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德光暗办幼儿班
李家坪三队在队长李德光的带领下办起了破石公社的第一个幼儿班，一时之间引起轰动。先是李家坪大队其他生产队来参观，后是附近的王家大队、刘家大队的人来参观，接着是整个破石公社的人来参观。大家都是以一副羡慕的眼神在看待这个幼儿班，纷纷表示回去后创造条件也办一个幼儿班。
在羡慕的人群中也有一个人非常后悔，这个人就是李家坪四队的队长李德礼。当初公社分配知青的时候，李德义本来是把这第一个知青分给四队的，李德礼嫌弃来一个知青多一个人麻烦就拒绝了。哪想到李德光把知青接收后，竟然利用这个知青办起了幼儿班。李德光一下出名了，这为李德光再上一步积了分，创造了条件。李德礼这时候真的是后悔极了，自己错过了一次出名的机会。
李德光在三队办了幼儿班，大队支部书记李德义虽然觉得李德光与自己不是一条心不是自己的人，但在办幼班这件事情上，李德义和大队一班人还是支持李德光的。他们认为这个幼儿班不但解决了那些有小孩子家庭的后顾之忧，而且也是一件新生事物。李德义和大队领导班子或明或暗的对李德光给予支持。
但破石公社主管文教卫生和知青工作的副书记章陆明却对李德光办幼儿班这件事，有不同的看法。章陆明本身不是反对李德光的幼儿班，而是对幼儿班的老师王明月反感。但他又不能直接对准女知青王明月说这说那的，他就以李德光幼儿班没有经过他这个主管文教卫生和知青工作的副书记批准为由，勒令李德光必须关掉幼儿班。
李德光认为我这个幼儿班既没有要你公社出一分钱，又没有影响到生产队的劳动生产，反而还促进了生产队的劳动，社员群众没有了后顾之忧，劳动积极性更高了，这么一件大好事，群众都说好的事情我怎么就随便关停了呢？我们办幼儿班是经过全体社员群众举手表决同意后才开办的，那我们要关停幼儿班也得经过全体社员群众同意后再决定关不关。
李德光决定召开一次队委会，把自己的想法给队委一班人说一说，听听队委一班人是什么意见再决定幼儿班办不办的事情。
这天下午在地里干活的时候，李德光趁中间休息时把队委一班人召集起来，对一班人说：“我们这个幼儿班现在遇到麻烦了”
快嘴朱一芳这个妇女队长立马问道：“幺爸，遇到什么麻烦了？”
李德光望着朱一芳轻轻的笑了笑：“我们这个幼儿班是没有经过上级批准是私自办的，上级要我们立即停止幼儿班。”
“什么？上级要我们停止幼儿班？”李德明、李志强、李志棋和朱一芳都愣愣的惊诧的看着李德光。
副队长李德明说：“老幺，是哪个上级要我们停止办幼儿班的？老汉我去找他说清楚，为什么不要我们办幼儿班？这是一件大好事，他们怎么就不同意我们办呢？”
“就是啊！幺爸，是不是那个驻村书记章陆明不同意我们办的？”朱一芳愤愤的说。
李德光看着朱一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朱一芳使劲撇了撇嘴，说：“我就说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你们以前还不相信，他就喜欢占女人的便宜，有此他在老子面前想动手动脚的被老子使劲踢了一脚。幺爸，这个人坏心眼多，我们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他肯定会整你们的。可我们这个幼儿班办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又不让我们办呢？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我们得罪了他？”
李志强和李志棋也狐疑的看着李德光:“幺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总得有个理由啊？”
李德光轻轻的笑了笑，说：“那天，大队李德义书记和张仁强大队长陪着公社章陆明副书记来视察我们的幼儿班，两个大队领导还准备在全大队推广的，哪想到那天幼儿班的娃娃们都感冒了，教室里一片咳嗽声，娃娃们一个二个没精打采鼻流口水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不好。章陆明副书记担心引发传染，特别担心这些娃娃们有个三长两短出个十差二五的事情，我们担待不起，就要我们立即停办幼儿班。同时我们这个幼儿班并没有经过文教局批准，说我们这是违法的事情。所以，章书记就要我们停下来。”
“哦！事情是这样的啊！”李德明副队长一下明白了：“老幺，小娃娃生病是正常的事情，现在不是就没有了吗？至于说到三长两短的事情，这样的事没有任何人敢报证不出事的，正规学校也没有人敢保证，死人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谁也保证不了。至于没有经过上级批准这事我们可以现在就向上级打报告，请求上级批准我们办幼儿班，你们说要不要得？”
李志强、李志棋和朱一芳一致说：“要得！”
“可是，章陆明副书记还说，知青是下来劳动锻炼的不是来耍的，他说我们不该让王明月当老师，而是应该让王明月参加劳动，这样才没有违反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政策。所以，我想我们就是向上级打报告请求批准我们继续办幼儿班，章陆明副书记也是不会批准同意的。”
李德光刚说完，朱一芳就气呼呼的说：“幺爸，章陆明这个家伙是在故意整王明月，你们可能不知道吧！当初公社为什么把王明月分到我们这里来的原因吧？”
李德光、李德明和李志棋、李志强都愣愣的看着朱一芳。
李志强笑了笑说：“一芳，你是不是又要大嘴巴开始乱宣传乱广播了？”
“志强哥，你胡说些什么呀！我早就听说了，是王明月没有给章陆明这个主管知青工作的副书记送礼，他就一气之下把王明月分到我们这里来的。”
“哦！”李德光等四人面面相觑。
李德光不相信的说：“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一芳，你是听哪个给你说的？”
“幺爸，你回去问问王明月你就晓得了！这章陆明八成是想王明月给他的好处，不然的话他是不会这样对待王明月的。”
三哥李德明副队长把烟锅一抖说：“我也听到一些传言，大家都在说章陆明为什么住在赵明义的家里，其实他是另有目的的。”
李德光轻轻的笑了笑:“三哥，他主要是因为赵明义的两个儿子在开车，他为了搭车方便就住在赵明义家里的。”
“老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章陆明是另有目的的，不说了！不过章陆明如果不收手的话他早晚会栽倒在那里面的。”李德明说后鄙夷的笑了笑。
李德光轻轻的笑了笑，说道:“我们今天不说他的事，我们还是说我们幼儿班的事。这个幼儿班是继续办下去还是不办下去，我们大家都发表意见。”
在一边休息的社员群众听到队委班子的人在大一声小一声的说着什么，都好奇的围过来想听个究竟。
李德光见大家围过来了就大声的说:“我们干脆就开个社员大会，把幼儿班的事情向大家说一说，听听大家的意见。”
于是，李德光走到一处高地上望着大家说:“大家都听到，我们这个幼儿班目前遇到了麻烦，是继续办下去呢还是不办下去，大家发表意见。”
李德光说后就把公社副书记章陆明要求停办的事给大家通报了。
社员群众听说后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这个说:“我们的幼儿班办得好好的怎么说关就关呢？”
那个说:“我们这个幼儿班不办也好。”
一时间，有赞成继续办下去的，也有反对继续办的，莫衷一是。
李德光觉得大家这样说下去也没有个结果，不如干脆来个举手表决。
李德光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我们还是老办法进行表决，赞成幼儿班继续办下去的站在我的左手边，不赞成幼儿班办下去的站在我的右手边。”
李德光的话说完，大家呼啦一下站在李德光的左手边，只有一个人李志阳开始站在李德光的右手边的，他往身后看了一眼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就红着脸一个人慢腾腾的走到左手边站在队伍的最后边。
朱一芳见李志阳慢腾腾的样子就走到他的身边，一下把他拉着说:“志阳兄弟，你为什么不积极呢？你好像先是不同意幼儿班办下去怎么又同意了呢？”
李志阳笑了笑，说:“六嫂，我本来是不同意办下去的，但我看你们都同意了，我也只好跟着你们同意了。”
“志阳，你说说看，你为什么不同意幼儿班办下去呢？”朱一芳不依不饶的看着李志阳。
李志阳清楚六嫂朱一芳要出他的洋相就故意大声说:“六嫂，我连婆娘都没有接，就更不要说娃娃了，你说我会同意幼儿班办下去吗？”
“你个挨刀的砍脑壳死的，你现在没有娃娃，你接了婆娘后不就有娃娃了？”
“六嫂，你又不把你的妹妹介绍给我，我哪里来的婆娘呢？没有婆娘就没有娃娃，那六嫂你给我生一个我不就有娃娃了？”
“你个挨千刀万剐的砍脑壳死的，你竟然打你嫂子的主意了，看嫂嫂今天不把你拉来骟了才怪！”朱一芳说着就要去抓李志阳，李志阳吓得赶紧逃跑，众人见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李德光望着大家说:“大家都同意我们这个幼儿班办下去，那我们得想个办法才能把我们的幼儿班保存下来，而且还不能明目张胆的办，不然的话，我们这个幼儿班只有关门大吉了。”
朱一芳气喘吁吁的走回来听到李德光说“关门大吉了”，就大声的说:“幺爸，这幼儿班是大好事，为什么要关门大吉？幺爸，你是队长你不好和章陆明副书记明说，我去找他说。我就是说错了，只要我不反党反社会主义，我一个普通种田的农民他把我没有办法的。”
李德光和李德明以及参会的人都笑着看向朱一芳。
朱一芳把眼一瞪:“你们这个样子看我干什么？我一个女人家家的都不怕，你们一些大男人还怕什么？我就是要去问问他章陆明一下，一个公社党委副书记为什么不要我们办这个幼儿班？我们队里有了幼儿班，我们在队里参加劳动了再也不用担心娃娃在家里摔倒了，再也不担心屋里娃娃没有人管了，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啊！他章陆明怎么就不问问我们这些有娃娃的人呢？”
李德光见朱一芳非常激动的样子，担心她真的去找章陆明副书记说“聊斋”，就笑着说:“一芳，章书记并没有说不让我们办幼儿班的事情，他只是提醒我们要注意幼儿班不要出什么事情。”
“幺爸，他如果真的这样说的话还差不多，这还像一个共产党的干部的样子。”朱一芳说着很得意的笑了起来。
李德光虽然替章陆明副书记遮掩了一下，但终有一天会被人发现是章陆明副书记不同意办幼儿班的，到那时候朱一芳真有可能带着一大帮妇女去把章陆明副书记闹得下不了台。
李德光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出现，他望着大家说:“我们大家都不同意我们的幼儿班停办，我想我们好不容易才办起来了，而且这几个月来，我们这些娃娃们不但学到了知识，而且我们的家长好像也跟着学了不少的知识，最起码的是大家说话都文明起来了，不像以前那么粗声大气尽说些粗鲁的话，现在好像没有了。这说明我们这个幼儿班办得好，既然办得好，那我们为什么要停下来不办呢？可我们这个幼儿班的确是没有经过上级批准私自办的。按照上级办幼儿班的条件来说，我们的确是不够办幼儿班的条件的。我们如果向上级申请报告的话，那肯定是不会批准的。但我们又想办，又觉得既然已经办起来了就不要停下来这就是矛盾了，怎么办呢？我倒有个想法，我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
李德光刚说完，副队长李德明就催促道:“老幺，你快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们大家才好讨论啊！”
“对呀！幺爸，你快点说呀！”朱一芳也催促道。
李德光笑了笑说:“你们别急嘛！我的想法是我们的幼儿班继续办下去，但我们得悄悄的办下去。大家记住，哪怕是我们的亲戚朋友问起我们的幼儿班的事情，都说没有办了已经停办了。”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朱一芳吐了一口痰说:“幺爸，你这个悄悄办的办法可能行不通，我们大人倒可以不说，可那些小娃娃的嘴巴我们就管不住了。”
李德光笑了笑:“一芳说的很对，这些小娃娃的嘴肯定是管不住的，我还想了一个补助的办法。……”
李德光说到这里故意停下来不说了。
快嘴六嫂朱一芳立即吼道:“幺爸，你快说出你的补助办法吧！”
李德光笑着说:“就你这个六嫂最着急。好！我就说出我有两个设想，这些设想我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过，包括三哥这个副队长，我都没有给他说过，我今天说出来，对不对行不行，我们大家讨论。我的第一个设想是我们队上开办一个面房，面房就办在保管室，每天面房要加工就有人在那里进进出出的，我们的幼儿班就在那里，凡是在面房做活的人都一块照看幼儿班，上级有人来时就说这些娃娃是来看面房加工面条的，为了防止这些娃娃们捣乱就把这些娃娃关在里面由专人看管到的，这样别人就无法说我们这是幼儿班了。”
副队长李德明笑着说:“老幺，你这个办法好！我们就以面房作掩护，既把幼儿班保留下来了又办了面房，给我们吃挂面提供了方便，只不过我们队上有没有钱买挂面的机器呢？”
保管员李志棋说:“三爸、幺爸，我们队上还有两百来块现钱，今年的统购公粮款还没有下来，下来了还有一笔钱，买挂面机的钱是够的。”
“老幺！”李德明向李德光身边跨了一步说:“你这开办面坊肯定要找几个懂挂面的人啊！我们生产队好像目前没有这方面的人啊？”
李德光笑了笑:“三哥，你家里不是有一个这方面的人吗？”
李德明狐疑的看着李德光:“我家里有这方面的人？我怎么不知道呢？”
李德光向人群中望了望，大声的说:“你五嫂吴红英来了没有？”
“幺爸，我在这里！”五嫂吴红英从人群后面走到前面来。
李德明狐疑的看着自己的二儿媳妇吴红英:“红英，你会挂面？”
吴红英笑着说:“爸爸，我在娘家的时候挂过面。”
“啊！”李德明吃惊不小:“我没有想到我屋里就有一个会挂面条的人。老幺，这下好了，只要有人会挂面条，我们生产队就去买一台挂面机，这样不但解决了我们全队人吃面条的问题，而且还会给生产队增加收入，并且也把幼儿班照顾到。老幺，你这个办法不错，我支持你这个决定。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这买挂面条机，生产队开面坊的事就这样定了，大家鼓掌通过。”
掌声过后，李德明笑着问李德光:“老幺，你还有一个打算没有说出来，你把你那个想法也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三哥，这个就是我们要多栽果树……”
“幺爸，你要多栽果树？”朱一芳惊诧的说道:“幺爸，那年四队为砍柿子树割资本主义尾巴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你怎么想起栽果树的事情来了？你不怕有人说你是破坏农业学大寨运动搞资本主义复辟吗？”
李德光笑了笑大声的说道:“侄媳妇，你幺爸不怕戴那些高帽子。我不会像有些人那样极左不说，更不会拿着鸡毛当令箭瞎搞，把已经成林的果树砍掉的。”
李德光转向所有的人说:“我们不是有个幼儿班嘛！我们的面坊开起来以后，面房肯定有收益，这个收益每天拿出一小点，两三斤或者四五斤面条来给那些娃娃煮一点面条吃，娃娃们就不从家里面带饭来了。娃娃们中途要吃水果，可我们这里又没有什么水果。所以，为了娃娃们有水果吃，我们的田边地角，房前屋后的荒山上就大量的栽种水果。我们这里柿子树多，可以多种柿子树，其他的如梨子树、李子树、核桃树、杏树、桃子树、柑子树，只要是水果都要种，不但我们的小娃娃吃，我们大人也可以吃。另外，我还有个想法就是把那些边远的坡坡地，集体去种不但劳神费力，而且收成还不如劳动成本，不如干脆分给私人，由私人去种，这样可能还有点收成。”
人群一下炸了锅，小声的议论起来。
三哥李德明不安的说:“老幺，你栽果树的想法我都支持你，而且举双手支持。但你把边远的地角分了这件事我们得认真考虑一下了，这件事情搞得不好的话你不但要写检讨，而且可能还会挨处分的。老幺，这件事情一定要慎重才行。”
李德光笑了笑:“三哥，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行不行大家讨论讨论。”
生产队会计李志强说:“幺爸，你这个想法的确是好，是能调动起各家各户的积极性，也能改善各家各户的生活。但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如果被上级知道了你是走不脱的。刚才三爸说了，你不但要挨批评甚至会被处分，这件事情的确要慎重。”
保管员李志棋说:“三爸、幺爸，我们每家先不要分多了，一家一户最多分一分地，并且不在一个地方分，这里分一厘，那里分一厘，就是上级查到了也没有多少。”
“幺爸，我赞成志棋哥的办法。”朱一芳说着推了一下身边的吴红英:“幺爸，五嫂她还有个好办法。”
“哦！”李德光惊诧的看着吴红英:“你五嫂把你的想法说说看。”
五嫂吴红英先笑了笑，然后很认真的说:“幺爸，这件事情我们每个人都要发表意见，并且做好记录。我的建议是，在会议记录上写上你的发言是不同意分的，是大家逼着你分的。如果以后真的被上级知道了，你就可以把责任推给我们大家，这样上级也就把你没有办法了。……”
朱一芳不等吴红英说完就大声的说:“幺爸，五嫂这个建议好，这样就不担心以后有人找你的麻烦了。”
李德光和李德明商量后说:“这件事情我们暂时说在这里，我们大家都在心里好好的想一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第二天晚上，李德光和队委一班人商量后决定哪天下雨不下地干活的时候，队里就召开全体社员大会，专门讨论这件事。
李家坪三队幼儿班和开办集体面房以及栽种果树的事情，很快得到了落实。但分地种的事情却迟迟没有进行下去。因为幼儿班的事情被公社副书记章陆明发现后，专门把李德光叫到公社去学习了三天，这样一来，分地的事情就被迫往后推了。
李德光虽然在公社住了三天学习班，受到了深刻的教育，但也弄清楚了章陆明当初为什么把女知青王明月分到李家坪来，以及为什么他要阻止李家坪三队办幼儿班的原因。
李德光从公社学习班回来后，准备找一个恰当的机会和章陆明副书记好好的谈一谈，哪想到章陆明副书记来了一个釜底抽薪，使李家坪三队的幼儿班彻底垮了，而且也对李德光的儿子李志明狠狠的打了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