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枯海录第0章7
精神海内。
秦淮春站在原地,仔细的感受着外界的事情。
“喂,在担心我,对吗?”
有人说话了。
秦淮春侧头看去。
那东西已经不是影子了,他和他一模一样,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你还有心情分神。”
“切,这点程度罢了,本座轻而易举就能解决,不过做样子给那群蠢货看。”
秦淮春自虚空看向一个方向。
“别看了,你那亲爱的皇弟,压根不打算救你,要不是我,你今天高低得死的七零八落。”
“好吵。”
“呵,你倒是嫌弃起来本座了?把本座关了二百多年,本座没有找你算账,你是不是以为逃过一劫。”
“我说,很吵。”
那东西闭嘴了,但没安静多久:“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提到本座就是‘那东西’,你以为本座没脾气吗。”
秦淮春没理他。
“你的名字,给本座用用。”
“滚。”
“不给用,那本座可要自己给自己起名字了,到时候趁你不注意,本座就出去宣传本座的名字,到处说本座叫秦铁柱,怎么样?秦建军儿也行。”
“……”秦淮春的右手抖了抖,很明显已经想打人了。
那东西恶趣味十足,怕是真的会做此事。
“不如这样,你叫我——槐,秦淮春,你叫我槐,如何?”
树底下的鬼。
秦淮春记得,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神识里有这么个玩意儿,是在宫里那棵很高的槐树下。
“随你的便。”秦淮春说。
别叫秦铁柱就行。
槐似乎很高兴自己终于有了名字,哼着歌。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闭嘴。”
槐嗤了一声,不唱了。
“对了,等下你接管躯体时记得注意一下,现在躯体很破,你可不要脸朝地栽地上。”
槐消失了。
外界,狐狸接下来了第九道雷劫,它站在光珠上方,身子大了一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群疯兽,咧开嘴,一口将一只疯兽咬碎吞下了。
于是现场的人震惊的看着那群畜生居然被吓的自己逃回了镇压点,还是那种连滚带爬左脚踩右脚的逃跑方式,生怕跑慢了就被狐狸吃掉。
黑云被光珠吸收,天再次变得晴朗,仿佛刚刚的灾难场面只是一场幻觉。
黑云消散去之后,只剩下浓重的煞气还萦绕在祭祀台上,现场寂静无声,大概谁都没想到那药罐子花瓶居然有这样恐怖的实力。
狐狸扫视了众人一圈,煞气朝他聚拢起来,待煞气再次散去,那只黑色的狐狸化回了人形。
秦词紧咬着牙,看着祭祀台上的人。
那人动了动,迈开腿,一步步的下台阶,行至平坦的地面时,停下,颤抖着抬手压了压帽檐,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咳了一声,几滴血落在了地上。
秦词只是看着,无动于衷,直至所有人都被赶走,他才起身,一步步的走下高台,走到秦淮春面前:“楚将军。”
余帆身边的将军虎躯一震,立刻去了祭祀场内。
无关人等全部被赶走了,只剩下高台上的人和楚将军的手下,以及余帆。
余帆想要上前去看看秦淮春,走到一半,有个人拦住了他。
是高台上那个穿着黑袍的人。
余帆抬头,看到一双黑的过分的眸子。
“不要去。”男人说。
楚将军不敢看秦淮春,单膝跪在秦词身边:“陛下。”
“楚将军敢说对朕绝对忠诚吗。”
楚将军不知道陛下又在抽什么疯,只好回答:“臣绝无二心。”
“是吗。”秦词冷笑:“那,朕若让你杀了他……”
余帆跑的近了,那皇帝的声音他也听清了。
这话让他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楚将军也是,他抖了抖,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向秦淮春。
那家伙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纬帽遮住了他的脸,楚将军只能看到他的发丝一缕缕的垂下来,无力的很。
“呵。”秦词抽出佩剑,指着秦淮春。
楚将军一惊,抬头看向秦词。
所幸秦词只是指着而已。
楚将军松了口气。
忽的,秦词一剑挑去,将秦淮春的纬帽挑开了。
楚将军落下去的那颗心砸到了脚面儿上。
长发遮住了秦淮春的脸,楚将军看不不清他的模样。
秦词俯身,抬起跪在面前那人的下颌。
秦淮春立刻便垂眼,不敢和他对视。
可惜这样惹恼了秦词,秦词再度用力,迫使秦淮春将目光放在自己脸上:“皇兄——好一出欺君罔上的戏。”
秦淮春没有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
从他嘴角溢出的血染红了秦词的指尖,秦词收回手,握紧剑柄:“朕今日有兴致,皇兄陪朕比试一番,如何?”
“臣……”秦淮春嘴里连一个拒绝的字都没有说完,就被急打过来的剑气打断,他瞳孔一缩,侧身躲过了劈脸刺过来的剑。
剑风将他的发吹的扬起。
看来是不容拒绝的。
秦淮春刚清楚了秦词的意图,第二剑便朝着面门直斩过来,他再次仰身躲过,手里出现黑刀,挡在面前,借力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阵兵戈声。
余帆没想到他们打起来居然要这么快,着急的团团转。
秦淮春只是防守,节节后退,不知何时竟退到了高台下。
再退便是君王椅了。
眼见凶狠的剑气而来,秦淮春只好抬刀再挡。
“锵!”
手中的刀被挑开了。
刀脱手的那一瞬间,秦淮春仿佛回到年少时。
“皇兄!我这一剑厉害着呢!”
“挡得住,来吧!”
阿词挥剑,却挑开了他的刀,槐花扑簌簌的落下,木剑抵到了他的眉心:“我又赢啦!”
“那当然。”他双手投降,笑道:“阿词果然厉害。”
冷厉的剑气向眉心而来,秦淮春看着自己的刀甩出去插进了地面,不敢分心,忙转脚扭身躲过。
秦词招招带着必杀他的决心,秦淮春赤手空拳,只得防守,但到底还是力不从心,加上刚刚九道雷劫,他无法招架秦词,不多时便旧伤添新伤。
“还有呢。”秦词一剑刺下:“皇兄还有一柄刀呢?”
秦淮春紧紧抓着秦词的手腕,一言不发,看起来根本不打算用另一柄。
“既然比试,何必藏着掖着,皇兄莫不是看不起朕?”
“臣并无此意。”
秦词抽出手,再次举起剑来,可怖的剑气汇聚在剑尖,发出尖啸声:“朕看皇兄倒是明显的很!”
剑气轰然而下。
“完了!”余帆都破音了,他真的很怕秦淮春死在这里。
地面恐怖的抖了几下。
秦淮春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他以肉体挡剑气,双手都在发抖。
秦词连退了两步,抬头时见秦淮春抬手甩出另一柄刀,被挑飞的那柄刀也回到了他手中。
秦淮春本就是练双刀,秦词知道,但他并不知道秦淮春真的能练出个样子来。
秦词死死的盯着他,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秦淮春的眸色好像比刚刚更深。
槐甩了甩刀,咧开嘴:“那么,好吧,如你所愿。”
秦词瞳孔猛的一缩,那些消失的记忆“轰”的一声涌上来。
“我就是皇兄啊~”
“啊,他死了呢……”
“你踩着谁……”
“阿词~”
是他。
秦词后背的汗毛一根根的竖起来。
对,就是这样,每次都是在他出现的时候,秦词才能想起来这一切,他消失后,这些记忆也全部消失了。
“你……”
这次轮到秦词的话说不完了。
双刀劈头盖脸而来。
秦词连一回都架不住,被凶猛的攻势逼的不停后退,到最后,他的剑碎成了粉末。
“看来——精进不少。”槐收刀,居高临下的看着失去所有力气而摔在地上的秦词:“哦,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
“你到底是谁!”秦词怒喝。
“我?阿词,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当然是皇兄啊。”
“你不是。”
“为什么这么说,你看,我和他一模一样,我就是他,他迟早得是我。”槐背着手:“很好奇吗?你的记忆会出错,当然啦,笨蛋阿词,这里是我的精神海,我想这么对待一个人,全凭我的心情,而你?让我不太开心。”
对方的话语病很多,秦词黑着脸,问他:“真正的秦淮春去哪儿了。”
“他啊?”槐笑了笑,忽的凑到秦词面前,咧开嘴拔高了音量:“那个软弱的家伙真该死!”
秦词被骇的脸都白了。
“该死该死该死!敢把本座关起来!敢忤逆本座!本座要把他困在精神海里大卸八块!哈哈哈哈哈!”
槐这样发泄完了,便消失了。
秦词抓不住这些记忆,他只觉得自己瞬间失神了片刻。
秦淮春依旧站在被他击退的地方,手里空空如也
这不是秦词想要的……
他想要逼他发怒,他就是看不惯秦淮春总是一副任打任骂无动于衷的样子,仿佛是块很衷心的石头般。
剑刺进了秦淮春的肩胛,把他钉在了墙上。
秦淮春抬眸看了秦词一眼,只是微微皱眉,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再攻击。
秦词恨他恨的几乎快疯掉,他一字一顿:“拿出你的刀。”
被他钉在墙上的人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