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刘家二少爷
秦瘦知道今天把事情办砸，回去没有好果子吃，路上已经想好怎么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回来添油加醋的把李晨，苗远山如何把几人围住，如何围殴自己说了一遍，只说了还田租的二两银子，一人得了一两挨打银子的事没有说，这件事路上也跟四个武丁商量好，回来都不提，东家不知道，等于几人都拿了额外之财了。
财主没有那么仁慈，奴仆也就不会有忠义。
依附关系，相互利用而已。
“二少爷，不是我们无能，而是李晨那厮太狡猾，今天他纠集了原来上虎军里面号称庆源十八义的那伙人埋伏我们，小的几个人哪里够他们打，你知那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刁民啊。”秦瘦一把鼻涕一把泪，故意把对手描述的多么强大，自己是多么奋力抵抗，以少敌多给刘家争颜面，又是多么的不走运被李晨偷袭，几个人拼命反抗才侥幸逃脱回来报信。
少年听到“上虎军”几个字，身躯微微一震，转过身来，露出厉色的眼神：“你说上虎军余孽？他们想干嘛。”
“他们想造反！！”秦瘦赶紧接话。
“你没有提我刘家吗？”
“小的提了，他们说，他们说 ”
“说什么！！”
“他们说刘家就是靠出卖兄弟换自己荣华富贵的败类，不值一提。”
“混账！！！”少年气急，一脚踹在还跪地上的秦瘦脑门上。
秦瘦差点被踢晕厥过去。
提到上虎军，就是踢到刘家的痛处了，当年庆国叔侄相争的时候，刘家家主刘有才给王叔一派提供了上虎军营里忠于太子的军官士兵名单，才换回来刘家今天的富贵。
只是因为里面的涉及人员太多，动几个人解决不了问题，名单上的人全动了，上虎军就等于跟废了没有区别，王叔怕将来不但控制不了这支军队还要付出钱粮养着，权衡利弊后只处理了几个领头的，整个上虎军就地解散。
后来上虎军的将士们知道是刘有才背叛，出卖了兄弟，背地里也对刘家动过手脚，双方是结怨已久。
秦瘦见少年发怒，顾不得周身的疼痛，反生窃喜，最好两者，新仇旧恨一起算，拼个鱼死网破，秦瘦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这位刘家的二少爷刘祖望，是刘有才老来得子，年纪不大，但办事雷厉风行，近些年大少爷刘祖德常年在外，二少爷已经隐隐有从刘有才手中接过管理家族事务的迹象了。
看着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的秦瘦，刘祖望厌恶的冷哼一声：“下去吧。”
秦瘦闻言如同获得大赦，这位爷再不松口让自己走，今天可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二少爷，这件事后面看怎么办好。”
刘祖望厌恶的摆了摆手：“我自有办法，不需你多问。”
在一个阶层，伦理，道德准则有序存在的社会，必然是有一套民众都认可的制度在制约它。做任何事都要讲一个师出有名。
上层可以利用自己的阶级优势对下面的平民，奴民巧取豪夺，但一定要先利用自己掌握的话语权讲一个理出来。
尽管可能都是歪理。
在李晨的这件事上就是这样，欠了田租，刘家去收，李晨交不起，那么拿他娘子来抵押是天经地义的事。
现在李晨已经交了田租，刘家再用强手段，就是失去了理。
接下来，要怎么再找李晨麻烦，刘祖望要再想想了。
都是大哥刘祖德，多年不过问家里事，上个月修封家书回来，交待务必把李晨那个什么新娘子掳到手，然后送往庆国京城。刘家虽然比不上那些世袭的名门望族，但这十里八乡地，要个平民家的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偏偏刘祖德又交待，不能用强，要用巧。还不能让人觉察到真实的意图。
文字写的绕来绕去的。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要做一个门口立着牌坊的婊子。
真不知道他要拿那个女人来做什么，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别地方吗。
不然，世界上的好女人何其多，身处京城繁华地偏偏还要返回这乡下地方兴师动众的。
刘祖望看了眼身边一直低着头端茶倒水的丫鬟苟小妹，打扮一下，长的真是水灵，就是现在年纪小了点，身体还没有长起来，即使穿上刘家丫鬟特制的清凉衣裙，也看不出什么曲线，真是遗憾。
那个苟二发梦呢，还想着帮秦瘦跑下腿就可以捞人走，进了刘家的女人怎么可能还能完好的走出刘家门。老爹刘有才就有三个小妾，以前也是刘家丫鬟。
现在轮到他二少爷当家了，丫鬟里面长的好看的还不是随便挑。
苟小妹全程屏住呼吸，不敢弄出一丝多余的声响来，自从被抵债进入刘家，听闻下人们讨论着刘家父子的各种荒唐事，就越发害怕魔抓有一天会落到自己身上。
平时做事夹紧尾巴，小心谨慎，做个哑巴人。
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已经早早的刻入苟小妹骨子里。
今天感受到刘祖望斜瞄的眼神里透出的邪火，苟小妹赶紧收拾完，退出了客厅，这个刘家二公子不是第一次这样看苟小妹了。
总有种羊入狼窝的恐惧与不安，让人胆战心惊。
苟二哥倒是能偶尔借着给秦瘦做事的机会，来见自己一面，说在攒钱还欠刘家的债。等还清了就一起去找在外要饭的瞎子母亲。
苟小妹回到自己住的柴房。
生活在没有安全感的地方，已经让她养成了习惯对周边环境保持高度的警惕性。
柴门明显不是自己出门的时候关起来的样子，苟小妹轻轻的把耳朵贴在窗沿，听到了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下意识的抓起墙外的一根棍棒，轻轻的问了声：“谁！！！”
“是我，二哥。”里面同样传出了一声低沉的回应。
苟小妹放下手中的棍棒，推开柴门，又往左右张望下，确定没有其它人在附近，才迅速进屋关上了门。
“二哥，你今天怎么来了。”
“嗯，秦瘦现在安排我去盯梢李晨，我发现了他跟苗远山的一个秘密，但是我不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秦瘦。”
“远山叔是个好人，对我们家照顾不少，李晨的爸爸之前打到了猎物回来，也经常给我们家端一碗肉汤的，我们不能恩将仇报。”
“哥知道怎么做的，今天就是有点想你了，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哥会攒够钱赎你出去，离开刘家的。”
“我也想二哥，大姐跟阿母。”
“”
“那保重，我走了。”
“嗯。”
吱呀一声，柴门半开，一道身影迅速翻出柴房旁的围墙，消失在外面街道的人流中。
苟小妹望着苟二离去的背影，落寞的回身拾起一块木炭，在墙上画了一道竖条记号。
每过一天，就画上一道黑竖。
来刘家为奴的日子，已经一百一十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