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白色曼陀罗
鹿茗霎时停住了脚步，没人知晓去处的北凉公主，竟是在天牢中吗？
“关押多久了？”
“一年多。”
“是王爷关的？”
“是。”勿言谨记王爷曾说，对王妃无所保留，所以鹿茗问及，他便恭敬地答了。
鹿茗双手下意识地揪住了斗篷，一股寒意充斥了四肢百骸，若虚从姜族一役，到剃度出家，这不满一年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十几年杳无音信的北凉公主，都被他翻出来关押起来了？
他要做什么？
鹿茗的脚步下意识地朝北凉公主的方向走去，勿言拦了两次，鹿茗却仍然向前。
不敢再拦，勿言只能匆匆回头，到天牢门口去寻求王爷的意见。
鹿茗便一个人一路在漆黑中走了很远，才在幽暗的走廊尽头看见了一处牢笼，和魏政的慌乱潦草不同，沮渠墨尔一身白衣，施施然立在牢房中央，亭亭如玉树，皎皎胜明月。
只是与想象中的绝色少女不同，眼前这个高挑女子看上去足有三十四五岁，且她明显保养得当也许年岁不止三十五岁。
竟比若虚还略大些，先皇若活着，如今也不过四十一二，只差了七八岁？
也就是说北凉将她们送到南朝时，她已经十五六岁了，纳入后宫都不为过，先皇怎么会收她做女儿？
“你来了。”沮渠墨尔颔首而笑，举手投足间尽是清雅高华之姿，眉眼确实与赵家人有几分相似，只是眸色比南朝人浅了许多，眼波流转间，又自带了几分勾魂摄魄之态。
难怪勿言说她有摄心术，如此集美艳与高洁于一身的女人，鹿茗看两眼也迷糊。
是那种欲拒还迎的魅色。
见鹿茗呆呆地看向她没有说话，沮渠墨尔笑意更甚：“你想见我？”
“昨日有个宫女说，我抢了她家公主的摄政王妃之位。”鹿茗也学着沮渠墨尔那副假模假样的笑，“所以有些好奇，该得这位置的公主，长什么样。”
“那你觉得，我可比你适合？”沮渠墨尔在原地转了个身，让鹿茗完完全全地看清楚。
腰肢纤细，长袖善舞。
这是……承认了她想要摄政王妃的位置？
如果说鹿茗美得如一朵盛世里富贵灿烂的绯色牡丹花，那沮渠墨尔就是一朵林深处勾人心脾的白色曼陀罗。
这要如何比？
鹿茗眨了眨眼，情敌都怼到眼前来了，总不能怂吧？
“不合适，你比我老。”鹿茗神色如常，戳心窝子的话，就要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来说。
沮渠墨尔柳眉微皱，反而仔细打量起鹿茗来，一件黑色的斗篷兜得整个人小小一只，被冻得牙齿还微微打颤。
明明是宣战来了，怎么这么娇娇柔柔的，让人恨不得蹂躏磋磨她。
哭起来，一定更好看！
反而便不想生气了。
沮渠墨尔竟拿出一副大房的姿态来，浅笑道：“妹妹怎么这般没有礼貌！男子心里，女子年龄有何重要，美貌与经验更重要，不是么？过来，要不要姐姐教你，摄政王喜欢什么姿势？”
啊呸呸呸！
跟谁俩姐姐妹妹的！
赵烨昇有啥喜欢的姿势是鹿茗不知道的？
不对，赵烨昇喜欢啥姿势她沮渠墨尔怎么会知道？
虽然知道沮渠墨尔这是在跟她玩心理战，可这种话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鹿茗还是被恶心得直跳脚。
看着鹿茗厌恶的神色，沮渠墨尔含了得意的笑意，继续说：“王爷三十出头，多年来无妻无妾，可你应知他是个挺英武的男人，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什么……”
她的话未说完，便被若虚清冷的声音打断：“左右不是因为你。”
甚至于没有给沮渠墨尔一个眼神，若虚已然将鹿茗拽至身旁，温热的大手覆盖在她的肩膀上，隔着斗篷，隐隐地为她取暖：“别冻坏了，咱们走吧。”
这个姿势太过于亲昵，沮渠墨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怎么可能？
向来不可一世的摄政王怎么会对一个女人如此体贴，亲自来天牢寻鹿茗已经足够说明其重视，如今还摆出这副姿态来。
故意恶心她么？
看着两人当真要走，沮渠墨尔怒上心头。
“昇郎！昇郎想将奴家幽禁到何时？又打算出家为僧到何时？”沮渠墨尔向前扑到栏杆上，一副泫然若泣模样，苦苦哀求着，“年轻时的孟浪轻狂奴家如今都改了，奴家定对您一心一意，求昇郎放奴家出来吧。”
话里话外，透露出摄政王幽禁她，又剃度出家，都是因为她有外遇伤心了、吃醋了。
“公主，”鹿茗被若虚揽着，听她的话蓦然回头，声音平静，“公主仙人之姿，实在不该拿出这副伏低做小的姿态来，不适合你。”
“你刚刚说，因你孟浪让王爷生气了？那你可能不知，昨日才有两个王公贵族为求娶我而在陛下面前大打出手，昨夜王爷又跟另一个男人同与我床上翻滚，即便如此，王爷待我仍如此体贴入微。可见孟不孟浪的不重要，能不能让王爷容下我的这些男人，才是本事。”
“您说是么，王爷？”一番不要脸的输出，鹿茗还不忘拽上若虚。
若虚只觉得眼皮狂跳，怎会有人拿这等事来吹嘘，但到底鹿茗也未说谎，只能压下心底醋意，沉声应了：“是。”
看着沮渠墨尔惊诧的眼神，鹿茗心里暗爽极了。
呵啐！
就许她沮渠墨尔拿这等事恶心人？
打嘴仗，她鹿茗不服任何人！
“不可能，我不相信……昇郎……”沮渠墨尔哭着看若虚小心翼翼地将鹿茗带走，直到脚步声也听不见，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
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很有趣！
赵烨昇的反应，更有趣！
……
返程的马车上，鹿茗始终一言不发，若虚停好车，还不等伸手去扶她，她便已经跳下了车。
若虚只觉得她似乎是生气了。
可鹿茗那般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他还没……
眼看着鹿茗越走越远，若虚紧走了几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我与沮渠墨尔不是那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