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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魔煞乱沧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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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南方大陆,如今陷入一片混乱,云端之上,宇文修与宇文成打的不可开交,时时泄露的术法抛到下方烈火灼天的战场中。

    城塌,地陷,哀声不尽。

    宇文修舞起巨镰,骤密如雨的攻势倾泻不停,巨大的镰刀宛如鬼神索命,将宇文成逼得直直后退,招架难从,就要径取人头时,那咧着嘴的诡异面容逐渐狰狞起来。

    一股强大的魔气自他体内猛然冲出,让宇文修措手不及,收势避身,一把镰刀向着下方乌泱泱的魔兵砍去。

    “砰!”

    巨大的镰刃瞬间将密密麻麻的地面斩出一道清晰的裂痕,飞溅的鲜血混杂着残肢断臂,陷入裂谷之中。他提起巨镰,警惕着盯着那团萦绕在残破龙袍之上的巨大黑影。

    “嘶嘶——”

    渗耳的怪叫在他耳边打转,仿佛宇文成对他的怨恨一般挥之不散,黑影化作长河,将他包裹其中。他眉目一凝,豁然褪去身上所着蛟纹的黑袍:“慕兄,你可没说过是这么麻烦的事!”

    他俊俏的脸庞忽然变得不再真切,如陷入永寂的黑夜,将周围的一片天地连同那团极其诡异的魔气所化成的黑影,笼罩在阴曹地府中。

    手中的镰刀化作天上一轮猩红弯刀,万千鬼泣哀嚎四面八方的涌来,进入其中的魔兵被这声音刺痛的双手紧堵耳朵,在地上滚来滚去,用手大把地抓着连根血红的头发,用头撞着坚硬的石头,口中“呜呜呜呜”的痛叫。沉醉于美好幻境的他们忽然破碎了,从救赎中跌落到地狱的酷刑,有细小的虫子在身上挠不到的地方蜇咬瘙痒!

    魔气所化长河诡异的扭动起来,似要发出轰然的爆炸,将一切同归于尽。其中逐渐幻化出一个拼命向外挣脱的轮廓,宇文成!

    在挣扎的宇文成,他张开的口似乎想要传递什么,但魔气隔绝了一切声音,将他紧紧的拉回束缚。

    魔气拉成的细线操纵着如傀儡一般的尸体,提着断裂的天子剑,再次爆发出更强大的修为!奋不顾身的向着地下狂乱的倾泻,漫天的术法瞬间将这里化成一片火海,火焰嘶嘶的怪叫仿佛回应着黑影:“嘶嘶”,“嘶嘶~”又有声音传来,魔气如有意识一般,猛然回身。

    “噗呲!”

    一柄巨大的镰刀只瞬间,将长河一分为二。而后,冲天的鬼火将这一切燃烧殆尽,那幽绿的火柱阴森的使人背脊发凉,外观如海中承天柱,内里显化地司阴冥,无数鬼魂争相吃下那团魔气!

    宇文修落至残破的溧阳城墙之上,放下怀中的一具狰狞尸体,接过飘飞而来的黑袍,盖在尸体身上:“你我有幸相识,却未想缘分这般尽头。愿来世,我们的生命不会再相遇。”

    这一刻,对他占尽了大部分的嫉妒,恨意,甚至是扭曲的恐惧的王兄,结束了他短暂的生命。

    这弹指一挥的时间,在他已经历的数十万年的记忆中,连翻起的一朵浪花也算不上。

    过客匆匆,转世至此的血脉一场,为帝者,当真无情么……

    他起身扶住断裂的城墙,眺望着高空翻滚的浓云,巨大的爆炸轰鸣不断改变着云端的形状。一红一紫两道流光在其中咔咔嚓嚓的撞击。

    “尊者,仙域,还是……之上。”

    他方才的一击已经尽了全力,趁那魔气尚未完全汇聚发出爆炸时,出手斩杀。只是这魔气不同于魔界的魔气,似乎有一种很强大但互相排斥的能量混杂在其中,不能发挥出它本身的力量。

    这也是他能全身而退的原因,这种魔气究竟从何而来呢,或者说,这到底算不算魔气呢。

    他又看向城下被皇甫锦布下的万千炼狱阵纠缠的魔兵与拼杀的断头将军。万千烈焰裂开大地,自缝隙中喷涌而出,隔绝魔兵。

    大周之兵虽修为不及,但凭借这超乎常理的阵法将魔兵困在一处,又有断头将军万夫不当,局势已经不再像初临敌时的慌乱。

    可是,这些魔兵为何表情如此的古怪,咧开的嘴角与狰狞的表情,为何如此的格格不入。

    正思虑间,身边传来一道沉闷的巨响,回神望去,只见一副凌散的盔甲砸在城头上,掀起白朦朦的灰土:“咳咳!……尊者,这是?”

    宇文修用手作扇挥了挥扑过来的灰尘,视线疑惑落在那落在城头的通宝尊者,打就打架,这魔兵怎么还搬回来了!

    诶?等待,他好像也搬回来一个……

    通宝转起青遴刀,刀尖挑过金色头盔,递到他面前:“鬼帝,且看此物。”

    宇文修立即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接过头盔细细打量起来。灼艳的盔缨,魔气亦不能侵蚀的流光溢彩,上面雕琢着一幅没有龙首的残画。

    “这……这是……!”

    宇文修欲言又止,惊张的看向通宝,这头盔向他们透露了一个极不寻常的秘密,一个能够让整个仙域再次分崩离析的秘密!

    “怎么会在这里呢!”宇文修蹙起眉头,若是让那些人知道,哪怕他们也要有杀身之祸!

    “此物不如就舍弃于此,若是被发现,我们也未曾见过。”

    通宝摇头否决道:“不可,此物绝非寻常,这其中至今还存在着一丝灵识。若是被别有用心之人调用,你我也难以脱身。”

    宇文修明晓其意,只是,谁是合适的人选呢……

    城下,郭将军与那持弯钩的侍蓝斗上百余合不分胜负,筋疲力竭却不放对面同样有些疲软的男子。

    “本将军首次出征,岂可败于你手!”

    他立戟强撑起身子,虚仙二境的气息轰然荡开,强行破境!虽然有坏根基,对身体负荷极大,但……

    他竖戟于地,双手合掌当胸,气息节节攀升,侍蓝见事机不对,当先提钩闪身至其身后,锐利的锋芒一闪而逝。

    “噗呲!”

    一道人影重重跌在地上,身后透骨的刀痕冰凉刺骨,同冷冰冰的尸体,没有了生息。

    “石将军,多谢!”郭将军一抹额头的汗水,对着身后的莽汉石夯道了声谢,诱敌之计成了。

    “郭将军言重了,若不是将军胆气过人,我可抓不住这机会。”

    石夯提起银面鬼头刀,扛在肩膀上,循向皇甫先生那里看去,有断头将军与阵法的配合,没有那些强的过分的家伙,局势已经一边倒了。二人飞身落至皇甫锦身边:“皇甫先生,主公在何处,我二人前去接应!”

    却见皇甫锦愁眉不展,并没有局势好转的欣然,反而忧虑更浓。见他如此,二人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急切问讯如何。

    皇甫锦拿出一枚破碎的命牌。

    “莫非……陛下已经!!”

    “别瞎说!”皇甫锦照着郭将军头盔上敲了一下:“这不是陛下的命牌,是小四的。”

    “小四?是……随在先生身边的那个侍从。”

    石夯回忆起来:“他虽然实力不济,但身法鬼魅,行踪探秘连我都折服!他怎么会……”

    皇甫锦握住命牌,指挥着下方骤变的大阵,低声说道:“我让他随在主公身侧,有任何异动及时联系,看来,陛下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郭将军闻听,一扭头拉过长戟默声就要离去,石夯搭住他:“郭将军!你这是”他松动肩膀,抖落搭在肩上糙实的大手:“我去迎陛下。”

    “不可!没有公子给的丹药,即容易被魔气侵蚀!”皇甫锦连忙喝令,让他住下脚步。

    郭将军回过身,伤痕累累的盔甲仍有着残余的光泽,他语气沉重且决然:“先生,我自侍身于国,从未有人正视过我。昔年乾元,我出征蛮族,征伐妖兽,平叛逆乱,屡立战功。到头来不过一个守门的将军,还要看人的脸色行事……我本以为灰心意冷,自暴自弃。”

    “然主公不以我位卑,让我这叛降之人统帅大军十余万。先生!为将者,遇知己之明主,虽死而无憾。我就算死,也要挺起这脊骨,用残身为主公挡下一箭!”

    话毕,他持戟纵身而去。石夯滞于空中的大手颤了颤,而后放了下来,无奈的看向皇甫锦:“先生,我们解决魔兵后,准备庆功宴待陛下与郭将军回来吧。”

    皇甫锦默然的点头,老衲的目光透过乌泱泱的魔兵,隐约可见的巨茧:“陛下……”

    忽然间,大地轰然颤动,地面传来诡异的巨响,皇甫锦一个不稳就要落下高台,被石夯一把拉住。他拽回身,未喘过气,径向北方看去,瞳孔瞬间睁大,结结巴巴指着那庞然大物:“那!那是什么……!!”

    ——

    太清圣地

    慕逸坐在鸣阳峰顶,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看着罗佑在下面都东跑西跑的搬弄材料。

    “小胖子倒是有毅力,这么短的时间就进入二转了。”不过,之前吸收入体的精华已经耗尽,再继续下去,对身体的反噬就不是他能承受的了。

    “公子,罗佑哥哥在做什么呀,似乎是阵法,但又好像不是。”云儿晃动着尾巴,好奇的看向下方渐渐成型的布置。

    “牵引阵,只是以整个云霄圣地建立如此大的牵引阵,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古灵尊双手报胸,悠然的依靠着古树旁,目光同样落在底下那浩大的工程。

    “灵尊说的不错,这确实是一个牵引阵,而且……”慕逸神秘的一笑,让古灵尊不禁背脊发凉,这表情,准没好事。

    底下奔忙的罗佑按照卷轴上,布置完最后一个材料,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大口喘着气。

    公子真是太严苛了,让他在两个时辰,布下这么大的东西,他一抹额头上的汗水,掀起衣角拼命扇弄些风来,忙到现在口干舌燥的终于完成了。

    “罗佑哥哥,给。”罗佑转过头,看见一个水灵灵的小女孩端着一叶水,笑盈盈的递给他。

    他接过水咕噜咕噜大口喝下,长舒一口气:“谢谢云儿妹妹。”又见慕逸落至身旁,撑起敦实的身子,拿出卷轴:“公子,已经布置好了。”

    慕逸接过卷轴,翻看一眼:“可记下了”

    “额……那个……额,没有。”罗佑憨憨的摸了摸头,这个实在太复杂了,这么短时间记下来,对他实在有些难。

    慕逸卷起卷轴拍上他的额头,严肃道:“这事儿忙完后抄录三千遍,不抄完不许修炼!”

    “……是。”罗佑重重的点了点头,三千遍,应该不多吧?

    古灵尊与慕逸沿着青砖小路走在前面:“慕兄,围聚在太清圣地的血煞,算算时间,应该快要发现我们的踪迹了吧。”

    “嗯,那幻阵坚持不了多久,如今整个北方只剩我们几人,办起事来倒是容易的多。”

    古灵尊顺手抚过丛叶,发出阵阵沙沙声:“血煞之患竟然至此,慕兄布下这阵,也是为了血煞么。”

    “是,也不是。”慕逸偏头示意一众人身后跟随的银霜猛虎:“你去收服那凶兽的时候,没有感受到洞窟中传来的空间波动么。”

    “有倒是有,但那波动很细微……”古灵尊忽然顿住脚步,神情惊愕的看向慕逸,不可思议道:“慕兄你不会是想强行扩大空间裂隙吧!”

    见慕逸并未否决,他迈步挡在身前:“空间裂隙绝不是儿戏!不说有没有庞大的能量将裂隙扩大。若是没有人牵引,一个人进去都能分成八份传到不同地方!这单凭一个牵引阵怎么可能做到!”

    “或许,是有风险,但现在好像你的那条麟龙的处境更危险吧。”

    慕逸见他没反应过来,拿出一颗剔透的婴果。

    “这!你怎么会有这果子。”古灵尊用神识扫过储物戒,里面九颗婴果依然静静躺在那里,与慕逸手中的并无区别。不是偷来了,那是哪里来的!没有绛云神树怎么能结出婴果呢?几株绛云灵树都在他的掌控下,万年所结的果子一共才九颗,他这是哪里来的……

    瞧见他疑惑,惊异的神色:“云儿。”

    云儿听到公子呼唤,在小裙子的口袋中摸索一番,然后拿出两颗绿莹莹的石头递到他手中:“喏,子母留影石。”

    古灵尊紧蹙的眉头更深了,若不是眼前之人的手段他已看不透,他也不用当这瞎眼的猫了。

    他接过子母留影石,映入眼前的画面令他一惊:“酒老头,这是……绮罗城?”又见酒老头手中的一个瓷白小瓶,他豁然明了,咄咄的目光逼视眼前这罪魁祸首!

    一切,都被打乱了,或者说,局面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慕逸摊摊手,示意他先转过那要杀了他的眼神,无奈摊摊手:“你知道的,他给东西向来不吝啬。”

    还向来!除了这个什么造化液你们还交易了啥!此时的古灵尊真的从心里觉得自己被拨弄的无力反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此短的时间就让他与太玄道师的联系切断,那老头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慕逸拍拍他的肩膀,邀他继续向前走:“麟龙复活是迟早的事情,有人帮你,你手中的婴果完全可以帮助你进一大境。”

    我……

    几人来到云霄圣地山门处,那里已经隐约可见一个身影飞速掠来,慕逸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活动起筋骨,发出咔咔脆响。

    他的目光瞥向那罗刹死地中,逐渐崩塌的碧云山脉所露出的龙首:“灵尊,第二场戏开始了!”

    话毕,整个大地剧烈的晃动起来,与此同时,一条荆棘长鞭打裂山门径取慕逸而来。

    ——

    罗刹死地 外围

    死气弥漫中,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在其中小心摸索,手中一柄青霜剑气纵横,四面暗色旗帜紧随身后拨开死气,让出一条道:“龟爷,我们为什么这时候来这地方啊,不是说好猥琐发育么。”

    “嘘,你小点声,万一被发现就完了。”身后拖着的一个巨蛋难得严肃起来:“上次来的时候,我就隐约感觉到这里不对劲,现在果然是这样。”

    李天寻撇撇嘴,小声嘀咕道:“你这老龟,吃了我冒死找到的仙草就算了,还折腾我拖着你连夜赶路……”

    龟爷跳起,一个蛋敲在他头上。

    “哎呦!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李天寻吃痛的揉着头上肿起来的一个红彤彤的包。

    “你小子哪来那么多话,龟爷我好不容易恢复了小身,不然咋会来这。”

    “来这干嘛?再帮你找草,拜托,你当我是啥,上次有藏宝图,这次连个蛋都没有。”

    其实让李天寻不太想来的另一个原因,是每次来这里,他都感觉被一双诡异的眼睛盯着,仿佛一举一动都在其监视下,尤其是找到那个仙草的时候,守在其身边的凶兽仿佛被什么吓到一般,有意让他拿去。

    “这可是要去灵圣界的好机会,你小子不得谢谢龟爷我。”

    “?你不是说以我现在的实力还出不去么。”李天寻敛容正色,没有了之前的玩闹。

    巨蛋转过身,露出龟的头:“当然不是你,有人要开始行动了!”

    自从客栈见到那个人,不论是他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还是他那久远的存在。他就已经料定:这,要变天了。

    虽然他活了这么久,但还从未有过像那时异样的感觉,便是李小子所见的尸山血海,亦不是简单的幻觉,而是将自己记忆中的场景投影下来拘束折磨灵魂,不用任何古宝就能做到,活的这么久,他也觉着太过匪夷所思了。

    所以封掉他那段记忆,也是防止他在心性尚未成熟时染上心魔。为了这小子,他可真是煞费苦心啊,要不是他母亲……

    自思虑间,忽然神色一凌,低声道:“有人来了!”

    李天寻即抽身掩去踪迹,跳到树上,借丛调腐烂的树叶挡住身形,用死气掩盖住气息,凝神打量四周。果然,未有多久,一个矮童掠身而来,在李天寻方才驻脚之处稍停,环顾四周,瞥向一眼他藏身之地便继续向着内围离开。

    “呼~,差点被发现了。”李天寻庆幸的拍着胸脯,刚才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他如坐针毡,后背发凉!

    龟爷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明显是你修为太低,人家着急赶路不想搭理你。不过,那人身上似乎带着什么东西,又是很熟悉的东西……

    大周南部,无穷无尽的魔气笼罩在一个满身伤痕的男子周围,眼前是一株连魔气都不能侵染的古树。

    他撑住膝盖,重重的喘息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不见踪迹的魔兵,从残破的衣中拿出一枚玉石,放到树上。

    灵光咋现,驱散了周围的魔气,树下顿时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洞穴,但同时,突兀的光亮也吸引了一群魔兵的嘶嘶声。

    钟瑜勉力挥出一剑,逼退扑飞而来的一个魔兵,纵身一跳,落入穴中。魔兵正要进去,玉石崩裂,洞穴亦随之消失。

    “嘶嘶~”

    钟瑜闭着眼,无尽的坠落让他有时间能够缓口气,自进入魔气中,他一直在逃命的路上。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落魄成这样,若不是小四将包围他的魔兵引走……他不觉自嘲的一笑:“慕兄,这哪里有三成的几率!”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蒙蒙地用破烂的衣袖挡住双眼,前面一道亮光刺得他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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