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杯乌龙
乔晚棠是第一次与人分手，还是彻底划清界限。她好像从没有这种经历，即使是好友之间，也没有断交过的经历，所以还是后知后觉，情绪似乎也没有大起大落。
她只是在酒店看了三天电视剧，看完了女主手撕渣男全家的家庭狗血剧，看完了女主武力碾压全武林的非主流武侠剧，看完了女主职场开挂一路晋升打脸小人的职场剧，才打开了手机。无数未读消息涌上来，可是置顶的消息框未读消息却为0。下面有99+的聊天记录，可是她一条的都没都心情点开。
取消了那条置顶又删除了聊天记录，乔晚棠还在心中安慰自己，真好，手机一下子清理出了好多内存。看着消失的置顶框，她想了想又从好友列表里把人找出来，拖进了黑名单。
可是一点也不解气，全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她没法像电视剧里那样，手撕人全家，也不可能一路开挂。好像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劲了。
还是后来傅宣莹找上门来时，她才抱着她哭起来，坏情绪与眼泪如开闸的洪水一泻而出，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任由傅宣莹不停拍拍她的后背，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
“莹莹，我好难过，好生气啊……”她靠在她肩头，哽咽着说。
傅宣莹叹息，真是个傻姑娘，被人甩了，也只会说好生气好难过，一句骂人的脏话都不会说。
临近毕业，忙碌的学业没有给乔晚棠太多颓废的时间。好在她也不是悲观的人，平复一阵子后便换了住处，在家里空置的房间重新布置了画室。接下来的这半年她几乎每天都待在这个画室里，一心投入到自己的毕业画展准备工作中来，没去过学校，也只和导师线上联系，几乎快断了同外界的联系，只为了让自己把心收回来，快速收拾好情绪。
毕业展出那天，乔晚棠的很多朋友与同学包括傅家的兄妹都来了。除了这些，还来了另一位重量嘉宾，她邀请傅宣祁来这也是为了他。
这半年，除了攒作品，乔晚棠还一直在坚持着另一件事。那次酒会后，她留了昆图斯导演的联系方式。接下来的几次名画拍卖会，两人都会遇见，给他的竞拍也提供了不少有用的建议。昆图斯愈发看重她这位小友，乔晚棠再帮他同傅宣祁连线便也顺利起来了。
昆图斯来时，不少人认出他来，一时引来了不少注目。更为值得注意的是，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乔晚棠迎上去的步伐顿时停住，跟在昆图斯身边的池弈却仿佛没有看到她一般。见此她心中一凛，顿时反应回来，脸上继续挂着笑容把人一道儿迎了进来。
傅宣祁就在她边上，发现她瞬间的情绪变化，还低头询问她怎么了。乔晚棠掩盖了情绪，只是抬头对他轻盈一笑：“激动呀，昆导来了，你还不好好把握机会谈合作吗？”
傅宣祁倒是不急着高兴，只是再同她确认了一遍：“如果合作成了，你确定还是要我履行你之前提的那个要求吗？”
乔晚棠坚定地点了点头。
引着两人到了展厅内部的休息室里交谈，乔晚棠便出来了。只是走在过道上，就遇到了不想见到的人。碍于对方跟着昆图斯一起来的，她只能强行心平气和。
她在努力目不斜视，但是对方的目光太有侵略性，看得她如芒刺在身。最后她还是忍不住瞪了回去：“你看什么看！”
明明是生气的神色，偏偏由她表现出来就变得娇气了不少。这样的眼神让池弈觉得熟悉又怀念。他们是有多久……没有见面了？五个月，还是半年？思及此，池弈眼中这才萌生的一丝笑意，又很快平复了回去。
见池弈不理会，乔晚棠暗自咬牙就当自讨了个没趣，正要继续走，便听他说道，“你之前说过，会想办法解除婚约的。”
乔晚棠很少会去回忆那天晚上的场景，可乍然听他提起，却能瞬间想到那一刻自己与他说的每一句话，于是不自觉便攥紧了手心：“有吗？我记不清了。再说了，现在我有没有婚约，和你还有什么关系。”
是没有了。
可是他还是问：“那么积极地帮他牵线搭桥昆导，画展也请了他，你是不是已经喜欢他了？”
“时间久了，总能喜欢上的。”乔晚棠说得轻描淡写，却不知道在讽刺谁了，“我妈妈眼光高，也不会害我，找个门当户对知根知底的也好。”
池弈走到她面前：“时间久了……那即使不是他，换个你妈妈同意的联姻对象，你也会去喜欢？”
“我相信我妈妈的眼光。”她说完推开他离去，不想再回答他下一个问题。
“棠棠。”池弈在身后叫她，乔晚棠头也不回地回应：“你不许这么叫我！”她说完蹬蹬迈快了步伐离开。只是离开后，她又开始恨自己的不争气，明明这么久过去了，她一见到他，还是立刻会破功，会生气，会去多想他刚才问的问题是为了什么。
不能多想不能多想不能多想。她在心底一遍遍对自己说。
看她走远，池弈还留在原地，今天他跟过来也只是为了问这几个问题，确认了答案，他不甘心又松了口气，才离开了这里。
当晚傅宣祁与昆导的合作谈得格外顺利，最后乔晚棠还送了一副自己的作品给他留作纪念。
临走时，昆图斯还夸乔晚棠同傅宣祁般配，说他俩“里应外合”，就把他搞定了。
乔晚棠却摇头，终于抓住了这一次解释的时机：“其实还有一件事瞒了您，没有解释清楚，我心里一直有点愧疚。”
昆图斯惊讶：“是什么事？”
“我和傅先生只是朋友，我们父母都是朋友，所以才想把我们凑成一对。但是相处下来，我们觉得双方还是做回朋友更合适，婚约也会解除。怕您误会，所以一直都想和您解释清楚。”
“原来是这样，”他也不是爱乱点鸳鸯谱的人，点头以示理解，“你们这样合拍，看来只是从小培养的默契了。”
看着他说笑着最后离去，乔晚棠才松了一口气。
当天的画展结束后，乔晚棠一人整理着展厅，还在想着今天遇到池弈后自己的反应。
其实那些回应他的话，都是她胡编了故意气他的。她还是不愿意联姻，不是因为还喜欢他，只是反感以这样的方式定下她的婚姻。她听了她妈妈二十多年的话了，不想婚事上也只能遵从她的安排。
她早就生出了叛逆的心，虽然没有反抗的能力，但会也用迂回的方式。只是池弈当时，听也没有听。
与傅家的婚约没过多久便取消了，乔晚棠得知后松了一口气，可没多久她便再次收到了与之前相似的电话通知，告知了她约会的时间与地点，并会准时派来司机。
“景家的这个儿子也是学艺术的，好像是做电影相关的，也在法国，好像和你还是一个学校的，你们肯定更有共同语言……”
乔晚棠第一次感到这么窒息，她以为，拒绝了这一次，自己至少能喘息好一段时间。没想到妈妈这么迫不及待，又开始给她安排起了婚事。哪个景家什么一个学校，还是学电影相关的，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学这个的了，这些她听都不想再听到。
当天司机准时来到别墅接她，在门口等了一个小时后，才拨打的电话，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人。
乔晚棠连夜偷偷回了国，但她的航班哪能瞒过她妈妈的眼线，到了机场后还是被她家里的司机接到了。
“你知不知道人家昨天在饭店等了你一晚上？谁教你这样不吱一声就出走的？你知不知道昨晚大家找了你一晚上才查到你的航班？你现在立刻回家，对方也在回国的航班了，我那边替你解释了说你身体不舒服，明天你们直接到家里来见面……”
电话里，乔女士一连串话说下来，根本没有给乔晚棠插一句话的机会。乔晚棠压根听不进去，她一整夜没有休息，只感觉头昏脑胀，仿佛要窒息炸裂。
“我听了您那么多年话，您就不能让我不听一次吗？妈妈，我不想见不认识的人！”
“就是不认识才要见一见，认识认识，你这个孩子怎么想的，我不是为了你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偷偷交过一个男朋友，吃你的还住你的，这样一个人我我也都让你交往了你还想怎样？我已经容许过你这一次不听话了，现在毕业回家了，就安分点，我给你安排的都是知根知底，门当户对的人家……”
乔晚棠再也听不下去，直接把手机放在座椅上，揉着太阳穴一声不吭从车内跑了出去。
司机还以为她只是出去踹口气，毕竟行李还在。后座手机里的通话还没挂断，那头乔女士还在喋喋不休絮絮叨叨，他不知该不该提醒一句小姐出去了，不过没迟疑一会儿，电话就寡断了。
可左右等了快一个小时了，还不见人回来，司机这才慌了神，出去寻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立刻通知了乔女士。
乔知琴的助理赶来查了监控，才看到乔晚棠是被一辆跑车给接走的，那车主他们也正好都认识，他连忙汇报给了自己老板。
收到助理的汇报，乔知琴却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对方，而是等到第二天，才不急不换拨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那傅家的姑娘打着装傻充愣后又打包票：“阿姨您放心，她一旦联系了我，我一定劝她回家。”
“诶诶，好，阿姨再见。”
挂了电话，傅宣莹担心地问乔晚棠：“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乔晚棠摇头：“我没想过。”之前她一时冲动跑了出去，手机行李都没带，又不想再回去，便在机场服务台打电话叫了傅宣莹来接自己。他们肯定是查了监控，知道她上的是傅宣莹的车。
瞧着委屈又无助的小脸，傅宣莹见了都心疼，便安慰她：“那你在我这里安心住着好了，别的都不用想。”
乔晚棠点了点头，可是第二天，现时便容不得她不想了。在购物刷卡时，她发现自己的卡被冻结了。她一直都是在用她妈妈的副卡。
难怪妈妈昨天即使知道她在宣莹这儿，也假装信了她那一套说辞，以为她不在这儿。那是确认了她在这边生活无虞，又想给她些警告，所以才肆无忌惮冻结了副卡。妈妈知道她没钱了宣莹不会饿死她，也知道即使如此，自己也不会一直厚着脸皮呆在这里，迟早会自己回家。
可是她不想低头，不愿意就这样回去妥协。
傅宣莹早就出了社会，比乔晚棠想得多，她问：“你如果想摆脱你妈妈的安排，首先要做到经济独立。除了被冻结的卡，你别的账户里还有钱吗？”
乔晚棠细数了一番：“除了一些零钱，我还有一个外婆留给我的一笔基金，但是我不想动它。还有一些不动产，我也要留着的。”
前二十几年人生，她从没吃过没钱的苦，但是现在……她看向傅宣莹，问道：“莹莹，你有没有什么工作能推荐我做的？”
傅宣莹略一思量，她学的这专业烧钱，也难找到满意的工作。小公司去上班的工资都不够她的颜料钱，想卖画也肯定要先混出名气，她想要经济独立，只能另辟蹊径。
想到自己最近手头忙活的工作，她立刻有了个主意：“我最近接手家里的一点点工作，投资了一个真人秀，现在在寻找素人嘉宾，这个素人嘉宾的要求很高，要高颜值高学历高素质，最好还要有个性特长，我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现在一想，你完全合适，要不要去试试？”
上综艺就需要面对镜头与公众，乔晚棠略有迟疑，可在傅宣莹报了通告费后，她立刻答应了。
不过她也知道国内综艺的一些现状，有些节目为了热度无所不用其极。她不担心傅宣莹会坑她，只怕那个节目组先斩后奏，所以还是提前同傅宣莹提了要求：“你要记得监督，不要让他们给我恶意剪辑，也不要故意给我安排什么奇奇怪怪的剧本。”
说完感觉自己太大牌，她又补充了一句：“正常的一些安排什么我都会配合拍摄的。”
傅宣莹不停点头表示：“你放心吧，我会打好招呼的，他们也很专业的。团队的工作人员虽然都很年轻，但是很能抓年轻人的口味和痛点，而且还有和国外知名团队合作，这个班底，你放心！”
乔晚棠得到她这保证，放了心，签了合同，还领了一笔定金。虽然在之前，这笔钱都不够她买个包的，可如今，却成了她近期的全部生活费。
前二十多年，她享受了妈妈给她的物质生活，也接受了她的全部要求，一直乖顺听话。被驯养了这么多年，乖巧这一特性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连分手时被要求乖巧听话她竟然都忍受了。可现在，她不想再这么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