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藏于九地
看着师弟脸色发青，双唇紫红的样子，陆易安不由得悲从中来。
他伸手探了探，师弟还有一丝鼻息尚存，试了试脉搏，只觉经脉跳动既缓且弱。连忙将他背身扶好，自己盘膝而坐，将先天纯阳真气缓缓渡入他体内。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宋泊才悠悠转醒，虚弱地问道：“大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不是你发的信号弹吗？”
“我以为你会去通知师父。”
“万圭回去禀告了。”陆易安道，“咱们现在被困在阵法里了？”
“这禁地就是一套阵法，而且还是大手笔。” 宋泊脸色凝重道：“它不是普通的机关陷阱布置而成，而是以山川大河的自然地貌进行布局的。”
“这么厉害！是什么阵法？”陆易安惊骇道。
“乾坤遁甲阵！”宋泊回答，“咱们太师公铸神子改良奇门遁甲演化而成的。”
“这方圆千里的禁地本身就是一个浑然天成的阵法？”陆易安问道。
他双脚发力在地上一点，身子贴着树干直直飞了上去。
双脚在踩着树干上，不断往上爬升，越往上爬，树干愈加细滑，到最后他不得不伸出双手，牢牢抱住树干。
四下云雾渐浓，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一脚踩空，登上了树梢。
他汇聚灵力，在树梢猛踩，咔嚓一声，树梢断裂，他人又拔空而起。
头顶的云雾变得稀薄，等他飞出五十丈之高的时候，放眼瞭望，发现这片树林横亘何止千里。
山岩、树木、河流、深谷，纵横交错，似通非通，犹如迷宫一般。
尽管地形崎岖复杂，凝神细看，依稀可见八条较宽的小径，以一棵大橡树为起点，朝着四面八方延伸。
八条小径曲折蜿蜒，每每将断不断，连绵不绝，将这片密林分成了八个区域。
形状有点像八卦阵，果然是暗藏着阵法。
他飞落下来说道：“确实是一个大型阵法，像是一个八卦阵。”
“不是一个八卦阵，而是四个。”宋泊道，“这套阵法由内到外分别是神盘八神阵、天盘九星阵、人盘八门阵、地盘九宫阵。”
“就如同四个八卦阵套在一起。八自乘两次，一共有四千零九十六种走法，但只有一条路能出去！”
“哪一条？”
“不知道，书上记载着四句谒语，但我只记住了三条。”宋泊苦笑道。
“第一句是，藏于九地之下，动于九天之上；第二句是，星辉云难蔽，北斗照人归；第三句说是，万物出乎震,震为雷。”
他解释道，“第一句‘动于九天’应该是指八神阵中的九天方位。我们该从那里开始破阵。”
“第二句应该是指引我们找到北斗星，第三句指的是九宫中的震宫。”
“第一句你理解错了，”陆易安道，“既然是谒语，暗示应该在‘藏’字，而不是‘动’字。”
“那么第一句的谜底应该是‘藏于九地之下’的九地方位。九地者，坤土之象，可为根本之地。正象征着开始。”
“谒语是要我们找到九地方位，作为破阵的第一站。”
“有道理！”宋泊目光一亮。
“咱们现在在什么方位？”陆易安问。
宋泊朝四周看了看，“这里阴暗潮湿，瘴气弥漫，应该是太阴方位。”
他拾起一根长树枝，在地上画出一个圈。又画出四条线把它分成八份。
他指了指圈中最西边的一个扇形，“这里是太阴方位，正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他在对面的那块扇形上戳了个洞，“九地方位在这。”
“东北偏南方向？”
宋泊点了点头。
“那咱们走吧，你伤势如何？”
“走路还不碍事。”
陆易安搀起他，二人正要离开，不知何时傅红缨走了过来。
“你们要去哪？”她问道。
“找到出去的办法了，你要跟我们一起吗？”陆易安问。
“就跟谁出不去一样？我才不要和无耻下流之徒为伍。”傅红缨冷哼一声，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陆易安耸耸肩，“不一起就不一起嘛，干嘛要骂人。”
他搀着宋泊往东北方向走去。一路上地势渐高，平坦的小径变成了崎岖的丘陵山道。
雾气渐渐散了，空气也不再阴暗潮湿，变得干燥清冷起来。
约莫走了半里地，二人刚翻下一道低矮丘陵，惊愕地发现，前方被连绵高耸的群山挡住了去路，只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可供通行。
洞口和人齐高，可容两人并肩而行，里面隐约有水声传来。
“要进去吗？”宋泊问。
“稍等一下。”陆易安去旁边树林中折了根树枝，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裹住一头，在一棵桐树的瘤疤间蘸满树脂，做了一个简易的火把。
他用打火石将火把点燃，这才和师弟走入洞中。
洞内一片昏暗，陆易安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摸着凹凸不平的石壁，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
师弟已经可以正常走路，不需要他搀扶了。但他还是不放心，让师弟走在后面，紧紧跟着他的步子落脚。
石壁冰冷而潮湿，脚下的岩石上也潮湿打滑，洞不是通往前方，而还是斜斜地通向地下。
“小心脚下，石头太滑了。”他嘱咐道。
“这里好阴冷啊。” 宋泊抱怨，话音未落，突然哎哟一声，朝下方滚去！
陆易安顾不得辨认脚下的石块，连跑带跳地追了上去。突然眼前一亮，前方出现了一个宽阔的湖面，在火把的映照下一片橙红。
这里怎么有一个湖，四周都是石壁，湖水从何而来？
是从洞口灌入的吗？
还在不停滚落的宋泊噗通一声跌入湖中。
陆易安毫不犹豫，把火把就地一插，紧跟着跃入水中。
冷冽的湖水让他打了一个激灵。等他慢慢适应了湖水的温度，瞧见宋泊正朝他游来。
俩人都在海边玩水堆沙滩长大，水性自然没得说。
只是宋泊的腿刚才滚落的时候跌伤了，血液正从伤口渗出，“这里怎么有一个湖呢，出口在哪？”他问道。
“往前游游看。”陆易安建议。
宋泊转身朝前游去，陆易安瞥见他腿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血液在湖水中弥漫，宛若一条条红色绸带。
“你的腿在流血。”他出言提醒道。
“刚才擦伤了，不碍事。”宋泊笑笑，继续往前游动。
希望没事，陆易安跟在他后边游着，猛然瞥见一只食人鱼出现在师弟下方，正张着满是獠牙的大口，循着血迹向他游去！
他向湖底看去，惊讶地发现原本湛蓝清澈的湖底，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漆黑一片。
漆黑中，闪烁着一排排亮闪闪的獠牙，那里黑压压的全是食人鱼！
“快跑，是食人鱼！”他朝宋泊大声吼道。
宋泊闻言双臂快速挥动，两脚摇曳不停，直直向前方冲去。
湖水被他这么一顿搅合，血腥之气更浓了。
那几百只食人鱼本来还伺机而动，这时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疯狂地向他追去。
宋泊游出了八丈之远，眼看再往前游就碰到石壁了，他翻滚转身，向洞口游去。
“不要掉头！”陆易安大喊道。
“可前面就是石壁了！”
“湖底，潜入湖底！这里有暗流，相信我！”陆易安喊道，说罢他率先向前面的石壁游去。
他游到师弟前面，碰到洞壁，随后双手摸着石壁，一路下潜。
“跟紧我！”他朝宋泊喊道，拼尽全力朝湖底潜去。
食人鱼群在二人身后紧追不舍，他已经能听到鱼鳍拨弄水流的声音。
千万别猜错，他在心中暗暗祈祷。
湖底一定是有暗流的，不然这里不会有这么多水，更不可能有食人鱼。
他们走的方向没错，“九地”应该指的就是地下湖底。
这就是‘藏于九地’的真正含义！
越往下潜，周围越是黑暗，自己似乎潜入到了黑暗深渊，周围是死亡一般的永寂。
希望渺茫起来，难道自己猜错了，这只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湖，没有什么暗流，下面也没有出路。
那样的话自己和师弟都要葬身鱼腹了。
不知下潜了多深，只觉自己快要被水压迫得喘不过气起来了。
周围是一片漆黑，憋了这么久的气，马上就要缺氧窒息，脑海中已经出现了幻觉。
猛然间前方露出幽蓝的光芒，石壁上现出一个丈许宽的缺口！
他努力保持清醒，朝头顶的师弟招了招手，向缺口游去。
头刚钻入缺口，立刻感到这里水流湍急，带着融融暖意。
他全力穿过缺口，猛然眼前一亮，同时一股暖意袭遍全身。他发现自己正游在一条宽阔清澈的溪水中，沐浴在溶溶月色之下。
水声哗啦，宋泊也从缺口游了出来。
他常常舒了一口气，“好险！”
二人浑身湿漉地爬上岸，听到宋泊在他身后惊呼，“哇！这里简直是世外桃源啊，我们来对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