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掐死他的情念
鹿茗的小心思，别人是看不到的。
在沈季礼看来，鹿茗哭得话都说不出，一时间心疼和酸涩涨满胸膛。
若他再早些生出勇气来，也许鹿茗便不必遭受此番劫难。
如今再想娶她，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都是他的错！
旁边的渲王却是气的手抖，怒极将手边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对他而言，鹿茗受辱已经让他急火攻心，那作恶的男子是养在泰福宫中的，这件事几乎可以毁掉他的全部骄傲和尊严。
他敬重又怜惜的母后，居然真的是这种女人！
越想越气，尤其是看见沈季礼那个老铁树跟戏精上身了一样浑身上下写满了心疼，渲王就更觉得怒火中烧，猛地踹了身边的小几，便怒气冲冲地跑了。
见渲王怒气冲冲地离开，鹿茗便收了手帕，拿袖子好好擦了擦已经有些红肿的眼睛，跟她猜想的差不多，只能气走渲王而已。
“沈大人可知道北凉公主？”鹿茗正了颜色，哪里还有刚刚的屈辱悲壮。
“王妃？”沈季礼显然被这突然的转变惊到了。
“没事，事已至此，哭也于事无补，好在我这个摄政王妃的位置坐的还算稳当，摄政王不嫌弃我残花败柳的，也就罢了。”鹿茗挥挥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太后都不必守那些个俗礼，想来我也不用。”
鹿茗本想实话实说，说这些红痕都是她自己所为。
又怕让沈季礼误以为她待他与待渲王不同，再生了那些春心萌动的念头。
还是别给他留念想的好。
鹿茗昨晚便认认真真思考过，自己究竟是何举动让沈季礼动了求娶的心思，想来想去似乎初见时他便格外虔诚，当时只觉得是沈季礼性格使然。
现在看来，多半是之前这个真的来自西域的女娘留下的桃花债。
她是铁定回不来了的，还是趁早掐死了沈季礼的情念才好！
沈季礼和李皓歌一样，对北凉公主和世子的记忆都停留在先帝在世，仿佛先帝驾崩后，两人就销声匿迹了。
难道回北凉了？
沈季礼对北凉公主虽不知道，对魏政却是了解的，皇帝指派了他做副主审协助彻查魏政贪腐一案，并说了魏政如今疯癫狂躁的模样。
“魏政递了东西要求见陛下，可陛下收了东西，始终没有召见他。”沈季礼有些好奇，“魏政与北凉有勾结？”
鹿茗只是摇头，却没有回答他：“陛下这一两天估计就会见魏政了。”
不行，她最好能赶在陛下召见前见到魏政，否则他将那些胡乱推测的事情说了出去，皇帝若是不信还好，若是信了，对若虚可不是什么小事！
也不知会产生怎样的蝴蝶效应。
鹿茗思及此，一刻也不敢耽搁，只跟沈季礼说了再会，便一路小跑朝着羌儿喊：“东西都收好了吗，我走了啊！”
沈季礼站在原处没有动，看着这个欢快跳脱的暗绿色身影，她若不会被渲王求娶，就在这王府内做唯一的主子也很好。
鹿茗不爱守那俗礼，在这里便可以不用守。
比起沈家那吃人的地方，这里可自由多了。
至于他自己……沈季礼心下叹气，王妃若是何时有需要，那些跨越道德底线的事，他也并不是完全做不得。
一时间直到鹿茗的马车走远，他还在自我攻略如何给摄政王妃做一个合格的外室。
一回头，便看见了小世子赵文澈探究的眼。
“先生。”沈季礼虽只教过赵文澈几个月的书，但赵文澈始终守礼致知，对沈季礼行了个见师礼，才恭敬问道，“先生在想什么？”
看见赵文澈，沈季礼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幼年，他当时就是这样的乖顺温和，如今却发现，这副枷锁狠狠地束缚了他，几乎快要窒息。
不由得扯出一个自嘲的笑来：“世子有礼，下官在想，若想做的事不被礼教纲常所认可，该如何取舍。”
“那就想办法让礼教认可，然后再做呢？”赵文澈眼神干净明亮，这话当初母妃说过的，什么世俗风化，她都不甚在乎，若真的不被认可，那她就想办法打破那些束缚，让他们认可。
沈季礼在他的眼神中仿佛看见了鹿茗率性烂漫的影子，原来，赵文澈已经被她养的不止知书懂理，不会重走自己当年的路了。
……
鹿茗一路赶着马车抵达般若寺时，已是夕阳晚照，寺院仿佛置于金光之中，更显得庄严肃穆。
才停下车，一声驱魔鞭就震得她心尖乱颤。
又打？
虽然昨天她开玩笑说了不再替若虚挨鞭子，可也不能真打吧！
若虚的后背都快织成网了，血条再厚也架不住这小刀剌啊！
鹿茗急匆匆跳下马车，背后被驱魔鞭打到的伤口还仿佛在隐隐作痛，一时间跑得太快，不小心绊在自己的纱织长裙上，一个踉跄腿磕在汉白玉台阶上，痛得鹿茗直飙泪，却还是大声阻止：“给我住手！”
抬头便见那武僧收起驱魔鞭，向院内正中跪着的被影行礼：“阿弥陀佛，九道驱魔鞭，愿师叔悔悟。”
方丈拿了一小瓶药，缓缓撒在狰狞的伤口上，每洒落一点，便引起一声闷哼，肌肉的蓦然紧锁。
仿佛承受着灼心之痛。
“这什么破药啊！”鹿茗冲过去一把夺过方丈手里的药，“你没看他正疼嘛！”
“起来，我带你去上金创药！”鹿茗伸手去拽那手臂。
好像不太对，手感好柴啊。
鹿茗这才仔细看去，这受罚的和尚，根本不是若虚。
那和尚见自己的手臂被一个女施主拽着，脸瞬间涨红，一声接着一声的阿弥陀佛，瑟缩着退出老远。
本就是动了色戒被施刑，他可不想再受一次罚。
“王妃施主莫不是对小寺的驱魔鞭心有不满？”方丈都有些无奈，怎么次次施刑鹿茗都要来阻拦？
“抱歉。”鹿茗讪讪一笑，虽然她对驱魔鞭确实相当不满，但是她也不能拦着别人啊！
得，这一跤摔得真冤！
鹿茗伸手去揉自己的膝盖，一抬头，就撞见了阴影中那双深邃幽暗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