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劫之子
林墨快步走下启灵台，面色平静，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那把断剑带给他的疑问太多了！
这柄剑究竟是什么东西？又为何会寄居在我体内？
那些一闪而过的画面，究竟意味着什么？
当初师父李青出现在胧濛血湖，是不是就是为了这柄剑？
这些，或许师兄空玄那里，会有答案！
远处，看客席上。
余津的手按在椅子上，指节握得发白！
怎么可能呢？
林墨！真的启灵了！还是双灵魄！
余津自恃从未看轻过林墨！
他特意让人调查过，六岁启灵失败，到九岁才启灵成功，这样的人，别说百中无一！便是一千个人里也没有一个！
凭什么，他林墨能这么好运！
而且，白长深不是说他还卡在锻骨一步吗？
为什么会林墨引出虚室生虹的异象？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走完了融灵前四步？
余津回想起这两年跟林墨交手的经历，虽然滑不溜手，善使阴招！
但林墨的确是在一群修为比他高的学生手里占到了便宜！
现在细想来，余津才意识到处处都透着古怪！
林墨，在藏拙？甚至瞒过了书院的教习！
难道说，林墨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是错过了六岁的启灵，而不是启灵失败？
那这两年里嘲笑他的自己等人，算什么？
还有那五百两黄金的赌注！
林墨，分明是知道他极有可能启灵，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跟余津定了这个赌约！
此刻余津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在林墨眼里，在众人眼里，他这个扬言要让林墨从他胯下爬出去的余少爷！
与跳梁小丑何异？
一想到这里，余津怒火中烧！
五百两黄金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连日破财，他早已付不起这个赌注！他也拉不下脸去找别人借钱！
但他余家四少爷今天丢的面子，必须得亲手挣回来！
一旁，刚刚启灵的余清注意到了余津的异状，关切地问道：
“四哥，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舍看看？”
闻言，余津缓和了神色，摇了摇头。
“我没事，别担心。”
“可我看你……”
“我说了，我没事！”
见余津的语气坚定，余清也没再说什么。
“对了，七妹，你来入学，从家里带合灵丹了吗？”
“带了，怎么了？”
“匀我几粒，改日还你。”
余清的脸色微变。
合灵丹是辅助合灵的丹药，但短时间内大量服用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所以余家每个月给每个孩子的配额是有限定的！
“四哥，你这么着急突破干嘛？我听叔伯们说，你合灵最多也就是这半个月的事！没必要再用合灵丹的！”
“我……那算了吧！”
余津犹豫了一阵，自尊心作祟下，他没把跟林墨的事情说出来。
既然余清这里借不成，余津只好将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
“四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跟你没关系，你别管！”
余清追问道：
“是不是因为刚刚那个林墨？从他启灵后你就不对劲！我找人去教训他！”
“我说了！跟你没关系！你别管！”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劲，余津又赶忙道歉。
“抱歉，七妹，我……心情不太好！合灵丹的事，你先别告诉叔伯，你放心，我能解决！”
说到底，余津还是有一份自己的傲气的！
不想成为话本里“打了小，来了老”的纨绔背景板！
还有七天！他必须抓紧时间，突破珏海！
然后学年大比上！挣回自己的面子！
……
时近正午，所有的孩子都已经启灵完毕。
唯有少数两三个不幸的孩子没能成功启灵，被取消了入学资格。
随着名册被整理出来，负责教授这些新生的主座教习们纷纷下场争抢自己看中的好苗子！
直到为首的白胡子老头将旁人喝退，他这才指挥着其余老头将启灵台一步步拆解，收回到储物戒中。
不多时，启灵台消失，其余老头拿着储物戒，恭恭敬敬的交还给这位白胡子老头！
一并交到他手中的，还有此次启灵的学生名单。
接过东西，他吩咐道：“都散去吧！”
“是！”
待这些人离去后，这位老人足下生风，向云霄的顶峰飞去。
他将启灵台放回秘库之后，又捧着名单，来到一座静室前。
静室颇为典雅，以白玉为阶，琉璃为瓦！
庭院中栽植着各类奇花异草，馨香扑鼻。
一曲盈盈流水环绕屋前，水声潺潺。
静室的门前，垂下一方青缎，将室内与室外隔绝。
老人目不斜视，不敢有半分僭越，双膝一折，跪在了庭院外的白玉阶上。
颤颤巍巍的将手中的名册高高举过头顶。
“五长老，按照您的吩咐，此次启灵的孩童的名单皆在此，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符合要求的孩童挑选了出来。”
“嗯。”
室内传出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
一道光芒闪过，名册飞入了静室之中。
“齐天阴、顾晓夜、姜泽黛、林墨、乌佰玖、夏云缁、曲涧冥、贺放幽……”
这就是被老人挑选出来的名单。
每一个人名中，都有幽暗之意。
很快，室内再次传出那位五长老的声音。
“这个林墨，是怎么回事？”
老人诚惶诚恐的低下头。
“五长老明鉴，这个林墨是两年前一位疑似轶迭境的修士送来的，外院这边实在不好拒绝，便破例让他入了学。
“今日启灵之时，更是出现了虚室生虹的异象，所以小人斗胆，将他的名字加入到了名单中。”
屋内传出一声冷哼！
“可我要的是天赋异禀的天才！不是像这种九岁才启灵的废物！虚室生虹能说明什么？说明他用三年走完了融灵四步吗？”
在云霄内院，三年才走完融灵四步的学生，培养次序都是搁置到末尾的！
老人的额头冷汗直冒，额头抵在地面上。
“是小人糊涂，请五长老责罚！”
“罢了，我且问你，送他来的那位轶迭境修士可曾留下姓名？”
“这倒没有，那位前辈给出一枚五阶妖丹便离开了，这两年间，都再未出现过。”
三言两语间，这位五长老便得出了和白长深一样的结论。
“既是如此，除了林墨，名单上这些人，盯紧他们，有任何异常，及时来报！”
老人再三叩首，口中说道：
“谨遵长老法旨！”
静室之内。
一个中年模样，留着短须的男子捻起一颗白棋，落在了棋盘上。
他便是方才说话的云霄内院五长老，本名张云丹。
而他的对面，却是一个二十多岁模样的年轻人，嘴角嗫着一丝笑，正看着手里那份名册出神。
他便是云霄书院的副院长沈青仪。
作为院长岑希甫的高徒，不过一百来岁的年纪，就修炼到了驰域境大成！
突破道虚，指日可待！
是云霄书院接下来百余年的扛鼎之人！
见沈青仪久久没有动作。
张云丹提醒道：“沈院长，该落子了！否则，咱们这盘棋怕是要下到天黑了！”
沈青仪一笑，歉声道：“是我之过，让五长老久等了。”
说着，便落下一子。
张云丹见沈青仪看的如此入神，不免问道：
“沈院长，这份名册上的人究竟有何等特别之处？您不仅亲自过问，还看的如此入神！”
沈青仪放下名册，笑着问道：“五长老真的想知道？”
张云丹眉头微皱，这些名中带黑之人，莫非涉及到什么秘辛？
“沈院长姑且透露一些，若当真涉及某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在下当即斩去这部分记忆，绝不对第三个人提起！”
“五长老倒也不必如此，您应当听说过，二十年前，天机阁那位数算天机、可解福祸的一代阁主闻憧道，忽然暴毙！”
张云丹一愣，这件事，居然还涉及到天机阁那位老阁主！
“自然有所耳闻，传言，他是耗尽了一甲子阳寿，留下了一则箴言——大劫将至！但二十年来，并无大劫的预兆，所以这则箴言也被视作误语！不了了之了！”
只见沈青仪摇了摇头。
“两百年前，闻憧道预言苍鸾将兴，一百三十四年前，他预言西狄易主，六十九年前，又预言庆帝之死！每一卦都无迹可寻，但可有哪一则未曾应验？”
“这……”
张云丹迟疑。
“你的意思是说，大劫将至的箴言，是真的？可那跟这些孩童有什么关系？”
沈青仪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五长老有所不知，数年前，我曾问过李道一，除了这则箴言，他师父可曾留下其他东西。李道一跟我说，闻憧道的那则箴言，还有后半句——魔童贯世！”
张云丹心中一紧，一颗棋子顿时被捏成齑粉！
“这么说来，那魔童，便是劫子？”
沈青仪点头。
“李道一说，只有这种解释，他曾同数位师叔在闻憧道仙逝之地，卜算那魔童的身份！不曾想，那位魔童命格如此之重，有两位卦师当场被反噬身亡！
“最终，他们只得出两个信息，一是魔童体内潜伏着极为不祥的黑暗之力！一是，魔童的名中，必有一字，蕴藏黑意！”
张云丹听得目瞪口呆，许久，才直愣愣的问道：
“所以，书院这些年的动作，就是为了找出这魔童！”
“不错！”
张云丹激动的跳了起来！
经历过唤魄境雷劫，见过那劫云中景象的人才明白，所谓大劫，究竟是何等恐怖的东西！
流血漂橹！伏尸千里！骸骨积山！生灵十不存一！
“既然如此！这名单上的人，一个都不能留！哪怕得罪七大家也在所不惜！”
原本看上去有些严肃古板的中年人，脸色瞬间变得狰狞！
语气森然：
“宁错杀！不放过！”
见他这般模样，沈青仪连忙安抚道：
“五长老莫要激动，此事万万不可！且不说名中带黑的人何止千万，这般杀下去，等不到大劫来临，人族就先乱了！
“再说，咱们内院，江夜谣那孩子名中也有黑意，莫非要连她一块杀了？她可是身负冰凰灵魄，是绝对的冰神传承者！”
张云丹一下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江夜谣是被他寄予厚望的天骄，有望在沈青仪之后，成为云霄下一位扛鼎之人！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沈青仪微微一笑。
“借势！”
“借势？”
沈青仪没有正面回答，转而问道：
“五长老觉得，我云霄书院，比之千年前，如何？”
“这……自然是有些差距。”
沈青仪摇头。
“不是有些差距，是相去甚远！千年之前，我云霄书院先灭天道门道衍，后诛邪帝尺丹书！五行界谁与撄锋？
“可今日呢？不说传承悠久的大衍寺、流波山、砺血门！就连苍鸾书院都从废墟里爬了出来，想要与我云霄一争高下！”
张云丹反驳道：
“这如何让能比？千年前，书院虽然只是草创，但却有冰神大人这等神祗转世在！”
“对啊，是因为有冰神大人在！”
沈青仪也不禁感叹，然而话音一转，他却说道：
“千年之后，我云霄，为何不能再出一位冰神大人那样的人物？“
他的眼神染上了一丝狂热，直勾勾地盯着张云丹。
”在旁人眼中，魔童是避之不及的祸患！但在我眼中，却是云霄书院，再次崛起的契机！”
“你……”
张云丹一时间被沈青仪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要把魔童也收入云霄！这根本就是在玩火！
最终，张云丹长叹一声。
“山长云游，院长闭关，书院大小事务都是你在做决定，你想收下魔童，我大概阻止不了，只能当作不知道，没看见，刚刚你说的那些话，我也权当没听过。”
“但有一句话，我必须告诫你！”
沈青仪微微一笑。
“五长老但说无妨。”
只见张云丹面色凝重：
“莫要让云霄，再现邪帝之祸！”
“这是自然，我可不会如初代院长那般心软。”
沈青仪眯起了眼睛。
笑容如和煦的春阳，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无论那魔童是谁，什么年纪！但凡有丝毫反意，我便亲手了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