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暗流涌动
自苍云关被占领后，天威军长驱直入，整个乾元王朝北部尽数纳入天威军下，乾元旧臣纷纷拜降，钟瑜暂以官职纳之稳定动静，又为战乱之中葬送的将士举祭，并亲去收陈城主之尸骨厚葬。
此后三年时间，休养生息，于乾元北部，立国大周！
就在钟瑜北部建国时，南方的魔兵突然沉寂了下来，整个南部一片死寂，但那浓郁的魔气无声无息的压抑，已经扩散甚至影响到了大周。
“陛下，不加以制止，三日后恐怕三江城将被魔气侵噬。”阶下，皇甫锦出班奏道。
龙椅之上，钟瑜皱眉深思，自他们三年前大军击退魔兵后，已三年未有动静，得以休养生息。
如今那南方突然异动，魔气已噬二城，他实是犯愁。自遇见那矮童之后，他忽然感觉到即使虚仙，也不过强者的玩物。
“唉——”
“先生之言我又如何不知，可那魔气绝非我们所能抵御，先将周边几座城池的百姓，修士都调到内城，毋让他们慌乱。”
郭将军出奏道：“陛下，此法虽行却难以久续，此邪祟非属我沧灵之物，末将以为，非常之事，需非常之法解决！”
“哦？郭将军有何见解，快快说来。”
“陛下，陈王尚驻守于罗刹死地，镇压碧云山脉暴乱的凶兽，我们若是能让凶兽与那些魔兵打成一团或可。”
“不可，不可。”皇甫锦摇头止道：“那魔气能噬人心智，若是那些凶兽反为魔气吞噬，岂不是添乱子。”
“可是再这样下去……”
“二位且先安静，容老夫一言。”殿外传来一声，两人循声望去，迎面走来坡脚的陶工，枯叶衣如旧，二人止声恭礼：“陶长老。”
钟瑜即令其他人退下，下座往扶：“陶长老，劳烦您前来。”
“诸位都是公子相识，且不必担忧，魔兵一事公子早予我一法，可解眼下之难。”
“慕兄竟如此远见！？”三人心惊，更惑是何法。
陶工自衣里拿出一张泛黄褶皱的纸，交到钟瑜手中：“此为灵隐真雷阵，布置于大周边境，可阻魔气六月，六月之后，公子自有考量。”
钟瑜按住手中阵图：“我大周之民有救了。”即令郭将军和皇甫锦前去布阵。
二人离去后，陶工与钟瑜向外步去：“陛下，公子还有一事交代。”
“是何事？”石夯在二人身后护守，自觉出殿守卫。
“公子曾与我言，不论魔兵还是血煞都是暂时的，真正的凶险在麟龙渊下，陛下若想保全大周之民，需有行一险策。”
钟瑜愁云不散，迫切问讯：“还请陶长老明示。”
二人出殿，高目南方：“我曾于这西南之角，见一树，此树下有一股极为强大的能量。公子之意，是想借此能量连接罗刹死地的一道空间裂痕，他在其中牵引，将大周之民送往仙域，如此，可避将要席卷之祸！”
”此方甚至妙！只是，如何行险！？”陶工附耳微言，钟瑜神色一变！
“这……可有把握！？”
“不足三成！”钟瑜负手踱步，来回思虑，面色更愁：“若是失败，万劫不复啊！可予我些时间思量？”
陶工点头，而后告辞：“陛下有六月时间思虑，过后，公子另有打算！”
送别陶工，钟瑜扶额长叹：“唉——，未想这沧灵大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不眷民啊！”
石夯在后近前：“陛下，末将有一事，不知当奏明否！”
“何事？”
“那些乾元旧臣，近来频频密会，有探子得报，似乎不满陛下安排的职位，末将担心……”
钟瑜步阶而下，端容肃态：“蛀虫是必要的，与其长新的蛀虫，不如将这蛀虫养在自己眼下。去放出消息，就说我近来与几位乾元旧臣密会，有整塑朝纲之意！”
“是！”
钟瑜登车驾辇，往边境去……
陶工将慕逸之前交代的事办好后，动身往罗刹死地飞去。自公子进入核心后，只那日交代几句，便已有三年未出来，若不是那里冲天的血色芒柱，两道人影依旧，怕是那些人早已各有打算了。
内围碧云山脉的凶兽因此前放出的血煞被同化，大鬼帝宇文修和通宝尊者在那里牵制，脱不开身。
在乾元王朝覆灭期间，北方圣地却迷雾重重，云霄圣地准备拿下太清圣地的第二日，一夜之间，整座圣地空无一人。这令仅存的太清圣地圣主惶恐不安，求助古灵尊，然寻迹无果……
此时向远之处，云霄圣地外，大群血煞乌泱泱一片，正将两个人影围困中间。
古灵尊手持亮银长枪，挟枪骤虎，往来驰骋，进出之间游刃有余。胯下猛虎，獠牙利爪，横扫一切来敌。
竹柯手持佛珠，立掌胸前，佛光普照，一掌推出，巨大佛印轰然而出，将那些血煞尽数打散。
“这些血煞比酒馆的时候厉害百倍，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有这么多难缠的家伙！”古灵尊连刺穿三个血煞，借助猛虎飞移之势纵身跃起，枪尖寒芒颤栗，直直向下方汇聚成堆的血煞砸去。
轰然巨响，地裂山崩，便有无数血煞粉身碎骨。
和尚躲过一柄掣来长戟：“古施主，我们先回圣地，再做商议。”
“银霜，去大师那里。”银霜至竹柯身后，利齿叼起袈裟，将他周到背上，长声怒吼，震开前方道路。
一血煞见竹柯将要离去，起手汇势，一道阴芒径穿过同类，狠狠刺中银霜后腿，一下不稳就要跌倒。竹柯翻身于空中盘身，一道金光抚去伤口。
银霜复腾身越空而起接过竹柯，继续冲出重围，古灵尊托枪紧紧跟在他们身后，抵御后方来袭。
眼见二人就要突破重围，异变突生，烈岩地下，忽然转出一条粗大手臂，抡起拳头狠狠砸向猛虎，银霜身手敏捷，侧身跳躲，却还是被紧随的漫天术法击到了身子，侧翻在地，竹柯随之落了下来。
古灵尊见势，长枪掼出，要将粗大的手臂绞杀，只是就在将要触碰时：“不好！”他连忙收势打向一旁的血煞，自己亦滚落一旁。
他目光狠厉的盯着眼前，如临大敌，全然不顾脸上被划出的一道长长血痕。只见那一根细如针尖的发丝留下血滴，一根发丝就能将他的身体刺伤的利刃！
此时那巨大的手臂亦钻出身子，银霜虎眸光一下就犀利起来，因为那个巨大粗壮的手臂，正是被他杀死的七刹猿。
场上的局势瞬间更为严峻，血煞蜂拥而来，将二人再次重重包围，而古灵尊，竹柯，猛虎被分割在两个战场，难以互相支援。
猛虎与巨猿撕咬扭打在一起，但很明显落了下风，而古灵尊亦有些力不从心，如此数量，还有这般修为！
高崖上，红鼻子的酒老头看着下方的困斗喃喃：“是气运之龙还是那颗心脏呢……”
“也罢，留你们还有用！”他提着酒坛飞身而下，于血煞中掀起血雨
魔气笼罩凌月城中，隗真睁开竖瞳，双翼展翅，龙爪中，一颗剔透的丹药握在手中：“想不到这里竟然有这等品阶的丹药！”
他踏步走出凌月城府，每一步留着噼啪的拖地声。城上，悬浮着一枚巨大的茧，魔气不断自其中散发，那茧跳动般不断的壮大，仿佛在进行呼吸，一张一缩，似乎蕴藏着生命。
魔茧四周，铁链拴着四具干尸，其中一个断了一条手臂。
下面跪服着一众魔兵，宇文成如其他魔兵一般模样虔诚，嘴里振振有词，恭敬的跪拜着，向他们的王宣誓效忠。
隗真抚着魔茧，阴仄的冷笑：“麟龙，只许你得到的力量，我又何尝不可！”锋利的龙爪探入茧中，撕开一道裂口，他走了进去
“让我们看看，谁才是赢家！”
——
大周 昌玉城
李天寻依靠客栈窗边，踢着脚下的巨蛋：“龟爷，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出来，三年，蛋都臭了！”
“臭小子，枉我帮你夺那仙剑，陪我几年又咋地。”
“是是是，我知道您辛苦，但麻烦您能不能不要老盯着对面青楼看，已经第六次被打了。”鼻青脸肿的李天寻忿忿不满。
“呵，不懂了吧！”
龟爷一副大义凛然，舍己为人的架势：“我看的可不是青楼的风尘女子，而是她们在向我传递一种无比巨大的价值观，我在了解他们，不能让他们寒心！”
“我……”李天寻一阵无语，这老龟自从恢复了个半身？就暴露本性了。
“你小子别说我，现在外面形势那么紧，你又能去哪里，不如在这好好修炼，等时机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自从他们寻着藏宝图在罗刹死地找到那柄青霜剑，北方已经和云霄圣地结仇，本以为圣地消失可以回去，突如其来出现的血煞却令他们不得不在大周躲避。
南方魔气浓郁，进都进不去，近几年魔兵没了消息，但在外围隐约看见一个巨大的茧在凌月城方向，大周亦心惶惶不安。麟龙渊又龙骨浮现，鬼影迷踪，除非绕道罗刹死地，否则虚仙之境也难过。
但罗刹死地那里冲天血柱附近杀意凛然，便是看一眼都刺痛双目，更何况碧云山脉群妖动乱，真是如瓮中之龟，困在这了。
“龟爷，你说那麟龙渊浮起的龙骨会不会有什么机缘”
龟爷听到，却敛容正肃：“那里，绝对！绝对！不能靠近，你不知道那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李天寻正过蛋身，露出龟爷的头：“那龙骨是怎样的来历，竟然能让龟爷你如此绝对！”
“你太短了，自然不知道。”
李天寻架起锅：“龟爷！你看这个蛋……”
龟爷左摇右晃，挣开那尽在龟脸旁的刀：“别别别，我说的是你活的短，自然不知道！”
李天寻扔开餐具，拉把椅子坐下，听他说。
在仙域还未分六界之时，浑然一个整体，由初到今共历经了八个纪元，其中最为辉煌的，当属第四纪元——圣穹纪元。那时，大道争锋，无数天骄纵横，无上强者称帝，大千世界，有万族林立，那是圣人横行，仙尊多如狗的时代，是仙域的鼎盛，是这里的，一颗新星。甚至，那时的登神路，还没有更名为绝仙古路！
也是在那时，龙族被尊为万妖之首，天下妖族莫不奉其为主，莫不以其为荣，只因龙族的祖龙在上个纪元——荒生纪元，神劫降临之际，以一身托起整个崩裂的仙域，用它的龙心连通神庭，搭建了一条从未有过的路——登神路。自此，仙域之圣可登神！
但，没有什么是永恒的，辉煌亦不例外。几个纪元后，龙族，不可避免的走向衰落。许是天不怜惜，龙族四分五裂，其中麟龙一族最为强大，但站的越高，越容易被人盯上。
在圣武纪元的那场清算中，麟龙一族，被灭族。
但谁也没想到，蛟龙一族收留了最后一条麟龙。这复仇的执念，如种子般在他心底生根发芽，直到他发现了祖龙的心脏。那是跨越纪元的血脉唤起的共鸣，这颗心脏中的能量让他以半神的姿态，开始了复仇！
究竟是怎样的复仇呢，龟爷我当时再休眠，也不记得了，只是听说那之后，再无麟龙下落，连蛟龙一族也都消失不见了。
“如今的这条麟龙，或许就是当年的那条，你明白了么，小子。”
“明白了龟爷，你不太行，讲故事讲到一半就停了，和刚入就蝌蚪有啥区别！”
“我！你……”龟爷一个蛋砸在他头上，“臭小子，没和你开玩笑，那麟龙身上的秘密不是你能窥探的，还是老老实实发育吧，留给别人去解决。”
李天寻摸着头上通红的包：“连你都不能解决，还有谁能解决呢。”
“会有人的……”
——
罗刹死地的冲天血柱中，慕逸持剑而立：“没有被血煞主导意识的，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
断剑撑地的血煞唾一口血：“本座风玉轩，不是血煞。”
“收手吧，血煞的力量对你的身体负荷太大，你不是我的对手了。”
哈哈哈，啊哈哈哈！他癫狂的大笑起来，转而冷漠道：“你并没有把我当做对手，而是猎物！你的眼神出卖了你，我见识过太多，太多太多了！”
“冷漠，无情，残忍！你和他们一样，但你天生的狩猎者！真是令人害怕又兴奋，这身体是那么的怕你，可我却如此的兴奋，没有什么比碾压强者更令人着迷了！”
慕逸一甩剑上的血，将剑搭在他的脖颈：“我不是强者，但我会以强者的姿态来狩猎！”
“你的对手是神！无上的神！高高在上，漠视生命的神！那是怎样的对手，那是……那是要面对整个神庭！是…是……是死亡！恐惧！是无尽的黑暗！”
慕逸闭起双眼，叹了一口气：“怨念支撑着你，仇恨带给你希望，这样的你，连血煞都不能侵蚀。可一旦得以复仇，你就会成为血煞新一任的帝王。我，不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啊！我的痛苦，我灼裂煎熬的心，那帮虚伪的神，真是该死啊！你说，他们会死吧！？痛苦的死去，经历我所经历的痛苦！”
“说出你的仇人的名字，我会将他带到这里，处决！”
血……便就随风散落，白发浸红，他拾起地上那柄半截竹剑，默然的看着荒乱的天地：“人这一生荒谬到就像一盘棋，天地这般大的棋盘，不论你我身份、强弱如何，只当占有一格，落一子生，去一子亡，舍一子满盘皆活，守一子寸步难行。”
“我们不是执棋者，棋子无数，落子确是唯一。”
那一日，冲天血柱崩裂，一人持剑踏出，腰间半截竹剑。
——
北方 紫莲圣地
众血煞拥护一黑影高坐。其无面无形，空身荡荡似鬼魂，黑雾迷迷如熏烟，张口不见舌齿，移步未现手脚，眼有火烛炽红，声比雷霆震吼，脱尘离俗玄妙，不生不死手段。
竹林微风拂动，摘下一片竹叶落到黑影前：“堕神，也不过如此。”
他游身阶下，张手一召，又现几个血煞。你看有谁？荀洁，逵大山，花无道，还有云霄圣主与各位长老，他阴仄沙哑的声音瘆人心魄：“你们，替我向他打声招呼……”
“是！”那一众痴傻呆板，目若游离，却修为远胜虚仙！他们数万之人，拥挤在一起，化成粘稠的血海喷涌出紫莲圣地……
众血煞散去，那黑影缓缓游向一道空间裂痕：“尘生，我们的演出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