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沈某,被舍弃了吗
“沈大人?”鹿茗离他不远,见他身形不稳便紧跑了几步奔向他,用自己的肩膀将沈季礼稳稳接住,“你没事吧?”
跟在鹿茗身后进门来的若虚眼眸深沉,眼睁睁看着鹿茗向沈季礼飞奔这几步。
虽然只有几步,仍觉得心头郁结。
如今身体接触,更让他眉心轻跳。
一个大男人,走两步居然还会晕?
原来,男人也可以造作出这般虚弱模样。
鹿茗居然吃这一套?
若虚一张脸冷得能凝出冰来,槽牙发出淡淡的摩擦声,要狠狠压着心头想打人的念头。
鹿茗看不见若虚的神色,只是用双手托着沈季礼,防止他再摔倒:“沈大人这是怎么了?”
“王妃,你终于回来了!沈某好等啊!”沈季礼顾不得那许多,头还在鹿茗肩头靠着,便已经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似乎生怕了她会再次消失一般。
“咳!”若虚发出清咳,声音冷鸷,“沈施主倒是还记得,她是王妃!”
王妃二字咬的后槽牙直响,背对着若虚的鹿茗都听得出此中浓重的杀气。
鹿茗可不想沈季礼血溅当场,连忙将他的怀抱挣开,确定他还站得住,便如朋友般拍拍沈季礼的肩膀:“我回来了,放心吧。”
这个动作太过干脆利落,沈季礼几乎看明白了一切。
不由得面色如纸,声音颤抖:
“王妃……你们和好了?”
“沈某,被舍弃了吗?”
鹿茗被他猩红的眼眶灼得心底一惊,矢口否认:“没有啊。”
若虚还没说沈季礼于他而言是敌是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太多的好。
若虚微微眯眼,没有?
是他们没有和好?还是沈季礼没有被舍弃?
“那王妃的与臣的约定……”
“作数!”鹿茗郑重点头,“九月初八,我跟你走!”
九月初八?
真的么?
沈季礼的视线向远处的若虚,他虽然脸色阴冷,却完全没有要否决或者一丝惊讶的意思。
这是……他们约定后的结果?
为什么?
沈季礼调整了思绪,才朝着若虚缓缓一拜:“王爷忍痛,沈某铭记。”
若虚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不由得沉声道:“世事无常,沈施主过早得意忘形,小心被后来者居上。”
后来者,未必不能是他赵烨昇。
等重阳节过完,他会用尽一切办法,重新将鹿茗追回来!
“沈某以命起誓,必不会将王妃丢失!王爷怕是要打错了算盘。”沈季礼伸手去牵鹿茗的手。
看着这个亲密举动,若虚眼里盛满化不开的醋意:“可现在还没到九月初八,鹿施主仍是王妃!”
“沈施主,别失了身份!”
“敢问,你又是以何与王妃相处?王爷?还是僧侣?”
鹿茗:“……”
鹿茗的头如拨浪鼓一般左右看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菜鸡互啄,看到有些头晕,不由得猛地摇了摇头,惹不起,一个都惹不起。
“行了,吵两句得了,”鹿茗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我有点累了,想沐浴休整一下,你们该当值的当值去,改诵经的诵经去。”
“是,王妃好好休息,沈某明日再来拜见,告辞。”沈季礼恭敬地朝鹿茗行了一礼,才步履维艰地缓步向小院门口走。
鹿茗看了若虚一眼,便也送她离开。
三人前前后后走到小院门口,刚要下台阶,便见沈季礼忽然失力,整个人软在地上。
“沈大人!”鹿茗紧走了几步,却被若虚拽住,沈季礼虽是文人武力不及,可也正值壮年,为官多年连个病假都没请过,什么时候这么虚弱了,一柱香的功夫晕两回?!
当什么官、从什么政,戏园子里的名伶也没他会演!
门口候着的小厮显然是个伶俐的,一边去搀沈季礼一边向鹿茗解释:“秉王妃,我家大人这三日水米未进,一直站在此处等您回来,如今见您回来了,悬着的心放下了,难免会有些虚乏。”
鹿茗点点头:“好,那你快带沈大人回去好好休养!”
……
送走两尊大佛,鹿茗觉得小院里的花花草草都美了几分。
自己已经三四天没换洗了,原本清透的薄纱如今贴在身上,黏腻狼狈,头发几日没梳,发髻歪歪扭扭,发钗七倒八歪,脸上多少还留了些在船舱里蹭上的灰土,整个人造得好像个泥猴儿。
整个人就剩个眼睛还能看,鹿茗觉得若虚和沈季礼还能睁着眼睛说喜欢她,甚至在她面前吵起来,多少也是有点眼瞎。
寺院无人服侍,鹿茗烧完一桶热水用了差不多整整一个下午,才将衣物褪下,便见一个小小的布头从抹胸里缓缓坠落。
衣服都破成这样了?
鹿茗顺手将那破布头拾起,不是自己的衣料。
那布头不过巴掌大,看上去年头可有些久了。
只是,这布上的图腾,她似乎在何处见过……
鹿茗一边想着,一边还是没有停下洗澡的动作。
这几日能近她身的也不过沮渠墨其和若虚、沈季礼,
盘来盘去会将布头塞进抹胸的,
也就只有沮渠墨其那种脑回路才会做。
可他们都不太熟,怎么会给她这个东西呢?
洗澡洗到一半,鹿茗突然从木桶中站起来。
她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图腾,第五世她在皇陵时,曾在渲王与什么人的书信中见到过!
渲王当时正在写信,见她进来还慌忙藏起信纸,鹿茗当时正是看了他心虚的模样才多看了两眼,就是这个图案,绝对不会错!
这其中一定有故事!
甚至没有绞干头发,鹿茗便穿着中衣急匆匆奔进了若虚的禅房。
“若虚!”鹿茗推门便进,
好巧不巧,若虚也在洗澡。
升腾的水汽中,若虚的身材隐约可见,朦胧又清楚,坚实还闪耀。
一时间晃得鹿茗将刚刚想好的话都忘得七七八八。
“我……我……”鹿茗咽了咽口水,今日运气这么好么?
若虚看她神色自然,应该不是遇见什么危险,才放下心来,转身背对着鹿茗,确定她看不见什么,才抽了一件长袍穿好:“怎么了,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