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大才
茅合苏仪回到借住的小院，竟发现茅诚还未归来。茅合也只得摇摇头不去理他，以茅诚的机灵劲在聚集地中想必没什么危险，倒是苏仪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归来的路上二人已暂定下商队归程的计划，茅合想了想觉得还是要与秦辞再商议一番。虽仍是依照原路由伊都国返回，但路途之上的情形未必就如当初设想一般无二，提醒护卫们早做准备绝无坏处。
在院内屋中寻到秦辞，他正陪着徐靖在屋内打坐冥想。秦戟带着两名护卫看似也在一旁安静休息，实则是在为二人放哨站岗。
茅合进屋故意咳嗽一声打断两人修习，又对其他人示意一下，便带着苏仪围坐在秦辞身旁。屋内几人看出茅合有话要说，都端正神色聚拢过来。
将归来途中与苏仪交谈的内容并分析都与秦辞说了，茅合十分和蔼的询问秦辞的看法。
秦辞细细斟酌一刻，正色回道：“苏先生所言与先生不谋而合。临行前先生已与我做过此程的全盘规划，当时我也曾问过先生何不原路返回，先生亦言商队归来之际，只怕伊都国与怒国的战火早已燃遍不弥国全境，不弥国内恐怕再无净土。反而伊都国内兵士尽出，只余老弱，途中反而更为安全。”
苏仪闻言只是捻须微笑不语。
又听得秦辞继续道：“既然仍是按先前预想借道伊都国而返，想来途中应无凶险，这护卫之事便无需作何调整，请茅先生宽心。只是一路之上队伍补给消耗良多，只怕要劳烦茅先生在此地多做些准备。”
茅合闻言自是一口应下，这些本就是他该操心之事，见到秦辞对于归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亦稍事放心，想来秦飞已做过一些功夫，并交代给了秦辞。
“我等应会在此停留三两日，除了借海鸣议事之际会会旧友，也可乘此时机看看能否开拓些新的商机。此间如事了，我亦会提前知会诸位，以作返程准备。”又与众人聊得几句茅合苏仪便告辞离开，在聚集地中与众多统领周旋半日，他们也略觉疲累。
送走茅合苏仪，徐靖不禁感慨：“苏先生果真见多识广，足智多谋。”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如今对于苏仪的才能极为钦佩，不愧为茅氏一脉的首席谋士。
秦辞在旁似是没有留意到徐靖的话语，送走二人后一直一副沉思之态。
望到兄弟面色有异，徐靖奇道：“可有不妥？”
“按理说如按事先商议的路程返回，茅先生苏先生何必专程再来商议一番。这一路之上的护卫之事他们甚少插手。”
听秦辞说的有理，秦戟与其他护卫都凝神倾听。
“两位先生应是发觉或者推断出了某些情势的变化，但这种变化又不足以影响到我等的归程，因而将苏先生的分析说于我听，或许只是想知道先生是否做了稳妥的安排”秦辞似是喃喃自语，又似解释于屋内几人听。
最后似是终于想通了其中关键，自若的一笑秦辞还是决定不必深究，只要按部就班做好护卫之责便无大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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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擦黑茅诚才回到住处，一下午的时光他都悄悄的跟在田下几人身后，看他们如何将消息散播出去。在此期间他意外的发现田下、水生几人在聚集地民众中竟有着不错的人缘，这倒与他之前的设想大相径庭。当然这并非坏事，只是可能需要改变一下今后做事的方式了。
进入屋内，茅合苏仪似已休息妥当，正围炉煮茶。恭敬的向二人行过礼，茅诚才大舒一口气在二人身边坐下。
“看样子诚儿今日颇有斩获啊。”茅合打趣般开口。
叔父开口相询，茅诚自是不敢怠慢，面有得色的将自己与二人分别后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毫无隐瞒的说了出来，最后总结似的道：“如今正值乱世。我以为底层民众亦会慢慢形成一套独立的秩序，这种不同于部族管理的秩序将会为许多边缘之人提供生存之便利。我想成为此种秩序的制定之人。”
听了茅诚的话茅合皱着眉头没有言语，只觉茅诚所言有些离经叛道却又似不无道理。
一旁的苏仪却是眼露神光，出声问道：“你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茅诚顿时有些羞赧般挠了挠头——其实茅合与苏仪二人，茅诚对苏仪反而更为敬畏，可能是自小便跟着苏先生修习之故，经常听到苏仪问话便会未语先怯。“我是庶子嘛，家中门里那等正事自是无须我操持，而我又衣食无忧，不必去做那打家劫舍的勾当。我便想着既然黑也无需做，白也做不成，有无介于黑白之间的事情可为，所以”
“苏先生的意思？”茅合见苏仪垂询，心中不禁也有些讶异，听这口气似乎还颇有赞赏之意
苏仪端起茶水小酌一口，放下杯子见屋中只有他们三人，才向着茅合道：“小诚未来之路本是我一直挂怀之事，但今日听他一席话，无论对错、成事与否都足慰我怀。”
茅诚难得听到先生夸奖，更是面红耳赤不敢抬头。
茅合奇道：“苏先生可是觉得诚儿所言可取？”
“有理还是无稽暂且不言，小诚所思方向确是对的。”苏仪端正了神色，“恕我直言，山门如今也是多事之秋，”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茅合，又继续道：“我不擅自揣测茅利先生之想法，起码小诚有心自己独立于山门之外开创一片失业，此为当然可嘉。”
茅合不禁摇头苦笑。兄长不选嫡子而把茅诚交于苏仪言传身教，显是对其寄予厚望，以苏仪之才不可能毫无所觉，这话只怕是故意说与自己听，以期传到茅利耳中，试探他的态度？只是兄长的想法他这亲弟也是琢磨不透啊。
“多谢先生夸赞。正有一事要与叔父及先生商议。”茅诚拱手相询，倒是为茅合暂时解围。“我想由叔父出面，在此聚集地交易一处房屋，不用太大。一来可作我几名手下落脚之处，二来以我浅见，今次怒国及伊都国对不弥国之征战，短期内应对末卢国影响甚微，山门今后只怕也与海鸣部落少不了往来，在此设一常驻之处也未尝不可。同时诚儿斗胆想自请成为与海鸣部族乃至整个末卢国通商的主事之人。”
说完茅诚便瞪着双眼在茅合与苏仪间来回望，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茅合与苏仪对望一眼，苏仪笑笑便又端起茶水放至嘴边，小饮一口却未将陶杯放下——此事已算茅氏家事，如非茅合亲口相询，苏仪断无抢先表态之理。
见此情形茅合也明白过来，略微沉吟一番对茅诚道：“交易房屋只是小事，本来我亦有此打算，稍后我会让刘氏兄弟出面周旋，看看有无合适的地方可选。至于诚儿想要主事此处”茅合又望了苏仪一眼，见他仍是一副无关己事的表情，只得道：“还需从长计议，起码要禀过你父，看他意下如何。”
“诚儿斗胆想问叔父之意？毕竟此间商路一直都是叔父在操持。”茅诚却不想就此放过茅合。
似是未曾料到茅诚的追问，茅合一时愣在原处。
山门与末卢国的商路虽由来已久，但这些年确实一直是茅合在操持——除维持原有与刘氏部族最为重要的金属交易之外，这些年也开拓出不少新的交易机会，虽全非茅合之功，但仅是维持与各处交易往来不断已实属不易，茅合确实居功甚伟。
如今仅凭茅诚几句空中楼阁般的话语，就要他放弃多年的经营？茅合确实不知如何作答。
“不如飞书一封，将小诚计划发与茅利先生，由他定夺？反正我等还会在此待上两日。”
听到苏仪发言，茅合略作思索也只得点头答应。
苏仪立即取来文房，当着茅合茅诚的面简明扼要的将情况以小字写了，取来信鸽绑上当即放飞。
望着越飞越高消失天际的鸽子，茅诚似已望见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