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传信

    旅途枯燥，好在所经之地多为密林山谷，众人一有闲余便会猎些野味，不必顿顿干粮咸菜，也属实是苦中作乐了。茅诚苏仪似已忙完手中之事，也落车与众人一同穿山越林，两人体力身手竟是颇为不错，大出徐靖意料。只是茅合先生仍似体力不支，大半时间都于车厢之内休息。

    这一日终于越过途中最后一道大山，徐靖站于山顶极目眺望——筑后川如金带缓缓向西而去，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已可见点点村落，袅袅炊烟，应是不弥国较大的聚集地了，想必茅合先生会稍作停留交易一些物资。

    回想起这几日旅途确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竟有七分艰辛三分乐趣——有时遇到陡峭山路需得众人肩顶手扛才保人马货物周全；有时大雨冲垮道路斥候亦需翻山越岭而归；有时山顶会忽降落石惊的牲畜上蹿下跳险落山崖各种意料之中计算之外的事件，惹的徐靖屡次都欲起卦占卜。也有一日于一片高山草甸休憩，徐靖问过秦戟，骑上那匹杂色大马，又自体验了一下风驰电掣，精湛骑术亦引来众护卫的喝彩。徐靖又拣的一日，终以所悟精神之力外放技巧驭使无名，比普通单手剑轻了数倍的无名竟洞穿数株合抱大树，威力之猛让徐靖惊喜不已

    收拾心情，跟上队伍。徐靖心知旅途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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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信鸽落在茅利的合院，咕咕咕咕的跳进堂内。

    茅利正于堂内翻着账本，起身抓起信鸽拿出缠在腿上的帛书——正是仍未返回山门茅迅的传信，上书：”已入尔支部落。”茅利收起帛书，正要唤人找秦飞来商议，想想还是自己过去。

    交待旁人几句，茅利出的屋来便展开身法往固身殿掠去，一路上遇到的门人都面露惊奇之色，不曾想茅利先生体术修为竟也如此了得。

    到的固身殿外，正见到秦飞与几人纠正招式，茅利慢下身形，缓缓走入殿中站定。

    未等的几瞬秦飞已由外面进来，笑道：“何事亲自驾临寒舍？”

    茅利取出帛书交予秦飞，秦飞一眼看过后镇定的道：“未出我等所料。”又引着茅利至大案对坐，斟上两杯茶水，稍事沉吟后接着说：“两个部落联盟即便想要联合，亦非一朝一夕之事。两边如何出兵，如何划分利益，谈拢与否都还未知，况且备战还需时日，你无需太过紧张。”谈起用兵之道，秦飞自是比茅利专业的多了。

    茅利端起茶水，还未送到嘴边便接过话头：“我近日一直心神不宁，茅合此行可有危险？”

    秦飞嗤笑一声，道：“你是担忧茅合亦或茅诚？整个行程都是你我茅合三人议定，拣的净是有过往来的部落停留，况且所选道路亦远离怒国及伊都国边界，几乎由不弥国正中穿越而过，有何可担忧的？”饮下一口凉茶，似是怕茅利还不放心，又接着说道：“小辞虽还年轻，也得了我七八分真传，体术兵事足可独当一面，且还有秦戟王戈两位老兵辅佐，沿途等闲几个歹人必是手到擒来。再则他们带了何等兵器装备随身，你又不是不知。”说完便自顾自的饮茶。

    茅利握着茶杯，愣愣的呆了几瞬，才开口道：“本地之民本领如何我自是清楚，只是蚁多亦可食象，他们只有十余人，倘若”茅利并未将话说完。

    秦飞听到茅利所言，亦是愣了一下，才回道：“等闲三五十人都非他们的对手。此次走商只是个幌子，所携货物并不多，他们可战可走，至少可保性命无虞。你实是关心则乱。”

    茅利叹了口气，早知就不应让茅诚随行，那小子撒泼打滚的非要出门历练，如今眼看着九州大岛就要烽烟四起，怎不叫人忧心只是如今木已成舟，难不成飞书召回？想来茅诚也不会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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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伍顺着山路盘旋而下，速度亦是快不起来，几名护卫吃力的掌控着当头的三架货车，保持着方向，生怕连牛带车冲下山去。所有人都下得车来小心随行，一路坎坷行至山腰已是傍晚，就地寻了一处空地过夜。此处并无活水，好在时常更换水囊饮水早成远行习惯，倒是不虞无水可用。

    刚安顿好车架牲畜，茅合便过来与秦辞商议：“明日下山之后再有小半日路程便到一处部落，这处部落旁有条溪流，据本地之民说源自一处名为博多的山地，溪中产有一种三寸小鱼，山门称之为寸神，食之可活跃精神之力，晒干研磨成粉亦可炼丹入药、医治精神损伤。那处部落会是我们此行第一个停留交易的地点。”

    众人收拾妥当都渐渐围了过来，徐靖在旁亦听得啧啧称奇，竟有如此神奇之物，不禁出声问道：“何人发现此鱼玄妙？”

    茅合见是徐靖，笑着答道：“应是我曾祖。早年间走商在此停驻，当地之民便用寸神招待，曾祖食用过后便觉异常，带了几条返回山门于医者勘验，终发现此物神异。此后这里便成山门往来交易的部落之一。那寸神只得此地有产，从前也曾尝试将活物带回山门，亦是养不得几日便翻了白肚，十分诡异。”

    听茅合讲的有趣，各人俱是捧场的笑出声来。徐靖接着又问道：“山门以何物交易寸神呢？”

    讲到此处正中茅合下怀，正了正姿势才自傲的道：“山门之良种、布匹、铁具俱可交换。以三寸寸神为准，一袋良种可换寸神五条，一匹麻布可换寸神十条，而如是一把山门锻造的直刀，则可换到三十条寸神。当然这只是往日约定的大约交易标准。”

    徐靖听得不禁咋舌，看来这行商交易之道真是致富捷径，怨不得山门一直丰衣足食，这许多年来必是已经积累了海量的财富同各类天材地宝。接着又不禁暗暗腹诽茅氏这富甲山门之称亦绝非浪得虚名——想到此处，徐靖心怀叵测的望向了秦辞，这厮若是与茅红真能结成眷侣，莫不是亦可分得一杯羹？以小辞之能入主茅氏亦非不可啊

    秦辞忽的打了个冷颤，鬼使神差往徐靖处望来，徐靖心虚的赶忙催着茅合多讲些一路之上的风土。

    嘻嘻哈哈热闹了半天，用过晚饭后众人都早早歇下，明日还要趁早赶路。徐靖想着跋涉多日，终可到得一处安生之地歇息，想必应该会在那处部落多待两天，亦是一夜安睡。

    第二日一早，众人皆是早早起身，收拾妥当随意吃了些干粮便继续下山之路。过了半山腰，道路已是好走很多，想必经常有本地之民往来，不宽的土路被踩压的很是结实，稍稍控制住牲畜速度便一路畅行无阻。

    虽即将到达交易之地，秦辞仍是照例派出两人斥候前出查探，告知两人前路如无异样，自在部落附近汇合，不必返程同行。同时亦与茅合请教了一下那部落原本的情况，让斥候靠近时留意是否有异，安排的十分之周全。

    前行两个余时辰，已渐渐靠近部落范围。远远望去，这处部落应是有一二十户人家的规模，聚集地以栅栏围住，透过栅栏缝隙可见内部亦设置了壕沟，但所有房屋还是凿地而居的竖穴式，四面透风，十分简陋。

    两名斥候悄悄自路边汇入队伍，打出手势示意一切无恙。

    茅合下的车来，领着茅诚苏仪当先而行，众人护在车旁缓缓跟随着往部落大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