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已经死了
确认顾晓夜走远了之后，林墨关上门。
脸色变得凝重，顾晓夜顶在他胸口的时候，因为木板的缘故，林墨没有受伤。
但那道电流却并没有消失，是被林墨的身体吸收了，这也是为什么林墨之后敢再次触碰顾晓夜。
林墨记得，觉醒第二个灵魄时，耳边隐约有雷鸣声。
那个外表像石盆的灵魄，与雷电有关，因此，才让林墨吸收了雷蛟的电流。
但因为那柄黑色断剑的缘故，他不太敢动用那个石池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林墨背后响起！
“那小子傻的还蛮可爱的！就是被人卖了以后，替人数钱都能数错！”
原本幽暗的房间忽然变得灯火通明。
林墨一脸黑线的转过身。
“师兄，你不要老是神出鬼没的好嘛？很容易吓到人的！”
空玄毫无形象的往柜子上一坐，看上去活像一个赖在别人屋子里不走的无赖。
“可我看你根本不像被吓到的样子啊！”
林墨：……
所以你神出鬼没就是想吓我一跳？
但现在，林墨没心思和空玄开玩笑。
“师兄，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关于我的灵魄！”
空玄立刻坐正了身子。
“你的灵魄应该与火雷有关，怎么？有问题？召唤出来我看看。”
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提六葬觉灵的事！
很快，一只黑狗的虚影浮现，尾分双叉，赤目红瞳！
还没等林墨开口，空玄直接叫出了名字。
“祸斗！”
林墨诧异道：“师兄你认识？”
空玄反问：“为什么觉得我会不认识？灵魄的确千奇百怪，无规律可循，不巧，你师兄我的见识还算广博。”
林墨不解的问道：“那为什么书院没人认出来？”
“呵！”
空玄轻蔑的笑了一声，一副指点江山的的模样。
“你们云霄书院眼拙又不是头一回了！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你知道你那小同桌的灵魄是什么吗？”
叶灵溪？
“她的灵魄不是白鹿？”
“我的傻师弟，你哪里见过四只角的白鹿？”
林墨难掩诧异之色。
四角，形似白鹿，那分明是夫诸！当年冰神叶紫凝的灵魄之一就是夫诸，云霄书院居然连这个都没认出来？
还是说……叶灵溪，故意在藏？
空玄打断了林墨的思绪。
“祸斗虽被视为不祥之兽，但那只是一种误解，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的，看来问题出现在你的第二个灵魄上，放出来我一并瞧瞧。”
于是，一方石池浮现。
空玄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盯着石池，神色凝重，许久才问道：“小师弟，这个石池，赋予了你什么能力？”
林墨见空玄如此模样，也是心中一凛！
摇头说道：“我还没试过，似乎与雷电有关，能让我吸收雷电。”
“那你现在试一试！”
“好！”
空玄手中出现一道细小的电弧，蜿蜒着落在林墨指尖，然后没入了林墨的身体。
见状，空玄逐渐加大了电流的输出，可很快，林墨的表情逐渐痛苦！
眼看林墨支撑不住，空玄撤回了法力，随即说道：
“的确能吸收雷电，但存在极限，超过这个极限，你依然会受伤。不过，如果你能吸收雷电，应该也有驭使雷电的能力，也试一试！”
林墨点点头。
他心头微动，石池响过一声雷鸣，一个雷球在林墨手中浮现，噼啪作响。
紧接着，林墨拿出一把匕首，电流不自觉地涌了上去！
然而林墨松开手，那把匕首依然悬在半空！
“这是…磁？”
林墨心中一动，这把匕首被他操控着，在半空中游走了起来！环绕在林墨身边，最终，回到了架子上面。
他一招手，匕首又飞回到了手中！
“师兄，这个石池到底是什么？磁铁吗？”
空玄摇了摇头，缓缓的吐出两个字。
“雷池！”
“嗯？”
林墨诧异，不越雷池一步的雷池？那不是一个形容不敢越界的地名吗？
难道，五行界，真的有名为雷池的东西？
“师兄，雷池是什么？”
空玄没有给出回答。
“小师弟，你知道雷劫吗？”
林墨点头，他在白长深的藏书里看到过相关的记载。
“雷劫又被称为天劫，修士修炼到唤魄境，想要召唤灵魄真身，必须要渡一次雷劫！而妖兽修炼到了四阶，想要化身人形，同样需要经历一次雷劫！”
空玄嗯了一声，郑重道:
”雷劫，便是雷池的产物！”
林墨：“！！！”
空玄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别那么惊讶，我给你讲一则秘闻吧！一则当下人族根本不知道的秘闻。
“七百年前，十万大山妖域，有一只极为擅长隐匿的妖兽，修炼到了四阶，因为害怕化形之时死于雷劫之下，便隐匿于一处洞天福地，籍此躲避雷劫！不曾想，它却在那福地中得了造化，一举突破六阶！”
空玄的声音忽然变得沉重。
“六阶之后，它信心满满的以为可以硬抗雷劫，然而，那一日，雷光铺天，三日不绝，千里妖林，尽作焦土！那劫云之中，便隐约有一方石池浮现！”
林墨也陷入了沉默。
他有一方雷池，而雷劫中也有一方雷池！
“师兄，你是在担心我唤魄境时的雷劫？”
空玄默然不语，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林墨的雷劫，必然会出意外！
“小师弟，你要知道，世间修士，能成功渡过雷劫的，只有四成！余下的六成里，一成伤！两成废！三成陨！这些，都是在渡劫之前信心满满的人，而非明知修为不足强行渡劫！除了雷劫本身的恐怖！劫云之中，还有乱人心神的大劫之相！更为恐怖！”
大劫之相？
林墨陡然反应了过来！
“血海翻天！骸骨积山！无数生灵哀哭怨嚎！师兄，你说的大劫之相，是不是这些？”
空玄惊疑不定的看着林墨，一只手按的林墨肩膀生疼！随即目光又落在了雷池的虚影上！
“你在雷池中，已经见过这些了？”
林墨微微点头。
“我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头快炸开了。”
空玄愣了许久，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
“你能看见，未必是坏事，至少日后面对雷劫时，不会因此心神失守。”
但他这一番话下来，林墨也开始怀疑，他脑海中闪过的那些画面，究竟是因为雷池，还是那把黑色断剑！
又或者说，那柄黑剑，只是雷池中劫云幻化出的大劫之相。
最终，林墨还是开口问道：“师兄，你能看穿雷池上的这层灰雾吗？”
空玄苦笑着摇了摇头。
在唤魄境之前，修士召唤出的灵魄都是一道虚影，是修士自己能看到的灵魄模样的外显！召唤出来除了能增幅自身的能力，也就只能吓吓人！
“小师弟，我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凭借一幅画，就看出画里的人有没有吃饭。你是想让我看看劫云里的大劫之相？”
“不，师兄，我的雷池里，有一把断剑！”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
“我看到的大劫之相，最后一幕，就是这样一柄剑！”
空玄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急忙抓过林墨的手腕，无形的法力游走过林墨的全身，但没有发现丝毫异状！
“关于那把剑，你能想到到什么？不要有遗漏！”
空玄如此仓皇的模样险些把林墨吓到！
“我这几天晚上，一直在做梦，很模糊，像是在胧濛血湖里，那些湖水似乎在呼唤我。而且我脑海里有一段模糊的记忆，是一道黑光进入了我的胸膛。”
空玄脸色不曾有任何好转，法力在林墨身上一遍遍扫过。
“师兄，那柄剑，是什么东西？当初，师父去血湖，是为了这把剑吗？”
紧握的手腕终于被放下，空玄安抚着林墨的情绪。
“别急，我一个个跟你解答，我，包括你师父，都不知道你说的那柄剑，我之所以紧张，是因为你说你在大劫之相里见过那柄剑，任何跟大劫有联系的东西，都绝非善物！
“至于师伯，他去血湖是奔着杀人去的，遇见你，只是意外……”
说到这里，空玄又愣住了！
如果，不完全是意外呢？
林墨跟师父来自同一个地方，而指引师伯去血湖杀人的，正是师父的遗物！
一念至此，空玄看向林墨的眼神，又变了！
空玄自己也不知道，那个已经死去一千年的人，究竟留下了多少后手！
而眼前的林墨，是否会是其中之一？
“师兄，怎么了？”
林墨的声音将空玄从走神中拉了回来。
“没什么，小师弟，你能不能尝试把那柄剑的样子画出……不，你就在脑海里观想那柄剑的模样，我来看一看！所谓大劫之物，究竟是什么样子！”
林墨点头，现在，他只能相信空玄。
于是空玄双指并拢，点在了林墨额前。
一缕漆黑如墨的法力携带空玄的一缕神识，流入了林墨的眉心。
恍惚间，林墨听见一声清脆的剑鸣！
就在此时，突生异变！
砰——！
一阵金石相击的震音！
空玄身上爆发出无尽的黑气！将两人包裹在其中！
林墨的额头青筋暴起！大脑的神经仿佛撕裂一般剧痛！
空玄也没能料到这一幕，脸色极其难看！
一手搭在林墨的肩头，想要将他推开！可林墨的额头有一股莫名的吸力，牢牢地抵在他的指尖！
四周的空气如同粘稠的泥沼，一片死寂！
床板，衣柜，墙壁……在黑气中无声的湮灭！
“呃——啊！！”
林墨再也坚持不住！双目睁开，却蒙上了一层黑雾！漆黑的血泪淌下！整个人倒飞出数米！
在那片漆黑的雾气中，林墨看见了！
一柄断剑，斩在了一只巨大的兽爪之上！
背负遮天大翼，遍体黑鳞如铠！额头双角如虬龙！齿牙鳞次栉比！
头部覆盖骸骨面具！唯独露出一双眼睛，灿若金澄！
不详！恐惧！
甚至比黑色断剑来得更加猛烈！
“咳！咳！”
坍塌的房屋之中，林墨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
空玄单膝跪地，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小师弟，你没事吧！”
林墨艰难的起身。
“我…没事，师兄，刚刚那是怎么回事？那只巨兽，是什么？”
空玄大手一挥，房间里的一切开始复原，还好刚刚的一切都发生在领域之内，没有引起注意。
检查过林墨的伤势之后，空玄松了口气。
“你可以把那只巨兽，看作是我的灵魄，拓甲金睛兽！”
空玄喂给林墨一颗丹药，眨眼间便让伤势恢复如初。
“至于你雷池里的那把剑，我碰不得，刚刚它引出了我的力量与我对抗！在不伤到你的前提下，我很难将你我分开。”
林墨依然心有余悸，问道：“这柄剑，别人都碰不得吗？”
“不是，只不过是我比较特殊，身体里有些特别的力量，激起了它的反抗！但这柄剑，在你能完全驾驭之前，不要让别人看到！”
“我，驾驭？”
林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没错，驾驭！这是好消息，这柄剑的确是你的灵魄，刚刚，是我们彼此灵魄的对抗！”
林墨愕然，随后追问道：
“师兄，那坏消息是什么？”
然而空玄的神色有些暗淡，林墨看见了他的灵魄，他自然也看到了林墨那段模糊的记忆。
“小师弟，我还是希望，你先想清楚，确定要听吗？”
空玄不想说，只能说明是个糟透了的消息。
林墨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你在害怕什么呢？
你是林墨。
那些穿越之后惶恐不安的日子，抱着被子偷偷哭泣的日子……
早就过去了！
杀死身上每一寸软弱，再用残骸造个坚硬的壳！
你早已决定，要在这个世界上顽强不屈的活下去，千万次拯救自己于世间水火！
所以，你在害怕些什么呢？
林墨从沉默里抬起头来，笑着，目光对上了空玄那双金黄的眼睛。
“师兄，我想，我应该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空气寂静了许久，空玄缓缓开口道：
“林墨，你，已经死了！”
林墨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直到墙壁的寒意贴上脊背。
“你看见黑光涌入胸膛的记忆，视角，根本不是在你的身体里！”
记忆里的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你在血湖里失去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意识，跟湖水，融为了一体。”
他在梦里那句“好饿”，其实不是梦话，是曾经的记忆。
那些湖水的声音，它们问他去哪里？
它们在呼唤他，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去……
林墨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堵得慌。
“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空玄的神情肃穆。
“是那柄黑剑，把你的意识，拘回到了身体里，又让你的身体活了过来。”
林墨不语，可我现在的身体，真的是我原来的身体吗？
“现在，那柄黑色断剑，跟你是一体的！
“那柄剑离开你的身体会怎么样，我不知道，可你一旦失去那柄剑，立刻就会变成一具尸体！没有血湖的承载，你的意识，顷刻就会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