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向楠知晓真相
“正弼，你看我这幅画如何？”
又到了一年之初，春季。
苏正弼接过向楠的画卷，他细细回味，“向楠还是以前的向楠……这幅春鸟图甚是精美。”
“那正弼你可否替我题字？”向楠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苏正弼。
“我字，写得可丑。”
并非是字，他真正见不得人的是他的双手……
“胡说，”向楠将笔递给苏正弼，“正弼你的纸是全学堂最好的了，若这幅画不是你题字，那它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苏正弼愣住，内心百感煎熬，“可是向楠……我……”
“没事的，只要是你的字，我都喜欢。”
向楠的眼神中的纯粹，令他倍感压力。
终于他伸出了手，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怖正缓缓袭来。
让他愕然的是，向楠并不诧异。这样也好，苏正弼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一笔一划，一字一句，缓缓落在了画上，可惜那字歪歪扭扭一点也不是模样，看得出来他已经在尽力了……
“对不起……我把画给你毁了。”苏正弼低了低头，他放下笔，说的很是沉重。
“怎么会毁了呢？”向楠挽起苏正弼的手，眼里溢出了泪，朦胧又模糊，“只要是正弼的字，我都喜欢。”
正弼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怎么如今却变得如此敏感自卑……
“正弼，宫里的差事一定很苦吧……”向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狠狠地抽噎着，“所以、所以，你的手，才会变成如此的模样。”对读书人来说，手提不起笔，这比死了都还难受。
“是。”苏正弼将手从向楠手里抽出，咽了咽，眼眸低垂着忍不住躲闪，“我才入宫，总想事事表现得积极一点，这样才能得到圣上的赏赐。”
“原来……”向楠强压着哭声，喉咙梗得生疼，胸腔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的勒住，痛到不能呼吸，“原来是如此吗？”
苏正弼又将手往袖口里缩了缩，畏惧地点了点头。
向楠睫毛上垂着泪珠，硬是圆得饱满，才从睫下滚落，“那之后我送你个礼物……你可要？”
“嗯。”
圣上已经一年多未召见过向楠了，作为妃嫔，她确实失败。不过她现在心中只有正弼，苏正弼也只对她好，这样的人生，哪里算得上失败呢？
每日闲聊，终究又是情根深种，那一夜聊得甚欢，向楠又小酌了些酒，只能由苏正弼将她送回房里。
向楠在朦胧迷糊之中，紧紧地锁住苏正弼的腰，她轻轻抬头，下巴抵住他的胸膛。双眸扑朔迷离，让人情不自禁……
“正弼，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向楠踮起脚尖，她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原本整整齐齐发丝也散散落落。
那股酒气扑朔而来，熏得苏正弼脸也是绯红，他喉结滑动，不敢直视眼前之人，“向楠，你以前不喝酒的。”
“那是以前了……若我不喝酒……我实在难以想象，自己该如何在这偌大的深宫中活着……孤独、寂寞、凄凉。”
苏正弼心里一紧，他实在无法忍受的心疼，他想要伸手去抚摸向楠的脸庞，那娇嫩又柔软的脸庞……可终究他还是忍住了。
“正弼，你到底对我有没有爱意？”向楠越逼越近，甚至苏正弼能够感觉到她的气息。
苏正弼双手捏成拳，大指姆紧紧扣着自己的肉，深深地，快要掐出了血。
怎么不爱……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我，爱。”
简简单单地两个字，让向楠泪水一涌而出，酒醉人心，她脸上红润微醺，伸出指尖，轻轻在苏正弼脸上描绘轮廓，每一个动静都无时无刻不撩拨他的心弦。
突如其来的吻，像是暴风雨一般让他措手不及，香醇柔软在舌尖缠绕，渐渐的，苏正弼闭上了双眼。他忘了思考……静静地，他不想拒绝……
随后，向楠开始解开自己的衣襟，又扯开苏正弼的腰带，偶尔苏正弼用额头贴着向楠的额头，情意之间，满是撩意。
顺势，向楠倒在了床上，亲密之时，苏正弼怔住了，他忽然停了下来，眼里已经失去了刚刚的光芒，甚至连一点点欲望也不见踪影…
“怎么了？”向楠又是吻在了苏正弼的唇尖，可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不行……”苏正弼从床上爬起，“对不起。”
向楠眉头一皱，她明白了……自己竟然有些想笑的感觉，“我竟然把这事儿给忘记了。”她笑的声音微微颤抖，苦楚到像是风中飘散的羽毛，随时就要随风散去……
苏正弼整理好衣服，再次道歉，“对不起……向楠。”
“你为什么什么都给不了我？”向楠发出一阵阵苦笑，“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天天缠着我！”
或是借着酒意发疯，向楠终于向苏正弼袒露心声，“你的爱……还是如此廉价不堪……以前你是学堂之中最厉害的师兄，可是现在你居然连笔都拿不了了……甚至我想要的男女之欢，你也满足不了我……”
“向楠……我……”难言之隐，无法开口。
向楠继续说道，“既然你什么都不了我，那你拿什么爱我？拿你卑贱又平庸的身份还是瘦弱肮脏的身体？”
苏正弼定在原地，向楠口中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钝刀剜心。
“我们之间还是不要再有瓜葛，你以后也别来见我了。”这句话，向楠逐字逐句地强调，每一个字都说的极为狠心。
向楠话音刚落，抬眸之时，苏正弼就不见了人影。
“正弼！”向楠后悔了，她匆忙下床，可惜就连他最后的背影，她也没有机会看见……
或许，我这次是真的伤了他的心吧……向楠站在宫外的大门之外，疯狂地笑着，表情却让人感到无尽悲凉。
今日之事，哪怕你怨我，我也不会后悔这样做……
其实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了一切。偶然一次我看见你挑着一桶又一桶的寒水，一遍一遍擦洗着那些便桶，双手被冻得溃烂发紫，也不卑不亢。那一次还被公公们玩弄于掌心，而你却没有反抗…
跪在大雪之中，只为了求取一些炭火。
我那时恍然大悟，原来你从来不是在圣上手下做事，每一块炭都来之不易，可我还向你提出来那么过分的要求。我真该死，那日回了寝宫之后，我就在想办法如何才能救你出来……
正弼，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你能够为自己而活。
你日益的容颜憔悴，你从不露出的双手，以及你日日消瘦的身躯，我知道你一定是饱受了折磨，我也当然知道你比任何人都爱我……若是我真的想与你行男女之事，我为何偏偏要选今日，我又为何要借酒壮胆……只因为我真的不愿意你再为了我而伤害自己了。
正弼，我对不起你的已经够多了……求求你也对自己好一点吧，哪怕一点点……
但愿今日能让你对我彻底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