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救下方凝
柯镇恶端起一碗失魂汤交给方凝，粗声道，“别魂桥到了，把这碗汤喝下去。”
方凝动作迟疑地接过那碗汤，她眼中有痛苦，有不舍，还有留恋。
陆易安长长呼了口气，还好，还好，这为他多赢得了一点时间。
看到方凝，他突然想起他忽略了一个重问题。
他今天即便救了她又如何？以那幕后黑手手眼通天的能力，他想杀死方凝简直易如反掌。
他能救她一次，却救不了她第二次。
该怎么办呢？当他瞥见那碗失魂汤的时候，心中有了主意。
大衍照壁的卡片继续输出着文字：
“于是柯镇恶来到黑石塔，谋了解差这个能够养老的差事。
“所以他不想丢失这个铁饭碗，必然稳重行事，以此推断，他大概会使出那招，不需要左腰用力，又简单好用的……。”
此时方宁已经将碗凑到了嘴边。
陆易安在心中破口大骂，不能直接说结果吗？
又是“稳重行事”，又是“不需要左腰用力”的，我只要结果！
没有等卡片写完最后几个字，他出手了！方凝已经仰头喝药，容不得他等下去。
他一个倒翻，翻到桥上，凌空飞跃，劈出两道匹练般的水行剑气，一道剑气卷向方凝手中的碗，一道直直刺向柯镇恶。
盛满汤药的碗被水行剑气卷起，在空中转个不停，如被水浪包裹，轻轻地落到地上，没有溅出一滴汤药。
柯镇恶还没对他的那道剑气作出反应，大衍之壁卡片上已经写完最后那几个字：碑裂诀！
陆易安祭起洞察之眼，果然看到柯镇恶右边出现了一个双掌握刀，俯身杵地的虚影：
“他手的大刀被巨石包裹，化作一方厚重石碑，随后猛然大喝，灌输武道真气，石碑猛然炸裂！”
“一股骇人气浪在窄桥荡开，陆易安被震到桥下，生死不知。”
现在陆易安既然已经料敌先机，自然不会真的被他震到。
他的长剑剑势一转，剑芒化作流光刺出。
只要柯镇恶使出碑裂诀，他的剑芒必然后发先至，刺穿他的手腕，接着用轻柔的水行剑气，将他的重刀卸下，将其制服。
柯镇恶遭到突袭，果然想都没想就双手反手握刀高举，巨石在刀身凝聚，就要使出那招碑裂诀。
就在此时，陆易安突然瞥见，方凝在碗被打飞短暂的惊愕后，又俯身端起那碗汤！
陆易安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魂飞魄散。
他千算万算，加上天录图书馆万卷藏书的算力，也没算到变故会出现在自己人身上！
方凝竟然主动求死？
大姐你想死可别拉上我呀，我在救你呢，尊重一下我好吗？
他再次飞剑打掉她手里的碗，同时飞身而去，伸手稳稳端在手中。
但只是这转瞬的功夫，他已错过了一击必中，刺伤柯镇恶的时机。
柯镇恶从被偷袭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看着陆易安惊讶道，“是你！”
他扯开喉咙，就要大声呼叫。
陆易安心中大急，猛然想起。他左腰有伤，洞察之眼已经清晰地记下伤疤的位置。
他聚起全身力气，将长剑噗的一声，射入他腰间天枢穴。
柯镇恶的声音哽在喉咙，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生生倒了下去。
好在他修炼的是淬体一脉，这一剑并没有要他的命，只是疼晕过去。
“你是谁？”方凝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易安收起长剑，将失魂汤放在地上，这才仔细打量起她来。
她面色灰白，布满裂痕，犹如陶瓷上的冰裂纹，容貌美丽而凄哀，死气沉沉的脸上，眼窝深陷，周围镶着重重的黑眼圈。
若说她不是妖，恐怕没几个人信吧。
陆易安苦笑道，“咱俩虽然素未谋面，但我身陷囹圄，全是因为姑娘呐。”
“陆易安？你不是越狱了吗？闹出好大动静，你怎么没走？”
“我想和你再讨论讨论这个案子。”陆易安道。
“这案子已经结了，凶手就是我，我马上就要押送站妖台处斩了，还有什么值得讨论的？”方凝说罢冷漠地别过脸。
“李儒坚称他爹不会是你杀的。我在现场也看到了第三个人的足迹，你不想解释一下吗？”陆易安耐心道。
“没什么解释的，冉柔温柔贤惠，让他娶回家好了，挂念我干什么。”方凝冷哼道。
“你也不该听他的，掺和这个案子，不然也不会被关在这里，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掺合进来只是想求一个真相，不然的话会有更多像你一样的人受害。”陆易安道。
“不会的。不会再有人受害了，只要我留在这里。”方凝低声叹息。
陆易安嘴角泛起笑意，“是吧，这么说你承认喽，你留在这里是为了包庇某人。”
“没有！”女子自觉失言，恼羞成怒地站起身，大喊道，“ 你别再啰嗦我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她板起脸，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陆易安失去了耐心，猛然将她踢飞出去。我九死一生救了你，不知道感谢就算了，还跟我大喊大叫。
方凝一路滑到桥边，朝下面跌了去，她双手牢牢抓住栏杆，整个人悬在空中，大喊道，“救我！”
陆易安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冷冷道：
“你刚才不知要抢着喝药寻死吗？我可是一直在救你，我越狱也为了救你！却没想到你已经放弃了自己！”
方凝命悬一线，已经没了刚才拒绝沟通的嚣张气焰，眼中满是哀求看着他。
陆易安说道，“你虽然罪大恶极，但因为是主动自首，顶多判个终生监禁，算不上死刑。你知道自己为何会被押到这里吗？”
方凝狐疑地摇摇头。
“因为有个幕后黑手在包庇冉柔，现在连镇妖司都听他的，所以才会将你处斩想，想让真相从此掩埋。”
方凝眼睛写满震惊和困惑，“你先拉我上去！”
“不，我觉得这样很好。你要寻死，现在只要一松手就能得到你想要的。”陆易安坏笑道。
“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心寻死，你是为了保住李儒和李府上下的性命。对不对？”
方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陆易安摸了摸鼻子。
“这也是我救你的原因。我不想看到，善良成为好人被恶人利用的把柄。”
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没说，幕后黑手包庇冉柔必然有个更大的隐情，他想要查清楚。
方凝怅然道，“其实我早该料到，我能骗过周子斐他们，却瞒不过你陆大侦探。”
陆易安看到时机成熟了，朝她伸出手，正色道：“姑娘，现在你只要一抬手，就能做出你的选择。”
“是选择松开双手跌入深渊，还是放在我手里，救你上来。”
“你如何选择我本无权干涉，但你一旦掉下去，真相可就从此埋没了。”
“我不是危言耸听，你活着的时候，冉柔忌惮你，不会怎么样。你死之后，她必然后害死李儒和李府上下。”
“你如果真是想保护李儒，就告诉我实情，这是唯一能救他的办法。”陆易安说罢，把手又朝下探了探，微笑地看着方凝。
方凝咬咬嘴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将手放入陆易安手心，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告诉你那晚发生了什么。现在拉我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