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3
宿舍就在米花市，等他们两个与快要笑进垃圾桶里的榎田道别之后——虽然只有小杀手规规矩矩说了再见——就坐上了回往米花的列车。
太宰寥发完疯，就不再继续，在嘟嘟囔囔的抱怨完为什么组织干部没有专车接送之后，就窝在座位里一动不动了。
很像马达过电之后，休息停机的猫猫电动玩偶。
还是上劲发条的款式。
杀手也老僧入定般，坐在座位上后，闭上双眼。
他未被衣领覆盖的后颈皮肤上，干涸的血迹还爬在上面，没有处理。
太宰寥没有闭眼，他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情绪过激后的冷淡期，过于兴奋只有的寡淡让他的的眉眼间都缀着冷漠，眼角耷着，唇角也抿出直线，视线留在车窗外飞速闪退的影子，只在眸底划下颜色纷呈的光影。
任务目标已经被清理了，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交给杀手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但是太宰寥却选择了一种最麻烦最复杂，也最崎岖的手法。
诚然，是太宰寥不愿意手染血腥，他就像一直一来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一样，是一个热爱生命的人，他不喜欢雪，也最讨厌白色，那只会让他想起彻骨的寒冷，与生命渐渐流逝抓不住的不安，太宰寥喜欢，非常喜欢把所有的一切握在掌心的感觉，不管是生命还是其他。
太宰寥与太宰治不同，太宰治的已经成为了港口mafia黑暗的代表，他的手里，每根手指，每一根发丝，都挂满了，染上了洗不尽的泥泞与血腥，但是太宰寥不同。
作为太宰治的弟弟，他与横滨的那位最年轻的干部相比，籍籍无名，隐藏在芸芸众生里，仿佛只是大街上最常见的，可以融入每一条河流之中的水滴。
他从未亲手杀过人。
太宰寥不喜欢白色的一切，他喜欢一点点的将手边所有的纯白之色染上其他色彩，如同一面洁白的墙，被外来者随意的，自由的绘画上属于自己的图案色彩。
那么这面墙，就是他的了。
即使这样，太宰寥也从未杀过人。
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没有杀死一个人的权利。
太宰寥喜欢生命里的一切，他喜欢活着，不止喜欢自己活着，也喜欢看别人活着。
又或者，他想要在所有人心目中，永生。
他不知道怎么永生，也不知道怎么活着。
太宰寥每天都精神满满，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新花样去捉弄别人。
这样，他们就不会忘记他。
不会将他忘记在某个没有光的雪夜里，不用在听兄长满足的自弃。
但是，这些都不够。
远远不够。
太宰寥只能在一面纯白的墙面上泼上颜料，勾勒线条。
让这面洁白无比的墙上刻满自己的所有颜色。
哪怕他不在，也要让别人一眼知道，这面墙是属于太宰寥的。
有一个太宰寥，在这面墙上留下了痕迹。
密密麻麻的文字在眼前闪过，太宰寥的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u盘的冰凉，那枚从男人手里骗出来的u盘被太宰寥扔进了行驶的轨道，只剩下一片残骸，而那密密麻麻的资料，全部进入了太宰寥的脑子里。
那是一个专门培养杀手的组织，他们收取6-15岁的孩子们进行秘密训练，每一届的孩子从进入组织的那一刻起就会开始学会杀人的手法，然后自相残杀，在最后两个最优秀的杀手脱颖而出之后，就会以分配任务的名义被组织带走，在某个巨大的牢笼里投放，进行厮杀，只有最后或者的那个人才算是真正完成了训练，输送到各个组织或者高层里。
哈里森就是这个输送链的一环，他以珠宝商的名义进行洗钱倒卖，掩藏旗下的人口贩卖，除了输入给某些会所之外，最大的输出组织就是这个杀手组织。
与黑衣组织的合作原本也是珠宝方向的，出乎太宰寥意外，黑衣组织虽然是一个纯正的黑色组织，但是有着几条庞大的交易链，与常年盘踞在港口的mafia不同，黑衣组织的交易链是跨国进行的，除了一些人口输出之外，还有关于珠宝、医疗、药品、以及枪-支-弹-药的输出交易，全部都是暴利，随便抓到一条砍下来，都是能让日-本-公-安忙的007的大输出链。
u盘里的东西不多，主要还是哈里森的一些洗钱记录，与一些个‘货物输出’交换。
最多的还是与那个杀手组织的交易记录。
交易记录繁多且复杂，饶是太宰寥也被那些庞大的交易信息冲击了一瞬，才理清头绪分类。
最明显的也是最常见的一条输出链就是哈里森——杀手组织——博多。
博多。
博多福冈。
这是一条最明显也是最浅显的输出链，更多的掩藏在下面。
横滨、东京、特务科、军警、fbi。
又或者是公安。
到处都是。
太宰寥目光变得空远，落在外面闪退的条条画画，表情冷的像块冰。
他讨厌一切不受控制，虽然更擅长事后，但是这样完全混乱的线索也还是第一次。
杀手组织的大部分人都涌入了博多，博多算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虽然mafia遍地都是，一脚踹到五个人四个半都是mafia，但是博多没有龙头，都是小型组织，也没有都市传说的异能力，同样没有异能特务科，没有军警，也没有跨国。
杀手组织为什么要往这么一个城市输送杀手。
太宰寥不理解，但是他不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就像他根本不理解为什么太宰治沉迷自杀，森欧外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异能力骂自己。
也不理解为什么杀手要染发。
黑色多好看。
比白毛漂亮多了。
啧，杂毛狗。
太宰寥思绪漂移一瞬，愤愤不平的给了假寐的小杀手一巴掌，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杀手惊一哆嗦。
睡眼惺忪的杀手：“？”
太宰寥若无其事的收回手。
虽然可以直接问杂毛狗狗你是不是杀手组织养出来的狗，但是这样很没意思，现在组织也不信任他，不如拿狗狗去消磨时光。
太宰寥于是道：“我给你换个毛色吧，傻狗狗。”
但是，杀手第一次真正的拒绝了太宰寥：“不行。”
太宰寥一愣，手背撑着下巴，脸上表情未变，眸色却沉了：“理由呢？”
杀手第一次避开了太宰寥的视线，垂着头，乖顺的露出后脖颈的伤口，出口的话却截然相反的强硬：“……不行。”
“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