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传书
护卫几人除却随身兵器本就身无长物,不一刻已收拾妥当出得屋来,众人仍按先前的安排牵牛的牵牛,驾车的驾车,只是今日将由徐靖秦辞担当斥候之责前出探查,秦辞不在之时便由秦戟统领护卫。
众护卫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茅合三人才姗姗来迟。望见陪在他们身边的河生一脸苦相,徐靖心知因为寸神断了来源,河生必是苦恼今后再拿何物交易。茅合再与河生轻语几句终于上车,茅诚苏仪还是随于车外,小队人马出得部落一路向西而去,奔向下一个既定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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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飞一摇三晃的又去往茅利跨院饮酒。心里悠悠然的想着小辞不在山门的这些日子里可真是惬意多了,不必日日对着那张冷脸,连自家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些,麾下的崽子们都说先生近些时日尤其可亲。
途经一处路口,秦飞犹豫半天还是先拐了过去,此处岔路通往秦辞住处。大概十五年前,秦飞与秦辞父亲一同护卫商队出行,路遇山石滚落,秦辞之父一把推开秦飞,自己却被巨石砸落山崖,尸首都未能寻到。自那以后秦飞一直将秦辞视若己出,不仅为那救命之恩,亦是多年袍泽之情。
来到秦辞家门外,秦飞并未入内,站在门外六尺处轻呼几声,一位妇人已打开院门,正是秦辞之母姬丽。看年纪姬丽应刚过不惑之年,长得极为美艳,不难得知秦辞那堪称无瑕的脸庞源自何处。只是那面容如今十分消瘦憔悴,秋水里也愁云密布,秦飞知道自从得知夫君噩耗之后她便光彩不再了。
见是秦飞,姬丽在门内远远施了一礼,口呼:“秦飞先生。”
秦飞赶忙回礼说道:“嫂夫人不必多礼。”直起身又赶忙解释似的道:“茅利唤我饮酒,想到小辞远行嫂夫人孤身在家,便转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衬之处。”
这些年秦飞经常如此,姬丽也不会多想,又是施礼致谢,面容清淡的回道:“一切安好,有劳先生挂心。”
“若有所需,请嫂夫人务必派人告知。”秦辞家是有女奴的,自从秦父罹难,山门便遣了女奴来照顾这孤儿寡母,只是今日似乎并未在家。见姬丽安好,秦飞已准备施礼告退,姬丽忽而开口问道:“秦飞先生可知辞儿如今到得何处?”儿行千里母担忧。
秦飞沉吟一下道:“按脚力看,他们应还在不弥国之内,即将进入末卢国了。”顿了顿似是觉得这个回答略有敷衍,又认真道:“晚间我让茅利飞鸽传书一封,想必过得几日就会有回音,可知小辞近况。”
秦父生前也是走南闯北,姬丽对于这些势力划分也知之甚详,自然明白秦飞所说,又听秦飞会飞鸽传书于秦辞,施礼致谢过后便关门谢客。
秦飞望着紧闭的院门,站了半刻才转身往茅利住处而去。
到得跨院,直入堂中,茅利已备好酒菜独坐案边等着秦飞。秦飞也不客气,坐在自己案边端起角杯先满饮一杯解渴,又自斟满了才望向茅利,戏谑道:“有事开口,无事饮酒。”茅利正端着角杯自酌,闻言瞥了秦飞一眼,都不搭理他。
秦飞也不见外,茅利不说话就自顾自的开怀大嚼,吃了一会想起方才应承姬丽之事,向着茅利道:“你帮我传书于秦辞,就说就说母亲挂念,问他们到得何处了。”
茅利听见愣了一下,道:“真是巧了。医者的李与先生也托我传书。”
“李与?他传书何事?”
“让茅合寻一味药,青黛花。”
秦飞并不知青黛花为何物,一脸茫然的举着角杯。
茅利心知这粗人未必识得,于是解释道:“青黛花并非十分罕见之物,山门中本应有些留存,此物入药可生肌、敛疮、化腐。只是李与所需之量极大,已非山门所能满足,这才托我传书茅合在外寻觅。”
“生肌敛疮化腐……”秦飞嘴中喃喃道,“都是外伤?”
茅利见他终于开窍,郑重的点点头。
秦飞疑惑的道:“山门何来如此多外伤之人?从前即便地动过后的救治都无需从外采买此等药材。”
茅利瞥了他一眼才悠悠的道:“你能否想到另一种状况?这药都是一人所用?”
秦飞嗤了一声,道:“一人所用?天天泡在药缸子里么?除非”忽然收声,秦飞不确定的道:“除非他一直在受伤?”
“亦或此人伤势无法治愈,只能不断以药物遏制。”茅利说出的想法。
“山门内有此等人么?竟需劳烦李与?”秦辞想了半天也毫无头绪。
茅利端着角杯陷入沉思,似已忘了送入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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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靖掏出一根肉干,细细的嚼碎,体会那热流由腹中缓缓自下而上的流入头部,汇入精神之海,又融进翻滚不已的精神之力当中,一时之间浑身说不出的舒适。他此刻正立于一棵高大树木的枝头,藏身于茂密的枝叶之中等着秦辞,后方五里处徐靖已留下一切无恙的标记,秦辞看到便会延着标记所指前来与他汇合。
这已是他们从河生部落出发的第七天,队伍已然进入了末卢国势力范围,出了不弥国最后平坦辽阔的平原之地,又渐渐进入了山林地域,好在都是些低矮的丘陵,路程也称不上艰难。今日又轮到徐靖秦辞担任斥候前出探路。徐靖对于秦辞此番的“随机应变”只佩服的五体投地——利用担任斥候之便,徐靖悠悠然的避开众人,已将两袋鲛人肉干吃的七七八八,所获成果令他自己都感震惊——借助剩余的两颗拓神丹,这些天徐靖的精神之海又扩大了两次,虽然每次范围都比前次小,但徐靖如今精神之海的规模已是未出山门之前的三倍!这种惊世骇俗的精进,整个山门历史之中都未知可有先例。徐靖自己都暗想,此次远行结束自己怕是就可进入鸷鸟之境了。
徐靖正在树梢沉浸在修为精进的舒爽中,忽而听到一声口哨,低头一看正是秦辞。
徐靖自树上一跃而下,没好气的道:“如何发现我的。”
秦辞心说你那招摇的身姿我在两里之外都看得到,若不是没背大弓,方才就用一支箭与你招呼了。口里却回道:“秘密。”
徐靖顿时气结。
秦辞小胜半招也不再乘胜追击,在树上与人等高之处又刻上了一个一切无恙的标记,才开口道:“你再歇息一刻,我先走一步。”说罢启动身形就往前掠去。两名斥候探察为保证安全都会交替前行,因而秦辞会在下个五里之外等候徐靖。
徐靖方才输了一场,故意多歇了半刻才动身,刚沿着秦辞前进方向走未多远,便听见后方传来一声长长的笛音,这是召回斥候的讯号。徐靖望望尚早的天色,也不知车队为何发信,沿途路程是他与秦辞亲自探查,应无任何意外才对。徐靖苦思无果,也掏出短笛回了两声,并不等秦辞,转身便往来路奔去。
小半个时辰后徐靖已与车队汇合。只见车队已停在一片空旷之处,茅合正与秦戟王戈聚在一起说话,其余护卫都极为悠闲的散在四周。看见徐靖率先返回,茅合笑着说道:“刚收到山门传书,恐需稍稍改动行程,等小辞返回一起商议。”
山门传书?徐靖不禁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