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冲刷
正值盛夏，但是gz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没有过分的燥热感。远处的山高耸在黑暗的暗雾中，萤火虫一点一点的在医院公园里闪烁，抬头是明月，低头是月光穿过树叶的月影，不清楚从那个草丛里的昆虫发出舒服的鸣叫，脚底与地板的摩擦，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嗡嗡作响，围墙外响起的救护车的叫声，明明那么安静却又那么吵，这个世界是这样，她的心也是。
当时的年纪，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道理呢？不过是学着大人的模样做着大人做的事，听大人的话学大人说话，既然没有，就把得不到看淡一些。自己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爸爸妈妈工作很忙，每次期待过年就能见到他们，过年一起吃饭是她最能感受到温暖的时候。原本以为这是最好的结果，大家靠亲情联系着这微薄的家庭，再后面自己能与已经四岁的弟弟见了第一面，紧接着就是这个家庭决裂，肖依姗自己要求着跟爷爷一起生活，只是那个时候谁也说不清楚她到底是想跟爷爷一起比较多，还是觉得爸爸妈妈根本就不会要她一起生活，所以索性自己先不要他们。
那个年代的农村对离婚这个事情还是抱有歧视的色彩，不只是大人，就连着小孩都会被恶意的询问：
“哎呦，这个小孩子怎么不会打招呼啊，是不是没有大人教。”
“你想你的爸爸妈妈吗？他们跟你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真的看着好可怜啊，那么小的小孩子就没有人管没有人要了。”
“小朋友你过来，你知道你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吗？”
“小朋友你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吗？”
……
当全世界都在推着你走向深渊的时候，只有你的亲人会伸手给你捂上耳朵还有眼睛，这个世界不会保护你的童真，但是你平时快乐的点点滴滴积累起来的感动会永远将那些语言的热浪冷却。世界一直催促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大人，或者被要求做一个完美的小孩，不停地雕塑自己，用刀、斧子……在自己身上快速打造出有棱角有形状的艺术品，再从苦难中笑着站起来，告诉他们自己是一个艺术家。
即使是到了现在肖依姗依旧本本分分的读书，从小爷爷带着她，体会她的不容易，清楚她的苦，也给她寄予莫大的期望，她一直在巨大的期望下长大，她知道把书读好是唯一能让爷爷开心的事情，她不管自己开不开心，她只是想让爷爷开心。想到这里，她最近给爷爷添了那么大的麻烦，爷爷也没有跟她说过几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很失望。
如果爷爷问自己又该怎么说呢？
自己明明就不认识她们，被打了俩次，也说不好是想欺负自己还是有人叫过来的。没有正式等警察出结果之前，她也完全不知道能说什么，可以说什么，自己从心理和生理上也说不了什么。只是这样，自己应该亲口跟爷爷有一个解释的，从一开始回家爷爷问自己的嘴角就应该说的，明明那时候有机会可以说说自己的情况，她知道爷爷知道自己有问题但是还是第一反应就是想让爷爷不要担心不要管自己的事情，爷爷明明知道被骗了也要相信自己的孙女。
把最好的情绪留给不熟悉的陌生人，把最坏的情绪带给自己最熟悉的人想要当一个陌生人。她自己自己总是把这种事情做得很好，可是谁又不是呢！
自己似乎一路走来都不顺利，直至现在就连想平平安安的上学读书，似乎都成了一种奢望。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是一种奇怪的第三方社交方式，可能会因为一句“哎！你这个包包真好看，哪里买的？”、“你的鞋好好看啊！天啊！”莫名其妙的成为好朋友，不只是在男性视角中难以理解，其实在女性视角有时候也难以置信这种友谊之间的奇妙，就像是在一个高呼什么都自由的时代里，我们俩颗充满框框架架的心表现出了几乎相近的向往，两个孤单的灵魂被塞进一个摩天轮，充满世纪诗意的罗曼蒂克。而女生讨厌一个人也近乎歇斯底里没有道理可讲，一个人孤立一个人的时候，会拉上其他人，人多了自己心里面的那份心虚会成长为理直气壮，一个人形单影只的时候大部分人很难像电影小说里面走出千军万马，我们不过在骨头没有发绣前与这倾盆大雨对抗。
肖依姗鞋一直在地面摩擦，想把这圆形的世界磨平，那时候的她无数次站在楼顶，渴望这阵风把她吹倒，把身上的戾气也带走，也带走这些乱哄哄的话。就是那么戏剧啊，该闭嘴的人继续在校园里嘻戏吵闹，肆无忌惮地说着标榜自己践踏他人的话，而想诉说自己冤情的人却被剥夺了可口的权利，幸福的人大有自己的千篇一律，不幸的人各有各想象不到的痛苦。
“姗～这几天委屈你了。”当肖依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爷爷早已经站在了公园长椅的后面，她没有办法说话，只能瞪着眼看着爷爷，用眼神告诉爷爷自己不能说话。
“爷爷知道你不能说话，爷爷不用你回答爷爷，爷爷有话跟你说。”
“爷爷对不起你啊！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最听话的孩子，你打小就我说什么你做什么，这样的孩子怎么会去干什么坏事呢？奶奶就是不太懂你别放在心上啊孙女，爷爷知道你没有去惹她们，你是好孩子，你是爷爷的好孩子啊。”
爷爷说话声音越来越颤抖，情绪激动得有点失声。
“孩子要好好活着，不要想不开啊，你每天去哪爷爷都在后面跟着的，爷爷就你一个宝贝孙女了，你不要出事啊，要不然爷爷不知道怎么活了。”伸手摸了肖依姗的头顶，如果没有声音肖依姗可能都看不出爷爷沧桑的脸上有什么样的表情，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声音早就山崩海啸。
“很痛吧！当时肯定很痛吧？都怪爷爷不在，爷爷对不起你啊爷爷对不起你。”
哭了好几天的肖依姗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榨干了，还是因为那一句“当时肯定很痛吧？”决堤。即使自己表现得再坚强再无畏也会有人小心翼翼的保护好你的伤痕，那是属于我们俩的秘密，没有人可以窥探到的私人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