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保管室被人破坏
李德礼不当大队书记了，李德中和李德成两家人认为自己的命运可能会得到一些改善，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好过一些。
在李德中和李德成的眼里，认为李德义为人处世要比李德礼好些，可能不会那么严厉的对待自己。哪想到李德义的手段更加离奇，比李德礼过之而无不及。
李德礼虽然没有当大队书记却是生产队长，是李德中和李德成的直接领导，他想叫二人做什么，二人必须按照他的旨意去做，否则就会对二人严肃处理。
李德义把大哥李德礼的书记宝座夺过来后，到底是良心发现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觉得过意不去，他又通过公社副书记章陆明又给李德礼安排了一个副大队长的职务。
李德礼刚被撤销大队书记职务时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认为自己辛苦工作十多年竟然落得如此下场。后来当了副大队长后，觉得李德义早晚是要跳出李家坪的，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于是就特别的积极，甚至比李德义这个书记和张仁强这个大队长抓工作还要积极。
那时候正是那场轰轰烈烈的“大运动”时期，到处都在开展铲除资本主义的阶级斗争。李德礼认为这正是表现自己的好时机，就拿李德中家的柿子树开刀。哪想到柿子树没有砍倒竟然使自己的四弟把命丢了，更使李德礼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个副队长也没有了。
李德礼怀疑大字报是李德中父子干的，他就把一腔怒火对着李德中。李德礼心想，你李德中既然会悄悄的放我的大字报，使我彻底失去了在李家坪大队的权势，但我在李家坪四队还是有权的，那我就得好好的报复你，整治你李德中。
李德礼就利用生产队长的权力给李德中安排做一些额外的工作，如果李德中不服他的管理就会扣李德中的工分。
下雨天，李德礼召开社员大会学习文件，李德中由于是成分人不能参加文件的学习，他就安排李德中下地去干活。李德礼为了体现公平，就让李德成和李德中一块去干活。
每次遇到下雨天，李德礼就对李德中和李德成说：“今天，我们要进行政治学习，你们两个人是不能参加的，你们就下地去干活。”
李德中清楚这是李德礼在收拾自己，他却不能反抗。但他的妻子杨紫苏却公开说：“李队长，你明明知道这下雨天是没有办法干活的，你为什么要安排李德中去干活呢？”
李德礼怪笑着说：“杨嫂，我们其他人开会学习，我不给他们安排点事情做，难道叫他们在家里耍吗？”
“李队长，这么大的雨他们在野外怎么干活呢？”
“杨嫂，这下雨天并不是没有一点活可干啊？他们可以冒雨去疏通水渠，可以去检查哪里有洪水呀！”
杨紫苏知道李德礼在故意收拾李德中，可她却没有一点办法。更让杨紫苏没有想到的是，李德礼给李德中和李德成安排了活以后，却不给两人记工分。杨紫苏就找李德礼：“李队长，你安排了李德中和李德成冒雨干活你为什么不给二人记工分呢？你这样做太不合理了吧！”
李德礼笑了笑，说：“杨嫂，我们这些人都在开会学习，开会学习是不记工分的。李德中和李德成虽然没有在会议室里学习，但他们是在野外学习，我们都是在学习，学习怎么能记工分呢？”
“李德礼，你这是有意识的欺侮人！”
“杨嫂，你可不要乱说啊！我这是叫他们两人在学习在接受改造。你如果实在要我给他们两人记工分也可以，那我们所有参加学习的人都得记工分。”
于是，李德礼就给每个参加学习的人记工分。这样一来，只要是下雨天，所有的人都早早的来到会议室参加政治学习，不但可以休息而且还给记工分，又有哪个那么傻不参加这样的学习呢？
可这下雨天却苦了李德中和李德成了，虽然记了工分，但付出的辛劳和汗水却是坐在会议室的人无法比拟的。
杨紫苏每当看到李德中和李德成两人冒雨归来，全身湿透的样子就想大哭一场。
李德中见到杨紫苏那个样子，反而安慰她：“你不要担心！我们这没有什么，我们比坐在屋里好受一些。”
李德中说的好受一些，是指的自己不在会议上做检讨。下雨天，如果李德礼没有给李德中和李德成安排工作的话，他俩就会在社员大会上做检讨的。
开始，李德中和李德成还说一些陈芝麻烂谷子之类的事情，与会者还能听一听，次数多了时间长了，始终还是那些说词与会者就不爱听了。
李德礼就对李德中和李德成说：“你们以前交代了的就不再交代了，把你们新的犯罪事情交代出来！”
“李队长，我们没有什么新的罪行要交代啊！”
李德礼和他的兄弟们就说：“你们两个怎么可能没有新的罪行呢？你们不老实！”
李德中和李德成只能搜肠刮肚找自己做的坏事，两人回忆了半天也没有找出自己新的罪状来。他俩不找点问题出来，那是没有办法过关的。
以前，没有大运动的时候，李德中和李德成只要说“自己没有新的问题要交代了”，李德礼就说：“那你们回去吧！以后好好的改造，争取得到宽大处理！”
但自从大运动开始后，李德中和李德成再像那样说就过不了关了。
如果说大运动没有开展以前，李德礼对待李德中和李德成这两个成份人的态度还算温和的话，但自从李德礼丢了支部书记职务以后，他的心态就彻底变了，对李德中和李德成的态度也就不再像过去那样温和了。特别是那场史无前例的大运动开始后，李德礼更像变了一个人样，对李德中和李德成拳脚相加。
为了过关，李德中和李德成只有将自己有时候放牛，牛吃了几口庄稼，踩坏了那个田埂的事情交代出来。
既然李德中和李德成家里的牛吃了生产队的庄稼，踩坏了生产队的田埂，那就得必须赔偿。
这时候，李德礼总是轻轻地把嘴一撇说：“大家都听到了，李德中和李德成都交代了他们家的牛吃了生产队的庄稼，又踩坏了生产队的田埂，那就得按照规定赔偿，每人扣十个工分。”
李德中和李德成两人就这样白干了一天。
李德礼每次要李德中和李德成交代新问题的目的，就是要从两人的交代中抓住把柄扣两人的工分，这样就使得两人无话可说，两人没有办法反对只能吃哑巴亏。
李德中和李德成知道李德礼是故意在整他俩，两人后来就不交代什么问题了。可李德礼却有的是办法，既然你们两人不交代，那就让你们两人站在桌子上听群众的揭发。所谓群众的揭发，其实就是李德礼和他的兄弟以及那些跟着李德礼吃香的喝辣的的人上去胡乱的指责一通。
大运动开始后，有的地方领导干部被迫交出了权力。可李家坪这个地方由于家族关系，李德礼几兄弟根本没有受到什么冲击，始终牢牢的掌着权。李德礼和他的兄弟们对待李德中和李德成两家的手段也就更加花样百出了。所以，李德中和李德成两人宁愿下雨天去干活，也不愿意去参加政治学习。
李德礼在惩罚李德中和李德成的同时，安排二人无偿劳动。生产队的保管室是生产队的粮仓，晚上要安排人看守。这是一件苦差事，夏天蚊虫叮咬，冬天寒冷难耐，生产队的人都不愿意去看守保管室。这时候，李德礼不担心李德中和李德成搞破坏了，就安排两人晚上看守保管室。
开始，李德礼是不给李德中和李德成记工分的。杨紫苏就找到李德礼说:“李队长，李德中和李德成是成分人，他们应该接受劳动改造，但是你不能不给记工分啊？”
李德礼把脖子一扬，说：“地主富农接受劳动改造是正常的，怎么能给工分呢？”
杨紫苏知道自己给李德礼是无法讲清道理的，就对李德礼说：“好！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去找个讲理的地方去说。”
李德礼知道杨紫苏是一个不怕事的人，肯定会到公社去告自己的状。但他想到自己这是对地主富农这些阶级敌人进行无产阶级专政，他是不虚怕的，上级会支持自己的。
破石公社的领导大多数都知道杨紫苏娘家的哥哥弟弟在县里工作，特别是章陆明副书记更清楚杨紫苏的哥哥是县里部门的领导，弟弟是县公安局里的一个负责人。章陆明和破石公社的领导虽然敢得罪杨紫苏，却不敢得罪杨紫苏的哥哥和弟弟。所以，他们是不敢招惹杨紫苏的。
杨紫苏向破石公社副书记章陆明汇报了李德礼安排李德中和李德成晚上看守保管室不记工分的事情后，章陆明不找李德礼，而是直接把李德义这个大队书记叫到办公室，对他说：“李德义同志，李德中和李德成虽然是成份人，是我们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但是我们不能不让人家吃饭啊！我们党的政策是改造这些人。可你们是怎么在对待这些人呢？特别是李德中，他的叔爸还是我们省里的领导干部，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们呢？你们这样做是违背党的政策的，你们是错误的！”
李德义受了章陆明副书记的批评后，就对李德礼这个生产队长说：“大哥，你安排李德中和李德成晚上看守生产队的保管室是可以的，但你不能不给人家记工分啊！”
“老二！我这是对阶级敌人进行无产阶级”李德礼还想分辩一下。
李德义一下打断他：“大哥，你那种做法是错误的，上级已经批评我们了，我们必须改正，从现在起给他们两人每晚上记十个工分。”
“什么？你给他们记十个工分？”李德礼瞪着大眼看着李德义。
“大哥，晚上看守保管室这个活不轻松，是没有人愿意去看守的，你既然安排了李德中和李德成在看守，你还是应该给他们记工分的。”
“老二！”李德礼不解的看着李德义，恨恨的说:“他们两个是阶级敌人，阶级敌人正该接受劳动改造，怎么能给他们记工分呢？”
“大哥，你既然安排人家看守保管室了，你就应该给他们记工分，这不但是国家政策规定的按劳分配，而且也是上级要求的，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呀！你乱来了不但你走不脱我还跟着你受批评。”
李德礼一惊:“老二，难道为这个事情上级还批评你了？”
“大哥，上级对你的这种做法很有意见，你必须得纠正过来！”李德义说后很威严的看着李德礼。
李德礼见李德义那个样子看着自己，心里有些生气，他在心里说，你别这个样子看着我！你能有今天全靠我的帮助，你入党全靠我当干部把你带携起来的，你这个支部书记都是从我这里夺去的，你还给我抖什么威风？
李德礼本想把这些话说出来的，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他愣愣的看了李德义一阵，说:“那你说，给他们记多少工分呢？”
李德义想了想，说:“大哥，这守保管室的事是没有人愿意守的，你就给他们记十分吧！”
李德礼不相信的看着李德义，大声的说:“什么？他们一晚上在那里睡个觉就挣十分，也太高了吧！”
“大哥，在保管室那个地方睡觉并不轻松，你就给他们记十分吧！”
“老二，不是我说你，我现在发现你变了，你现在对李德中和李德成比对其他的人都好，你是大队书记，你这样下去是很危险的是要犯错误的，你可别怪我这个当大哥的没有提醒过你啊！”
李德义轻轻的笑了笑，说:“大哥，我怎么对李德中和李德成好了？”
“老二，你给他们一晚上睡个觉都记十分的话，其他人都要来看守保管室的。”
“那好啊！大哥，其他人都愿意来守的话都给记十分，这样大家就没有意见了！”
“老二，不记十分记五分行不行？”李德礼并没有正面回答李德义。
“大哥，你不是说记十分其他的人都要来看守保管室吗？不如你就趁此机会让其他人来看守。”
李德礼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只好开会让生产队所有的男劳动力参加晚上看守保管室的事。
在会上，李德礼说出每天晚上看守保管室记十分时，有很多人都愿意参加。当即，李德礼就排好序每家每户来一个男劳动力，每晚上两个人一组守护生产队的保管室。
李德礼觉得大家都愿意守护保管室，在排序的时候故意把李德中和李德成两人排除掉，不让两人看守保管室了。
开始，大家都觉得新鲜也划得来，晚上在保管室睡一觉就能挣十分。个个兴致勃勃，每晚在家吃了晚饭后早早的来到保管室。可是经过一轮亲身体验后，觉得挣这十分并不轻松。夏天蚁子叮咬睡不着，冬天寒风刺骨又无法睡，慢慢的有人就不愿意守护保管室了。
李德礼觉得还是让李德中和李德成两个人看守保管室好，就改变了所有男劳动力守护保管室，仍让李德中和李德成两人守护。这时候，李德礼就不给两人记十分了，而且只记五分。后来，李德礼发现李德中和李德成每个月的工分比其他人高很多，他就只给二人记三分了。
杨紫苏很想找李德礼说个清楚，李德中一把拉住她:“紫苏，你就不要去找他了，他现在还给我们记了三分没有叫我们出义务工已经很不错了，何况他现在没有对我们采取其他行动，我们就很知足了。”
的确，自从生产队的保管室修好以后，李德中和李德成开始守护保管室了，李德礼就再也没有对李德中和李德成采取其他行动了。
李德中和李德成两人每天晚上早早的吃了晚饭后就来到保管室，两人提着马灯沿着保管室四周查看了一圈后，就爬上保管室屋檐下的吊床上，一边摆龙门阵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两人一个上半夜睡觉一个下半夜睡觉，时刻保持着警惕。
但百密一疏，还是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晚上大概十点左右，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不期而至的大暴雨袭来。
李德中和李德成本来想在睡着之前再沿着保管室四周查看一下的，由于风大雨大，马灯老是被风吹灭使他俩无法巡查。
李德中就对李德成说:“德成兄弟，这风也大雨也大，马灯又点不起，我们无法去巡查，我想这么大的风雨是不会有人来保管室的，我们就不去巡查了。”
李德成想了想，说:“德中哥，你说的对，这么大的风雨是不会有人来的，我们就不去巡查了。”
于是，两人就放心大胆的睡起来。
半夜里，风没了雨停了，朦胧中李德中好像听到有挖墙的声音，李德中推了推身边的李德成，轻轻的说:“德成！德成兄弟！你听！好像有声音。”
李德成揉了一下眼睛，侧着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德中哥，我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你听到什么了？”李德成说着使劲打了一个喷嚏，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个喷嚏特别响，也传得特别远。
李德中轻轻的笑了笑，说:“德成兄弟，你这声喷嚏肯定把强盗吓跑了！”
“强盗？”李德成一激灵一下坐起来:“德中哥，没有刮风下雨了，我们该去巡查一下了！”
“是啊！我们是该去巡查一下了！”李德中说着点亮马灯慢慢的走下来，两人一前一后的沿着保管室的墙脚巡查起来。
两人走到保管室的后墙时，一堆土挡在墙边。李德中一惊:“德成，这里怎么有土呢？是山上的洪水冲下来的吗？”
李德中说着将马灯照在土上。
“德中哥，这不是山上的洪水冲下来的，这是……德中哥，糟了！有人挖保管室的土墙了！”
“啊！”李德中汗毛倒竖，一下紧张起来:“德成，你看看是哪里被人挖了？”
李德成从李德中手中拿过马灯往前面一照:“德中哥，快看！这里被人挖了一个洞了！”
李德中看了一眼洞口把脚一跺，悲愁的说:“德成，我们两兄弟的麻烦来了！我们两个又要遭业了！”
“德中哥，这又不是我们挖的，我们怎么……”
李德中把地上的土用脚一踢，说:“兄弟，我们两个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李德礼肯定会说是我们两个想偷东西想搞破坏的！”
“德中哥，那怎么办呢？”李德成害怕的看着李德中。
“德成，我们先看看里面丢什么东西没有？”
李德中的话刚说完，李德成就要往洞里钻，李德中连忙一把拉着他:“德成，你往洞里面钻干什么？”
“德中哥，我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少东西！”
“你呀！你钻进去看了后，我们两个更说不清了！”
“德中哥，那怎么办呢？我们给队长汇不汇报呢？”
“德成，我们得赶紧去给队长汇报！”李德中说着转身就往李德礼家走，没走两步，他回头对李德成说:“德成，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给队长报告！”
李德中来到保管室的晒坝上，拿起一节竹杆递到李德成的手上:“兄弟，你拿上这个武器防身吧！万一强盗从洞里面钻出来了，你手里也有个家什！”
李德中提着马灯踩着泥泞往李德礼家走，路上有些许脚印，好像有人刚走过的一样。李德中心想，这大晚上的有谁在路上走呢？
走着走着，李德中觉得奇怪，会不会是……李德中更加注意起这些脚印来，这些脚印竟然通往李德礼的院子。
李德中走进李德礼的院坝，大声吼道:“李队长！李队长！你快起来呀！保管室出事了！”
李德中的话刚说完，李德礼的房门就一下打开了，李德礼从屋里走出来，伸了一下懒腰，说:“李德中，保管室出什么事了？”
“李队长，保管室后面的墙被人挖了一个洞。”
李德礼好像预料到一样，轻轻的说:“保管室后面墙被人挖了一个洞？丢什么东西没有？”
“队长，丢没有丢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我们没有进去看。估计里面……”
李德礼不等李德中说完一下打断道:“你们都没有看看丢什么东西，你就跑来报告？走！我去看看！”
李德中跟着李德礼往保管室走，边走边想，这是有人故意要整我们了，这个人对我们开始下死手了。李德中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阵的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