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一片乱葬岗
九耀思考了一瞬，他走了，谁来保护王妃安全？
虽然略觉不妥，可听从命令，是他的天职，故而小心接了护身符，嘱咐了一堆注意安全别乱走等他回来之类的话以后，便匆匆离开。
鹿茗看着九耀离开的身影，这暗卫原来也这么唠叨的？
九耀刚刚离开，鹿茗就在般若寺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穿着便衣的卫钊？
他来做什么？
手里似乎还拎着贡品或是吃食，可并没有进到大殿内，而是绕过般若寺，朝后山方向而去。
鹿茗有些好奇，仗着自己如今已经不是萍儿模样，便一路偷偷跟着他往后山走去。
山路崎岖，一路行至一片乱葬岗，才缓缓停下脚步，卫钊在最偏远的两个相近的坟头驻足，将手中贡品分别摆好。
又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跪在地上跟墓碑聊天。
“如今京中变动太大，儿子恐怕再无命来探望两位娘亲。”鹿茗歪头，看着普普通通的人，还家大业大的，娘亲都有俩？
“若娘亲在天之灵眷顾，请保佑儿子，保佑我南朝安稳，保佑烨昇弟弟早日康复。”
一句话，炸了鹿茗几个来回。
什么叫烨昇弟弟？
鹿茗突然记起卫钊对赵烨昇的异常关心。他是什么身份，会叫赵烨昇弟弟？
又为何早日康复？
赵烨昇病了？什么病？为何没人跟她说？
鹿茗愣神时，卫钊仍旧继续说着：“若是有余力，儿子还想请两位娘亲保佑一个人，就是那个叫萍儿的宫女，她如今不知所踪，儿子每每看见她，便会记起疯娘在宫中艰难养儿子长大的模样。”
他在宫中长大？
宫中长大的只有两种男人，一种是太监，另一种便是皇子。
他叫赵烨昇弟弟。
他……
一个猜测在鹿茗心底升腾，鹿茗急需找他确认，便也不管卫钊会不会惊讶，抿着唇轻声开口：“卫钊？”
卫钊回头，见一窈窕美人，身上虽然只是雾蓝色长裙，不见首饰头面，却娉婷婀娜，容色艳丽，一看便不是普通贫苦人家。
“姑娘是……？如何认得在下？”卫钊起身，恭敬抱拳。
“我是鹿茗，西域送到南朝的和亲公主。”
卫钊一怔，那就是……摄政王妃？！
他忽而记起刚刚与娘亲的对话，蓦地瞪眼：“我刚刚所说……”
“嗯。我听得一清二楚。”鹿茗点头，诚恳道。
卫钊惊慌，若是他人听到他的秘密，他大可杀之，可鹿茗不行，鹿茗是他的弟媳，是赵烨昇的发妻。
可……
“鹿茗不是已经死了？”卫钊微微眯眼，他还是很关注赵烨昇的举动的，自然知道当时夏日水晶棺进程的传闻。
“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哪有人真的尸身不腐的。”鹿茗突然庆幸自家系统的小bug了，这样，她解释起来反而可信了几分。
“可我又不曾见过摄政王妃，凭什么信你！”卫钊瞪眼，手已经伸向了腰间佩刀。
鹿茗还真就证明不了她自己就是鹿茗，周围荒无人烟的，她总不能说你等我，我去让弘禅大师跟你解释！
卫钊非跑了不可啊！
思忖片刻，眼看着卫钊要抽刀，鹿茗才微微勾唇：“我不止是鹿茗，还是你口中挂牵的萍儿。”
她证明不了自己是鹿茗，但她可以证明，自己是萍儿！
卫钊却失笑：“你听了我两句话，便顺嘴诳我？我没见过摄政王妃，难不成还没见过……”
卫钊的话没说完，便被鹿茗手中掏出的木牌打断，那是他亲手交到萍儿手中的，自然认得清楚。
“萍儿只是一个假身份，方便照顾摄政王罢了。”鹿茗巧笑向他解释，希望卫钊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会因为她的欺骗而起疑。
卫钊点头，难怪王爷会那般信任一个皇后指派来的傻丫鬟，原来是早已经偷梁换柱，换成了自己的王妃。
不疑有他，卫钊才欻拉收起刀，朝鹿茗施礼：“王妃在上，请恕下官失礼！”
“先告诉我，你为何叫王爷弟弟！”鹿茗正色。
卫钊咬着牙，沉吟许久，才轻轻点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换个地方说话。”
卫钊带着鹿茗一路行了许久，才走至一片开阔草原，周围若有人来，他方可第一时间发现。
确定不会有人偷听，卫钊才轻声开口：
“卫钊成年后改的名字，我本该叫赵灿炜。三十五年前出生在景晨宫，母妃是因说错话被打入冷宫的吴贵人。”
鹿茗瞪大眼睛，灿炜，皆是火字旁，是与赵烨昇同辈，太祖皇帝的亲儿子！
“我母妃当年在冷宫中还丢了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儿子，出生时脊梁处隐隐生有一条红线，取名叫赵灿烁。”
鹿茗眼波晃动，她自然知道，赵烨昇后背脊梁处红线清浅，浅到仿佛被指甲刮过一般，若不是仔细辨认，几乎很难被发现。
莫说是她都是第三世与赵烨昇缠绵多次后才堪堪注意到，就算是跟他同袍征战的兄弟，只怕也没人会注意，至于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
一句话，证明了自己皇子身份，也证明了与赵烨昇的兄弟关系。
“当年母妃本就因打入冷宫而焦虑，弟弟丢失后，急火攻心，不足三月便离世了。太祖皇帝子嗣众多，我虽上了族谱，却根本无人在意，母妃死后，我就如野狗一般，在冷宫中捡垃圾充饥。将死之时，得冷宫中一疯癫女人搭救，她将我抚养长大，我称她做疯娘。”
鹿茗皱眉，这儿时经历，与赵烨昇一样悲惨。
“这也是为何，我愿意在禁卫军面前救下萍儿，看见她被众人欺辱取笑模样，便想起当年疯娘为给我讨一口吃食而受得屈辱。”卫钊重重叹气。
还好，还只是单纯的怜惜。
卫钊低垂眼眸，他曾想过，若有可能，他愿意将萍儿带回家中照顾，可还好，他还没有真的动心。
看着眼前这个容色绮丽的女人，卫钊那刚刚要萌动的心，便彻底息了。
“然后呢？你何时摆脱了皇宫，又何时知晓赵烨昇就是你丢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