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辛绩先回了历城，辛弃疾却绕去章丘，说是有事要办。辛绩告知祖父辛党二人的科考状况，怕老人家担心，便没有将辛弃疾受伤之事抖出来。
隔了半月，辛弃疾从章丘回了历城，想去找凌妙，但又不知从何找起。辛绩倒是在辛弃疾回历城之后，便过来约着他去游玩。
“今日丁九就别跟着我们出去了。”辛绩打发了丁九，“我同六哥在这历城还怕走丢不成。”
“丁九，你就在家好好照看那些花苗。”辛弃疾吩咐他，尔后就同辛绩出门了。
二人在街市上游荡一番，还是上了观碧坊二楼吃茶。今日的说书人不知是什么缘由没来说书，勾栏内只有些技人在那吹笛弹琴。“六哥，你可知那子晦回滨州后去学医了。”辛绩昨儿个收到了子晦从滨州寄来的书信。
“哦？”辛弃疾一挑眉，放下茶杯，“我当然不知，他可没跟我谈过什么兴趣。你又是如何得知？”
辛绩哼了声，才道：“昨儿个我收到他从滨州寄来的书信。那小子不给你寄信，倒写给我，别以为我不知他心里头打的什么鬼主意。”
“男儿从小立志，倒也不是件坏事，十二哥没比他年长多少，也不见得有何抱负。”辛弃疾想起了，元宵那晚曾说过：竹青身子骨弱。没想到这话有人竟听入了耳，钻入了心。
“六哥呢？那凌姑娘家在何处，有无婚配？”辛绩从中都回历城，一路都想套些话出来，无奈六哥的嘴太严了，至今他除了知道凌妙的名字，其余一概不清楚。
“一个男子，怎地老爱打听这些私事。”
“哼！你不说便罢了。我自然可去问另一个人。”辛绩吃着茶，余光瞧见了正从楼梯上来的人,嘴角浅笑，“这不，人来了。”
辛弃疾一口茶在喉咙里还没咽下，差点呛着。转过头一瞧，凌妙着一身鹅黄色衣裙，头上插着那支叶形簪，款款而来。辛弃疾赶紧把一侧的桌面擦了擦，局促地站在原地，等着凌妙过来。
凌妙走来，坐到辛弃疾另一侧，她面前已经摆好了一杯茶。辛绩“啧啧”几声，微微摇了摇头，不作声。
“我原本想着过几日去找你呢！”辛弃疾殷切地帮凌妙倒着茶。
“找我？你知道我住哪？”
辛弃疾“嘿嘿”两声，笑得极为憨厚，“你能跟踪我，我就不会吗？再说我自小在历城长大，这里熟得很。”
辛绩算是见识到了六哥的另外一面，平日里除了练剑就是看书，如今倒也对书剑外的事物感兴趣了。
“我去了西巷张待诏的花铺作小工，平日帮各宅院、瓦肆送送花。”凌妙想着既要在历城安顿下来，吃住总归是要花钱的，也不能天天去质库当那些珠宝物件。
“那倒不如来辛府。”辛弃疾小声嘟囔着。
“对呀，凌姑娘！辛家六郎正缺一位···”话还没讲完，就被辛弃疾灌了一大口茶。
今日西巷张待诏的花铺里，来了位客人，挑挑拣拣了许久，就是不掏银子买花。“这位公子，想要何种花类，可以差人送到府上。”张待诏许是看见辛弃疾在花铺里待了良久，以为他不会选。
“我再瞧瞧···”辛弃疾嘴里说着话，眼却望着铺外来往的行人。在这瞎转悠快半个时辰了，也没见凌妙，怕不是故意编些话来唬他的吧！
“那我要这盆”。辛弃疾指着一盆插好的花说道，既然出来一趟，岂可空手而归，“不过，我要她送！”顺着手指的方向，张待诏看见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凌妙。
“行行！”张待诏回着话，“凌妙，你休息片刻就把花随这位公子送回去吧！”
凌妙应声，径直抱起花，出了门，辛弃疾唇角一扬，疾步跟了出来。他快步上前，一把抢过凌妙手中的花。西巷上便出现这样的一幕，一袭青色衣衫的明朗少年怀抱一盆花，身边依着位英气的小娘子。
凌妙随着辛弃疾到了辛府，没有多待，便赶着要回去做工。辛弃疾让她在内院稍等，他进去书房拿些东西。
“这是送你的礼物！”只见摆在凌妙眼前的，居然是一把玄色的剑，只是这剑比平常的剑要稍短稍小一些。
“你这是作何？赠剑？给我？”凌妙的头有些绕住了，这公子哥的心思如此与凡人不同吗？要赠礼给姑娘，不都是赠香囊、玉佩此类物件吗？
“怎么？你不喜欢？”辛弃疾的眼神黯淡了一些，又像是自言自语道：“不是你说的，送这类物件好吗？”
凌妙记起了，上元节在玉符河畔，她一生闷气，随口说的一句话，怎料这人竟记下了，还真照做。
“我寻思，刀枪对女子来说，实在不方便。便特意定制了这对剑，喏···”辛弃疾亮了亮另外一把剑，成色、式样都是一模一样，只有剑的大小不一。凌妙接过剑，握住，正好称手。
“我特意去章丘，请老师父捶的。”辛弃疾像是邀功一般，“我还给它们取了名字，疾风、劲雨，你觉得如何？”
“甚好！”凌妙抽出剑，剑声回响清脆，疾风知劲雨，“要不咱俩试试这剑？”
辛弃疾欣然接招，二人就在内院里过起招。凌妙是女子，渐渐体力跟不了，落了下风。“我这可是让着你！”辛弃疾点到即止，收好剑说道：“万事你莫要强出头，山外还有山！”
“哼，上次不知是谁救了谁！”凌妙嗔怒道，不过她心中自知：枢密院那晚不是那人疏忽就是有意为之。
“是是！多谢女侠救命之恩！”辛弃疾忙应声道，再纠结下去，他可缠不过这位女侠。
三月廷试已经开启，辛弃疾偶尔上兴国寺去找义端聊聊佛法，一面也在关注着党怀英的科考。
今日，辛弃疾一回到家，就感觉气氛异常，说不清的怪味。辛赞坐在堂屋内，脸色有些沉凝。“祖父，可有变数？”辛弃疾上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