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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带着铜环的黄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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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看到他们三个,明显愣了一下,但转瞬就镇定下来。从容地问道:“请问你们陈老板,在吗?”

    “我们陈老板没在,刚出去,您进来坐着,稍等一下她马上就回来。”

    小张一边回答,一边把他往里让。

    他们正常的操作,是把人让到屋里来,然后三个人围住,仔细询问到店里来的目的。

    如果回答都能够对上,就可以确定是来做衣服的,然后推说老板这几天忙,暂时不收活,把人打发走。

    如果是答不上的,那就要控制起来,进行严格审讯。

    可今天进来这个人,和这两天进来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听了他们的话,转身就走,嘴里说道:“那我改天再来。”

    说完,掀开了门帘,用力把门向外推开,就要往外走。

    屋里的三名侦察员怎么会让他走,小张离门最近,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他蓝棉袄的后大襟儿,嘴里说道:“别急,您先别走!”

    可这人哪里肯听?身体向前奋力挣脱了他的右手,双脚使劲往前就跑。

    “哐!”的一声,他的头直撞在一个人的胸膛上。这个人纹丝没动,而他却一屁股坐在了门边。

    里边涌出来的三人,一起冲上来把他扑倒,带上了手铐,又直接拽回到了裁缝店里。

    遇到这种情况,还是要简单问一问,万一抓错了,还是很麻烦。

    “叫什么名字?”

    “霍国庆!”

    “来这里干什么?”

    “做衣服。”

    “给谁做呀?”

    “给我自己做”

    “带了尺码了吗?”

    “不是裁缝店给量吗?”

    对答如流,显得是早有准备?

    “家住哪里?”

    “凭什么告诉你们?”

    “少废话,不告诉你就走不了!”

    “东城路六号。”

    “在哪里工作?”

    “没…没有工作。”稍一犹豫,他张口说道。

    可这一犹豫,并没有逃过楚楼风的眼睛。

    “说实话,在哪里工作?我们也不是查不出来!”说着,把证件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

    “在化肥厂!”可能是觉得撒谎也没有用处,这人老老实实的说道。

    “家离这么远,为什么到这儿来做衣服?”

    “这儿做的好,还便宜!”

    裁缝店的门再次打开了,在上面监控的两个人,把那个麻袋拎进了屋里。

    “这个麻袋里是什么东西?”

    “也不是我的,我咋知道啊?”

    “真的不是你的?”

    “不是。”

    “你是从东侧那边走来,走过了裁缝店门口,又从西侧转回来,才进的裁缝店。”

    “你怎么知道?”

    说出这话,他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

    “你还扛着一条麻袋,把它放在了电线杆的下边,你怎么会这么健忘呢?好好看看是不是这条?”

    望着一脸错愕的这个人,楚楼风继续说道:“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沉默

    “为什么逃跑?”

    沉默

    “麻袋里装的硝石是做什么用的?”

    沉默

    楚楼风大手一挥,带走!

    楚科长,那我们这个监控点还撤不撤?

    “先不撤,再坚持两天。”

    办公点的审讯室里,楚楼风和楚莹坐在了这个男人的对面,其他特勤组人员全部在外屋旁听审讯。

    一阵政策攻心,加上确凿的证据,霍国庆已然心理防线崩溃,对审讯人员的问题知无不言。

    “你认识这个人吗?”楚楼风举着楚莹对陈丽的素描像问道。

    “认识,裁缝店的老板娘陈丽!”

    “你到裁缝店来干什么?”

    “给陈丽送硝石。哦,对了,陈丽的真名叫侯宁。”

    哦,原来陈丽是个化名。“你说的就是裁缝店的老板娘吗?”

    “是的!”

    “你送的硝石干什么用?”

    “做炸药!”

    “你是军统的吗?”

    “不是,我是陈丽发展的下线,”

    “陈丽是军统的人吗?”

    “也不是,他是顾元生的联络员。”

    “既然不是军统的,为什么和顾云生走的这么近?”

    “我听说早年顾云生对她有恩,所以她才听顾云生的话,给他做了联络员。”

    “什么恩?”

    “具体我不太清楚,好像是陈丽的丈夫被土匪杀死,顾云生为他报的仇,”

    “你是怎么和陈丽联络的?”

    “我看记号取情报,根据情报再行动。”

    “这次到裁缝店,也是按情报来的吗?”

    “是!”

    “怎么进行的?”

    “我是化肥厂的,从家里去上班,每次都经过一栋房子的外墙。”

    “那栋房子在哪里?”

    “就在繁荣路九号一片民宅,靠近路边的地方。”

    “不怕被别人看到吗?”

    “那段院墙边上有两棵大树,挡着院墙,不仔细看,看不清楚。因为我是每次都留意所以不会漏掉。”

    “什么记号?”

    “用粉笔在上面画两个倒三角,我看到这个记号后,就到指定地点去取情报。”

    “指定地点在哪里?”

    “繁荣路那边有一个窄胡同,进去的人不多,胡同里边一棵大树,边有一个活动的砖头,情报就放在那里。”

    “是陈丽给你划记号,传消息吗?”

    “不清楚,但我觉得不应该,她这里离我那里太远了。”

    东城路六号离裁缝店的确有些远,再加上陈丽是一个女人,裁缝店还是一个联络点,应该不方便做这个工作。

    “你和陈丽是什么时候约定,来裁缝店送消息的?”

    “我是前天上午上班时看到了记号,中午时取来了情报。情报上说让我两天后下午两点,把销石送到裁缝店来。”

    “这两天,没有收到新的情报吗?”

    “没有!”

    楚楼风心里犯合计:怎么会呢?陈丽临时逃走,但她不会忘掉与霍国庆的约定。正常情况下,她应该通知霍国庆取消送硝石的原定计划,并把东西送到另外的地点。是陈丽根本就没想起来送,还是情报没送到呢?

    楚楼风不禁想起打到聚华楼的那个电话。那个电话会不会就是陈丽告诉别人传递消息的指令呢?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这个消息没送到霍国庆的手上呢?

    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出事了,自己的行为已经不受控。

    聚华楼具备这种情况的人是谁呢?

    一个是王江,但他已经死了。假如王江是敌特,他的心再大,也不应该在传递消息之前把自己喝醉。这太有悖常理了。

    另一个就是封伟。可他为什么没把信息传出去呢?他为什么也和王江去喝酒了呢?莫非是……?楚楼风想了一下,但不敢肯定。

    “给陈丽送过几回做炸药的硝酸钾?”

    “有两回了,还有一回是直接给顾云生的。”

    一叫他说顾云生,楚楼风立马来了兴奋。

    “你去过顾云生的住处?”

    “去过一次。”

    “怎么去的?”

    “坐着一辆三轮车。”

    又是一辆三轮车,会是尹希月说的那辆吗?

    “车夫长什么样?”

    “中等身材的精壮男人,用口罩和帽子捂的严严实实,看不到面貌。”

    “去顾云生家里,是白天还是晚上?”

    “白天!”

    “白天的话,车能记得是什么样的吧?”

    “一辆挺新的黄包车。”

    “有牌照吗?”

    “没有!”

    “有啥不一样的地方?”

    “没感觉呀,哦,对了!车把上套了一个黄色的铜环,和平常别人跑的黄包车不太一样。”

    车把上套黄铜环?有点意思!

    “哪边车把?”

    “右边车把,大概有五厘米宽吧。”

    楚楼风在记录纸上撕下来一小条,在上面写着什么,然后开门把纸条交给了王洋。王洋扫了一眼,捅咕了一下边上的陈竹生,指着纸条说:“走吧,来任务了。”

    两人出门去了。

    “还记得顾云生的家在哪里吗?”楚楼风继续问道。

    “记不住!”

    “为什么呀?”

    “我们上车都必须要带着眼罩,车前面还有帘子罩着,记不得路,也看不到院门。”

    楚楼风不禁暗骂了一声:“这个狡猾的顾云生。”

    “在哪里上的车?”

    “东城路,我家的附近。”

    “车跑了多长时间?”

    “不知道,得有一个小时吧。”

    “路好走吗?颠不颠簸?”

    “路还行,没感觉怎么颠簸?和平时在城里坐黄包车,没有多大区别。”

    “经过什么地方了吗?”

    “好像经过一个庙。”

    “为什么?”

    “听到有木鱼的响声,别的没感觉出来。”

    “ 顾云生住的房子是什么样的?”

    “好像是一个仓库,挺冷的!”

    “没有火炕和炉子?”

    “有炉子,没看到火炕,四面透风。”

    “顾云生和你交代了什么任务?”

    “没有什么任务,就是多弄硝石。哦,对了,他还问我认不认识在政府工作的人?”

    “做什么?”

    “是要打探沈城党政领导人的信息。比如专车号码、家里到单位的路线,作息时间还有办公地点。”

    “你给提供了吗?”

    “没有,我不认识这样的人。”

    “还说了什么吗?”

    “没有了,说完这些,他给了我一根金条,让我再多买些硝石,然后就把我送走了。”

    “还是蒙着面出来的吗?”

    “是的!”

    “大概在他那里待到了什么时候?”

    “给我送回家时,已经中午12点半了。”

    “没留你吃饭吗?”

    “没有,只给了我两个驴肉馅饼。”

    “ 这么不讲究?就给了两张馅饼,也没留着吃饭喝酒吗?”

    “没有,不过馅饼还挺香,”

    “天儿那么冷,不是凉的?”

    “不是凉的,还挺热乎呢!”

    “是现烙的吗?”

    “不是。”

    “为什么?”

    “有纸包着呢。”

    “什么包着的?”

    “包装纸袋。”

    “包装袋上有没有字啊?”

    “没有!”

    话问到这里,楚楼风露出了一点笑意,似乎在问话中听出了一点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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