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分别
“师兄,快来这里!”
漫无边际的平原上,一慵懒的青年躺在剑身上打着呼,听到唤声,漫不经心的应了声:“知道了,知道了,这就来。”
他翻身换个姿势继续睡去,那悬飞的剑却自觉的着远处的玲珑女声向去。
“师兄!我们可不是来出游的,快下来!”刁小玉气鼓鼓的掐着腰,撅着嘴。可是钟开一点要下来的意思没有,呼呼的酣声在这静谧荡开。
那剑还没到跟前,她就上前一脚把他给踢了下来。
“哎呦!”钟开一下子从剑上落在草地翻了几身,吃痛的叫唤,连忙扑了扑灌进嘴里的草,却扯开衣领,一副被蹂躏的样子,怜兮兮望着这个扎着两个马尾的“凶”女人,贱兮兮的抱着身子:“你终于要了我么,人家可是等了好久呢。”
刁小玉一脚大力地踩在他身上,拳头发出咔咔脆响,不屑的俯视着他,唾弃一口:“你再敢给老娘摆出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信不信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师妹,明天是阴天……啊——,轻,轻点!骨头要断了!!”
在一番亲切的交流之后,钟师兄与他的小师妹和谐了许多。
“呜呜呜~,师妹你下手没轻没重的,我感觉我下面第三根肋骨断了。”
刁小玉牵着链子,柔声可人道:“人家不是故意的,师兄不会怪罪人家吧。”
“啊哈哈,本师兄向来对师妹疼爱有加,区区致命伤,哦——,怎么又来!”钟开忍不住佝偻起身子,要,要碎了!
“师兄,下次不要一面说话,一面揉哦~”
“师——妹,是不是,不说话,就—可以揉哦!!碎……”刁小玉牵着已经口吐白沫的钟开,来到那醒目突兀的巨大石堆前,这是月前忽然从天上掉下来的。
奇怪的是砸在地上并没有坑洞与巨响,就像有人轻轻的将他放在这里一样。书云学院的院长来此探看过,却并无任何异常,认定只是一些普通的巨石被人放在这了。
当然总会有些凑热闹的人,在碧游宗的任务告板上有着各种奇葩的悬赏,什么偷高价偷神女的肚兜、砸锅卖铁求阳秋大神的一枚废丹、天价拍卖女帝的肖像画之类,不过虽然他们在这青州是个末流宗门,但若仅仅以此就否认这个宗门是大不明智,因为即便是青州之主,也不敢随意动他们。因为,
他们的人实在是脸皮厚、无耻、老赖、酒鬼的代言人……
不过,万幸碧游宗在上次的百宗会比上,钟开师兄一展身手,意外得了第九十九名!争取到了两个秘境名额,而刁小玉作为唯三的亲传弟子势必要争得一个名额,要不是那个奇葩宗主非要弄什么贡献值说什么人人平等,她才不会便接下带回一块石头的任务,跑这么老远到这里,还要带上身旁这个不靠谱的大师兄……
她抬头仰望这块巨石,在远处时尚未知觉,现在竟然如此震撼。眼前的这一块巨石仿佛有生命一般,一时分不清是她的呼吸还是这块巨石在呼吸。
她围着巨石绕了半圈,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石头。正要割下一块时,忽然眼角抖动一瞬,石堆深处,是不是有个人影?
“师兄,你看那里。”刁小玉小声推醒了被拖睡了一路的钟开,指了指远处石堆中晃动的模糊,似乎有雾气遮挡,她看不真切。
那样子仿佛是一个人在进行什么奇怪的仪式。钟开揉了揉朦胧的眼睛:“什么人影啊,师妹,那是谁丢的破衣服!”
她还在疑惑是否自己看错了,钟开已经迈开步子过去,她只好跟在后面。到近前,她小心翼翼的拾起来,果然是已经被扯破的碎衣,上面还有清晰的爪痕与血迹,只是,这衣服为何看起来有些眼熟?
平原上并没有起风,那奇怪的晃动的是?她留意起四周,在一个石堆小孔中,透出一股风凉。
她好奇的走过去,用灵力拨开石堆,面色瞬间惨白:“这是,二师兄!”
“什么!”钟开闻声,一改懒散,急到刁小玉旁俯身查看埋在石堆下,已经不成人样的尸体:“他不是出去游历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二人心中泛起惊涛骇浪,这意味着他们此刻无比的危险。
“哦呀,你们认识啊。”上方忽然传来一道戏虐的男子声。他们抬头看去,刺目的阳光让他们睁不开眼,用手挡住才勉强看清,那紫色的衣着:“地榜八位,屠凉!”
屠凉舔憩着带血的弯刀:“呵呵,眼光不错,竟然能认出我。”
钟开一拉住刁小玉的秀腕,抽身飞离:“师妹,这货实力太差,我们不和他打。”
屠凉正打算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听到这话,实力太差你跑什么!!当即攥紧手中弯刀:“你说什么!?”纵身而起,直取二人身后。
“大师兄,你慢点,我都要被颠的吐了。”娇小的身形被他这一路又再次突然加速的颠簸震的头晕眼花,正一把弯刀袭来,她缓过神,落脚施力,一把将正玩命逃离的钟师兄拽了回去,将一脸愉悦的钟开砸了过去:“跑什么跑啊,刀都到眼前了,给老娘打!”
“我靠!师妹,你来真的啊!”正对着刀锋的钟开被吓了一跳,屠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吓到了。怎么回事?我地磅第八的威名连个毛头小子都吓不住?
他顶起弯刀,就要将钟开劈成两半,却不料其刀未至,一扇当先,他只觉眼前有道亮光一闪而过,喉咙似乎被什么细腻的东西穿过了,呼吸呢?他好像不用呼吸了,诶?怎么头晕晕的……
“噗通!”
屠凉的尸体就以狗啃泥的姿势倒在了二人身前,钟开一甩折扇上的血迹,悲声凄凄道:“唉,自古英雄多寂寥,我……哎呦!”
“念什么念,还不快去看看二师兄怎么回事!”
钟开立马收扇正要离去,却忽然被揪住后领:“拿来!”
“什么?”钟开摊摊手,一脸无辜的不知所措。
刁小玉逼近他已经直流冷汗的脸,一字一顿阴冷的说道:“你、说、呢!”
“哎呦!别打那里,啊!哦~”在一阵欢快的师兄妹相处中,钟开捂着臃肿的脸,走到那堆乱石中。刁小玉数着袋子里的灵石,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一个不少,还多了一半!
她瞥了眼屠凉的尸体:“二师兄怎么可能是被你这种地榜的喽喽杀的。”飞身落到钟开身旁:“怎么样,有什么发现么。”如果让旬义长老知道他的爱徒被杀了,整个宗门都得乱成一团。
“这伤痕似乎,是被一头大妖所杀,而且,时间应该是前天!”
“不可能!妖界与灵圣界之间的通道早已被阻断,不可能有任何一只妖兽过来。”刁小玉断然摇头否决,灵圣界没有妖族就和妖界没有人族一样,是常识。
钟开原本轻松的面容蒙上一层凝重:“不,这肯定是一头妖兽,我曾在古籍上看过,这伤痕与毛发,钢骨银婴狼!”
他起身在这四周开始打量起来,踏在草上发出稀疏的脆响:“不对,师妹,这里不是平原!”
当他看到那具倒伏的尸体一点一点的与身下的盈盈翠绿融为一体,恢复到从前那般时,他立马抓住刁小玉的手踏着巨石而上,登临高处。
“师兄,我们,恐怕有大麻烦了!”身后的刁小玉一改往常,从身后拖出两个巨大的铁锤,紧盯着前方严阵以待。钟开护在她身前,折扇张开,同样凝视着前方的一道人影。
那人影向着巨石方向看来,用手在空中划动着什么,待他落下手后。霎时间,风起云涌,草木皆无,原本一望无际的平原瞬间荒芜满目,白皑皑的尸骨遍地,碎衣烂衫随着呼啸的厉风向二人单薄的身形吼着,仿佛鬼魂的哭号。
“师妹,书云院长可能已经。”钟开看着那迎风飞来的一件褐色披挂,眉宇间不安更浓郁,那是他们他们宗主“贿赂”院长时,由他们送去的。
忽然,脚下的巨石开始出现诡异的纹路,刁小玉当即立断,操起手中大锤,极为强大的力道忽然汇聚,猛吸一口气,带动娇小的身形向着脚下巨石砸去!
“轰隆隆!”
声未止,钟开扇起数道狂风,四面八方逐杀已经裂开一道缝隙的巨石,撞击声接连不断。
“!小心”
刁小玉越身而起,双锤架于胸前,挡在钟开身前,一道利爪骤风疾雨般袭来,将二人狠狠的砸向地下,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
“噗、咳咳。”重锤碎成两断,钟开扶住昏迷的刁小玉,将她护在怀里:“啧,真是倒霉!”
妖王,比拟天仙的存在!虽然他与它皆是天仙二重,但这个妖兽的肉身强度极为强悍,又有那个不知道底细的家伙在……该死若是有小玉的紫云瓮金锤在,这个妖兽早被砸的稀巴烂了。
得想办法带着师妹逃出去。他将刁小玉搂在怀里,瞳孔映出从巨石中向他们逼近的一座小山高的钢骨银婴狼。
他合起折扇,凝聚威势化成一柄长剑,汇集天仙之力轰然打出,大地被利刃划开,刻下露骨的痕迹,钢骨银婴狼却也不躲,直面那一击。
“砰!”巨大的爆炸声顿时传来,趁此时机,钟开借着爆炸的威势倒飞而去,将小玉护在怀中。他回头看向那妖兽,却瞳孔掩不住的骇然,竟然只是被轻轻的震荡摇晃,他的攻击就像雨点打到伞上,那样的无力!
这一刻,他不得有所保留,拿出一枚丹药服下,天仙五境的气息瞬间爆发,加速倒飞而去。狂暴丹,短暂提升实力,在那巨狼行动之前,一定要出去。
钢骨银婴狼露出那贪婪的眼睛,“嗷呜——”一声长啸,地面片片崩裂,巨掌踏出尘沙飞扬。
它张开血口,一跃身就挡在他二人身前,张开大口,便要将他们吞下。钟开急定身止步,脚踏大地,迸出巨石抵住大口,他转身向另一方向躲去。
妖兽着了空,嘴角渗出凉嘶嘶的阴森,张开利爪继续扑杀。
“大品天仙决!”钟开不退反进,折扇化剑,一掌将刁小玉推开,又趁势躲开利爪,借四溅的碎石,跃身至大口前。剑影阑光,斩断两颗巨大的牙齿。
妖兽被彻底激怒了,不顾疼痛张开大口再次咬来。钟开落身至正掉落的牙上,用力向下踩去。
“噗呲!”
断牙瞬间贯穿钢骨银婴狼下颚,露出一大一小两个窟窿!巨口就要闭合,钟开却借力再此如炮弹般弹射而出,瞬息又是百米距离。一人一狼你来我往,攻伐见章。巨狼长尾正要横扫,一个地动山摇的巨大声响瞬间从头顶袭来,一双金晃晃的巨锤辟着头砸下。
只是那狼体型虽大,身法迅捷,只侧身翻滚躲去,巨响的余波震得地上大片龟裂。烟散,一个娇小的双马尾身影,拖着比她人还大的紫云瓮金锤,一步一步的向着那断了腿的妖兽走去,吐出嘴角叼着的一截草根:“喂,打了老娘就算了,打他,你死!”
“哇!师妹,师兄我好……噗!”一个巨锤就瞬间扔了过来,直接将他砸到山里,一个颤巍巍的手从石堆里伸出,竖起一个大拇指:“好熟悉的劲道!”
刁小玉一手扛起紫云瓮金锤,一手扯过掉在地上的半截腿,随手一挥,那腿就如如大的海浪瞬间充满瞳孔,妖兽还未反应,一柄巨锤紧随其后。
“轰!”
一个头骨淋着血抛在空中,再一瞬击,漫天落下……
刁小玉擦着巨锤的血迹,看向远处的黑影,那黑影对妖兽的死并不稀奇,只是又在空中画着奇怪的符号。随后,整个大地开始剧烈颤动起来,钟开一把抱起刁小玉,往高处掠去,只见整个大地诡异的扭动起来,似乎一个庞然大物就要破土而出,却要逃出时,一条疾速蔓延的身影转瞬抓住钟开的一条腿,将他狠狠的甩了回来。
钟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拽飞时,将怀中的小玉顺势甩出。只是,整个大地涌现出一排排森森的巨大尖牙,将他们二人包裹其中,一个蠕动的身躯流着恶人的粘液,一下就牵住小玉的细腰,将她与钟开卷进巨口中。
“不好!”但任凭刁小玉如何用巨锤敲打,周围的细小的舌头就像藤蔓一样,断了再生,碎了再长出无数个,而那些藤蔓上的小刺,生生的嵌进肉里,每动一下,疼痛更加剧烈,转眼就将她拖拽巨大的口中。
如果说刚才的那只狼他们还可以应付,但这只,与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是绝对的碾压。
钟开从怀中拿出一枚符箓就要贴在近乎咫尺的小玉身上,只是那根粗舌太过迅速,眼看着小玉就要被抓紧地下肆虐的大口中,他心急如焚!怎么办,他用尽浑身力气也挣脱不开,他们不应该来!是他没能保护好她!
从内心深处忽然涌上来一股强烈的自责与无力感,他自负天才之名,年轻一辈少有敌手。如今却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什么也做不了,不能保护她,算什么天才!
他一狠心,将兜里鼓囊囊的所有狂暴丹尽数吞下,强大的气息勉强让他拖出两手,只瞬间,斩断自己的小腿,从束缚中挣脱。不顾淋血的疼痛,拼命的向着已经被带入口中的那个粗壮黏蠕的巨舌追去。
或许,他们回不去了。至少,我们在一起的……
不知寻觅还是被消化了多久,睡梦中他似乎触碰到了一个柔软的小手,他紧紧的抓住她,她握紧他。
那个巨大的虫子张着巨齿,狂暴的就要从地里转出。忽然,一个白色身影掉到它硕大的身躯上,让它的行动忽然滞住,似乎是承载了什么重大使命一样,停下了所有动作!
那道人影挑起眉头:“嗯?怎么回事。”
忽然又有一个肥胖的身影啪唧一声,掉到了巨虫头上。这回,巨虫又开始缓慢的腾挪起来,似乎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浊蚓,竟然在害怕?”人影显然不可置信,又重新在空中画起了符号,只是刚要抬手,又一个白衣身影坠落下来,连眼都没眨完。随后,就在他目瞪口呆,一幅吃了xiang的表情注视下,活生生的把浊蚓砸死了。
??
刚刚发生了什么,这……这不可能啊,一定是看花了。对,这几天都没睡好,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啊哈!
……结果还是没变,斯——,惹不起,快跑,他赶忙顿身离去……
无尽的坑洞中,准确的说是浊蚓的尸体上,慕逸抚着散发着恶臭味的巨齿,晃悠悠的起来,迷迷糊糊的抻了个懒腰:“怎么回事,我记着又碰见那个倒霉女人了,然后就断片了!?还有,我这腰怎么这么疼。”他挺了挺腰,环顾起四周,眸眼犀利:“这是妖兽身上。”
他踩了踩脚下这摊恶心的碎泥,又飞身跃至牙尖之上,这四周的打斗痕迹与残留气息:“还新鲜着,刚死不久。”
虽然不知道谁杀的,但好歹接住了两个小家伙,慕逸到罗佑与还在睡着的云儿身前,将云儿揽在怀里,敲了罗佑一个脑瓜蹦:“小胖子,起床了!”
“额,门别……让我再吃点。”显然这个脑瓜崩的力度对罗佑已经是没什么感觉了。
须臾——
罗佑揉了揉额头上肿的一个鹅卵石大的包,不好意思的看向面前的白衣身影,歉意的垂着头。
“小胖子。”
“是,公子!”
“去把那里面的两个人拖出来,把这个给他们服下。”慕逸扔给他一个小瓷瓶,里面有着三枚宇文修赠予的丹药,虽然品阶不是很高,但能渡口气。
罗佑撸起袖子,挪过身边这些庞大的舌头一样的东西,捏着鼻子,沿着漆黑的洞穴进去。
他以为这里是哪个秘境入口之类的,毕竟他看到的书上都这么记载的,根本没想过这个一个巨大妖兽的口中。
他亮起火把,丝丝缕缕的黑烟映着里面粘稠成线的水滴,蜿蜒盘旋的通道以及四处的残骸:“哇!这秘境真的和书里一模一样,就是有股恶臭。”
俞向里走,愈加昏暗。细小的火苗照的也不是很清楚了,直到一个拐角处,他见到紧握的两手。他赶尽到前拿过火焰照去,果然有两个人,不过他们已经奄奄一息了,只有双手紧紧握住!
罗佑卯足了劲,才拽出来一个,还有个男的,被那些向藤蔓一样的东西勒的紧,他一摸身后的刀:“诶?我刀呢!”他绑在身后那么长的一把刀哪去了。
他疑惑的摸了摸后脑勺,不对啊,他记着是和公子进入了空间裂隙中,然后然后怎么来着,他们就到这了。他甩了甩头,算了,救人要紧。他往回走了几步,来的时候,他留意到似乎有个大锤子,或许可以用一下。
果然,那把锤子就在角落里,他伸手去抓,却猛然被触电似的缩了手,那把锤子似乎天生的警戒一般,他怎么也抓不到,他泄了气:“秘境的宝贝果然不一样!”
正要离去时,一个有气无力的颤声顺着通道传了过来:“让……他……”吓了罗佑一跳,一下栽倒,幸好扶住了什么东西。待看处,竟然是锤子的锤柄。
竟然能提动了,他费力的将他举起,脸憋的通红:“你还真是沉啊!”
他迈开沉甸甸的脚步,一步一陷的回到原处,刁小玉已经醒过来了,她满身的伤痕,抚着钟开的脸庞,不安的向罗佑望来:“能求你,救救他吗?”
罗佑一抹鼻子:“交给我吧!”他就用尽了力气,抡起巨锤,起初几下,他掌握不好力度与方向,只在旁边作些试验,八九下后,他一把甩了甩头上的汗水:“呼——,终于适应了,比我那把重刀还费力。”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刁小玉眼中的骇然。
在一阵折腾后,终于把钟开从藤蔓中救了出来,不过他已经污血满身,藤蔓上的刺还嵌在肉里。刁小玉急忙近前,贴着昏黄的火把,将他刻入骨头上的刺,小心翼翼的一根一根的拔出,当她注意到他的右腿时,眼上就蒙了一层浓重的雾。
她不敢再眨眼睛,不顾骨折的右臂,用力扯断身上干净的衣带,用浸血的牙和细软的舌,一点一点的包住他身上的伤口,止住不断外溢的血。
罗佑则帮忙将他的腿简单的包扎,但他笨手笨脚的,只能看着虚弱的姑娘照着样子努力的做。
之后,他背着刁小玉,抱着钟开,终于走到了外面。将他们二人轻轻放到巨大的牙柱上依靠,刁小玉无力的垂下双臂,起伏的胸脯渐渐的静了下去,罗佑慌慌张张的拿出小瓷瓶,倒出两颗丹药,三下五除二的为二人服下,才松了一口气。
他张望四周,公子和云儿妹妹已经不见踪迹了,只有一个牙柱上似乎刻着字,底下还有些东西?他隐隐有些猜测,但终于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去看:
“小胖子,时至今日,我与你父亲的约定已是完成,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该是分别的时候了。我虽然未亲自指点过你,但一直都在关注着你的成长。
你的资质天生不是佼佼者,但人生一世,不当尊天而活。大象万千,不过弹指一挥,万族林立,不过昙花一现。大道至简,然世之极致不过潮起潮落。
这个天下注定是你们年轻人的。
你的父亲曾与我说,他希望你能过安稳的生活,东黎管家也将他为你保管的财务托付予我。但很遗憾,种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你不得不来到这个陌生且更加残酷的世界。
你那个挂名的师傅早已将你的索命咒偷偷解除了,不必再担心为此而丧命。所以未来的路究竟怎样走,现在,你是自由的人。
这里是我和陶工为你准备的一些礼物,在你需要的时候会有些帮助。
谨记:不是万分危急关头,勿要解开盔甲上的禁制。”
罗佑摸着那刻骨的字,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就像刚获救的人在被丢弃在汪洋大海中。
他失落的垂着头,久久不说话,直到被一个意外的东西晃了一下。他蹲下身,看到那一堆礼物中有一个紫色的香囊,那是云儿最喜欢的一个,怎么会……
里面似乎有个小巧的东西,他摸了摸眼睑的红,将那个香囊小心翼翼的端在手心,还有一股花的馨香,那个小巧的东西就在系口那里掩着。他拨开,是一个用枣核雕刻的小号“罗佑”,刻的很粗糙,但敦实的样子却一眼看出是他。
飘飞下的一张纸条:“罗佑哥哥,我们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