩跟他们眼里不成器的小儿子差不多，怀疑宁哥没好好学习……他爸妈那嘴，嗨，不提了。宣子看他哥受罚，就不想如他爸妈的意，正好我们当时固定队缺个奶，我就骗他也来玩，结果他还真有天赋，没几天就上手了。我妈到现在还在怪我，说宣子当年成绩多好，就是被我和步小星带坏的，谁能想到他现在打得比我们还强呢。”
“本来他爸妈对他就有偏见，他打游戏这事儿吧，虽然恼火得很，但还是说‘果然说中了吧，就是个不学好的’，像是意料之中的。我们当时都还说，要是他打出点样子来，赚了钱，给他爸妈长长脸面，兴许他爸妈就原谅他了。只是后来都没想到，宁哥当了这么多年别人家的小孩儿，一叛逆就来了个大的，高考明明考上了重本线，却报了个传媒大学，要进娱乐圈。他们爸妈对两个儿子的期望值可不同，宁哥这一搞，直接断绝了父子关系，学费一开始都是找宣子借的。”
“去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或者就是他们爸妈有毛病，宁哥回去给他们买房子，他们反而揍了宁哥一顿，说就是当年没管教好他，才让他长成这么恶心人的样儿。把宣子给气得啊，明明他那张嘴，玩过massacre的都见知道有多毒，那天愣是气得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哥跟他爸妈，他铁站边宁哥啊，结果一家人吵了一架，他爸妈还不肯承认自己没尽到做父母的责任，只把锅推给那兄弟俩,还说宣子生下来就是罪……我妈学给我听的时候都哭了，何况宣子本人呢”
宋玄叹着气道：“这次我估计又是宁哥心善，不忍心看到老人家受苦，可是他们爸妈那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宣子晚上回来，估计又要躲着哭。”
乔诉从没有想过宣谨移的家庭情况会是这样。
他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爸妈，想不明白宣神这二十多年来都是怎么过的，想不明白他今天下午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们……
他以为自己听到兄弟互相扶持的大糖会嗑到，可是现在心里一丁点嗑cp的喜悦都没有，只有一种名叫心疼的大刀划拉在身上，疼得他捏紧拳头，胸口涨得生疼，恨不得现在就打个电话给宣队，满地打滚着求他赶紧回来。
别陪家里人看病了，那些能算家里人吗？有什么好陪的？他们配他鞍前马后地陪同照顾吗？给钱请护工不就行了？
“但我在这儿，宣神会不好意思哭吧？”他酸涩地问，“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把伤疤剥给我看呢？”
宋玄诧异：“骄傲？宣谨移在你那儿立的这个人设？”
他一改刚刚好邻居、好同学的形象，肆无忌惮地当着男粉的面说起了宣谨移的坏话：“你不能因为他喜欢装逼，就把他说得这么要脸啊？他骄傲？他抱着你哭的时候能给你衣服留一块干地就不错了，你以为我妈天生爱心泛滥好管闲事啊？还不是被他可怜兮兮的样子蒙蔽了双眼。”
他还夸张地吓唬小孩：“你今晚哄哄看，我保证宣谨移能嗲得你恨不得去厨房找把刀，找他的渣爹渣妈拼命。”
乔诉想，哪里用得着宣神说什么，他现在就想一个流光箭去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