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往来
歇息一夜，第二日一早茅合便与苏仪商议再次拜访刘伯。
茅合打算借致谢之名，看能否与海生的关系更近一步——山门原本与海鸣部族的交易大多都是以粮食、粗布等物从海鸣部族之民手中交换些手工制品，再借行商之利交易与一路之上途径的其他部落，从而赚取这之间的利润。此行既然因缘际会遇上了海生，又借住在他住所，茅合便想能否与其成为固定的交易伙伴，以后山门就直接从海生手中交易物品，无论他自行制作或是另行收购，山门既可省却不少功夫，也可借此多结交一些海鸣部族之中的重要人物。想必以海生的见识及地位，也不会拒绝如此互利之举。
茅诚听到二人的谈话早凑了上来，又提起交易一处房屋之事，茅合也是一口应下。
商议妥当，又备了些礼物由茅诚拿了，苏仪去知会了秦辞诸护卫，让众人尽可自行安排，三人便前往刘氏部族在聚集地中的住处。
茅诚抱着礼物跟着茅合苏仪七拐八拐才来到一处小院外。路上茅诚还好奇的摸了摸包裹，除了表面上可见的两匹粗布，包裹中还有几块不大的硬物，奇形怪状的触感极像金属，但分量却极轻。方才茅合准备礼物之时茅诚未曾看见，他也知道送礼一事藏了莫大的学问，因而也很好奇茅合备了何物送与海生。
猜了很久也不得头绪，已到了目的地。茅诚抬头望去，刘伯这住处明显与周围房屋不同，青砖黑瓦的两层小楼像极了故土的样式。楼外还用整齐的矮桩围了个小院，院内正停着刘氏三兄弟的马匹，此时正有一人拿了些草料在喂。
望见有人站在院门之前，那人丢下草料走上前来，略为打量一番，躬身施礼问到：“可是茅合先生？”
茅合大感意外，回礼道：“正是。小兄弟如何识我？我们应素未谋面。”
那人笑着答：“统领早已吩咐过茅先生不日将会到访。我观几位气质超凡，因而斗胆一猜，确实不曾有幸与茅先生会面。”一边说着，一边已引着三人进入了院中。
“茅兄到访，蓬荜生辉。”笑声传来，刘伯已带着刘仲刘叔从屋内迎了上来，应是听到了院内的动静。
茅合上前与刘伯见礼，这才发现三兄弟身后竟还站着邹康。脑中稍稍一转便想明了缘由，同路之时刘伯言语之间已有与邹康部族合并之意，如今只怕是已摆上桌面与之商议了。只是此事与山门关联不大，茅合倒也不欲插手，便又与邹康见礼。
邹康赶前几步，却是要告辞离去。又向茅合问道：“不知小靖此刻是否方便。前几日与他商议制作剑鞘之事，如今我有些新的想法想与小靖商讨。”
“哦？”茅合却是不知此事。虽能看出邹康与徐靖相处不错，但不知二人之间已有此等往来。“小靖此刻应在住处休息，邹兄去寻便是。邹兄可知我等住处？”
“我可带邹统领前往。茅先生住在海生旧所，道路我熟得很。”一直随侍在旁的喂马人接口道。
茅合面露异色，向那人施礼：“那便有劳这位兄弟。”
邹康闻言再向众人团团施礼告辞，便随那喂马人去寻徐靖。
茅合待两人身影不见，才笑着向刘伯问道：“为邹兄带路的那位兄弟可是刘兄手下？待人处事皆让人如沐春风啊。”
“名叫吴生，算来应是我表兄。吴生正是我部族常驻此地之人，经常与往来的各处部落打交道，因而处事较为老道。”
“刘兄手下人才济济。”几人一边寒暄一边进了屋内。
小楼一层只有一间大厅，摆了些案几，二层应是刘伯等人的住所。看屋内陈设也是故土的样式，茅合三人进来时都倍感亲切。
分宾主坐下，茅合也不见外，直接开口道：“承蒙刘兄费心，得以借宿海生旧所。还要劳动刘兄请海生前来一聚，由我做东，聊表谢意。顺道一并了结前几日与尔等的‘恩怨’。”
三兄弟闻言都哈哈大笑，知道茅合所言“恩怨”乃是拼酒一事，都纷纷叫嚷着定要见个真章。
刘伯当然知晓此次茅合是想借此机会结识海生，其实他当初找海生询问借宿一事本也存了此等心思——这海生实乃部族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应是与海鸣有血脉之亲。早些年曾到访过刘氏部族，代表海鸣想与刘伯大量交易金属，开出的条件极为可观。只是那时山门金属用量也极大，刘氏部族所有的产出几乎都供给了山门，这才未能与海生达成合作。这海生倒也颇通情理，并未仗着海鸣部族的强盛恃强凌人，只拜托刘伯一旦出产有了富裕，定要首先与他们交易。又甚为好奇刘氏部族的金属都交易给了何方高人，请刘伯有机会一定要介绍于他结识云云。只是后来山门商队要么匆匆来去，要么并非茅合亲自带队，刘伯便也一直未找到机缘介绍双方相识。
今次茅合带着任务前来，又恰逢海鸣部族议事，商队得以在聚集地中停留，刘伯这才有意牵线搭桥，做那引荐之人。如今看来两方竟有情投意合之相，刘伯当然更是乐见其成。
当下刘伯便吩咐刘叔去请海生，又冲着茅合道：“这做东一事就不劳烦茅兄了。我好歹也算半个地主，茅兄如不嫌此处鄙陋，不若就由我来略尽地主之谊，也省的茅兄费事操持了。”
茅合沉吟一阵，自己确实既无招待之处，也无款待之食，确是不如刘伯来的方便。于是便不与刘伯客套，拱手道：“如此又要叨扰刘兄了。”
“你我之间何须见外。”刘伯又冲刘仲嘱咐几句，刘仲便施礼告退，应是去准备酒席了。
屋内只剩下了刘伯陪着茅合三人，茅诚见此时机龇牙咧嘴的冲着茅合使眼色，明显是提醒叔父交易房屋之事，只是茅合似在走神，未曾留意到茅诚的小动作。
“小诚可是身体抱恙？”主位的刘伯一眼看到了茅诚的怪模样，笑着打趣。
“刘大”茅诚忽而瞥见苏仪的示意，这一个“哥”字生生咽回了口中，挠着脑袋顿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刘伯看出他的窘迫，哈哈笑了两声，冲着茅合道：“茅兄，小诚如由你而论称我一声叔父，我可不干。我可正值青春年华。”接着又冲向茅诚：“我只痴长小诚不过十余载，这声大哥确是妥当的。我们各自论交，不必管你那叔父。”
“刘大哥！”茅诚笑嘻嘻的顺坡下驴。茅合在旁听到只得摇头苦笑，却也没说什么。
“小诚是否有事要说？”刘伯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尴尬，应了茅诚一声又问道。
茅诚望了望茅合苏仪，见二人并未阻止，这才出声道：“正有一事想请刘大哥费心。我想在此处置办一处住所。”
“哦？小诚要在此长住？”刘伯倒是未曾料到茅诚会提出此等事来。
“也不是长住”茅诚又挠了挠脑袋，“只是我想为山门做些事，今后可能会常来此地，想着有一处如刘大哥此间的住所会方便很多。”
“为山门做事常来此地”刘伯心中默念，似是有些感悟。“小诚想要何等的住处？平日会有几人常住？”
“我也不知就如就如刘大哥此间便可。”茅诚倒似很中意刘伯这个小院。
刘伯当然不会把自己这座小院送出，他也知茅诚并非此意。只是为何是茅诚将来可能常住海鸣部族，难道茅利先生要将这位庶子大人放逐山门？还是想让他远离家中权力争夺的旋涡？
暗中望了望茅合苏仪，这二人也是喜怒不形于色，一副淡然的模样，似乎两人的对话都与己无关。
见他们并无出声反对，刘伯爽快的应道：“稍后我会请教一下海生，看看部族之中是否还有闲置的房屋，这并非难事。”
茅诚闻言大喜，顿时安安静静的坐在原处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