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陈年旧事
“什么叫现在是？”尉采菁给柳择絮打气，“我儿子这么好的人，他要是一走了之，以后就找不到第二个了。”
“阿娘，若是他知道我不是……”
“放心，阿娘看见他看你的眼神，绝对绝对跟阿娘当年看你爹爹一样。”
“那阿娘给我讲讲以前好了。”
尉采菁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也好。虽然陈年旧事并没有什么好提的，不过絮儿要听，阿娘就给你讲个大概。”
许多年前，尉采菁在武林大会对柳相里一见钟情，即使其他青年才俊上门求亲，尉采菁都希望柳相里能够来蝎子堡看一看自己。
只不过柳相里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尉采菁。尉采菁苦苦等着，直到自己母亲都看不下去了。
“孩子，我去打听过了，柳家早已经定过亲了，虽然没过聘，但也八九不离十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阿娘，我能不能去问问柳家？”
“哪有女孩子上门求亲的？再说了，他不喜欢你，你跟着他不是受罪吗？阿娘是为你好，忘了他，答应秋家婚事不好吗？”
“阿娘，我还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呢，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孩子，秋家小伙子阿娘看着不错，不如你先见见？”
“阿娘，我只喜欢柳相里，其他人再好，我也不喜欢。”
“哎，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不知道，只不过我跟阿娘打赌，不出一个月，他就会喜欢我的，只要阿娘肯带我去见他。”
“那他要是一个月后不来求亲，你就跟我回来，答应秋家亲事。”
“好。”
虽然尉采菁这么答应了，心里却在盘算，到时候大不了一走了之。
这一日是什气门的武谈会，各门派都回来论武切磋，增长武技。
尉采菁坐在右侧第二排的位置，很快就看到了坐在对面第四排的柳相里。柳相里旁边是长生殿秋源程。明明秋铮钰比柳相里要出色得多，但尉采菁就是对秋铮钰视而不见。
“秋兄，对面那个姑娘好像一直在看你。”
秋铮钰看着对面尉采菁，叹口气，“她是在看柳兄你。”
“我？我哪有大盛朝第一的美男子秋铮钰好看？”
秋铮钰无奈地笑了笑，“柳兄此言差矣，若对你有心，即使你很普通，在人家眼中也是珍宝；若是对你无意，那么就算你是天上的琼玉，在人家眼中你也是一钱不值。”
“秋兄这是认识对面的那个姑娘了？”
“柳兄竟然对江湖美人榜第一的尉采菁全然不知？”
“恕小弟粗陋，对这些实在是……不怎么关心。”
“柳兄只对做生意感兴趣，也是奇事。”
柳相里微微一笑，“先立业，后成家。”
“那柳兄婚事已经定了？”
“尚未，穆家说，有可能要退婚。”
“为何？”
“大概还是要跟明国通婚吧，央梨的母亲毕竟在晦国为官，晦国如果找不到和明国合适的公主，就会让大臣的女儿去明国。”
“那柳兄怎么看这件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虽然我同央梨从小要好，但是央梨并不是特别想嫁到我们家，觉得这亲事可有可无，我一直在外跑生意，对成亲这种事也不甚在意。”
秋铮钰面上无波，心里却有些发愁，柳相里和穆央梨并没有非要成亲的意思，那自己这边就为难了，尉采菁为了柳相里都来武谈会了……只是自己不甘心……
“那……柳兄觉得，尉采菁如何？”
“私下谈论一个姑娘家，不太好吧？”
“柳兄只说对尉采菁印象如何？”
“似乎几个月前在武林大会见过？只不过当时她好像输给了天一宫的檀心言，似乎她平时并不怎么爱钻研武技。听说她使毒要比武技强许多。”
“就这些？”
“或许今天尉姑娘能有什么高论吧。”
秋铮钰稍微松了口气，尉采菁的娘并不怎么看好柳相里，柳相里对尉采菁的外貌似乎也并不怎么上心。只不过自己了解尉采菁，是个认定了就说什么都要拼一拼的人，就算是头破血流，也要到无路可走才肯回头。
尉采菁并不知道这两位好友在讨论和自己有关的话题，只觉得对面的柳相里十分耐看，比那个小白脸秋铮钰好看多了。（尉姐姐我感谢你，不然就没柳择絮和秋泽渊什么事儿了。）
然而这次为期五天的武谈会，尉采菁只是一直盯着柳相里看，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表现，只不过柳相里在武谈会最后一天，终于被尉采菁盯得有些不舒服了，心里毛毛的。
秋铮钰这些天除了无奈就是无奈。
只不过在蝎子堡一队人离开之后，尉采菁却留了下来，之后拦在柳相里面前。
“柳少侠。”
“尉姑娘，有什么事吗？”
尉采菁瞥了一眼旁边的秋铮钰，“能不能请柳少侠单独谈谈？”
秋铮钰有点不舒服，“采菁就没话对我说？”
“秋大哥抱歉，我就跟柳少侠单独聊聊，就一会儿。”
秋铮钰只好去远处站着，等柳相里一起回去。
“柳少侠，我，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能去蝎子堡提亲。”
“可是，尉姑娘，我们才第二次见。”
“不是现在，是一个月以后，这一个月我会跟着你，但不会黏在你身边耽误你的事。如果一个月以后，你还不喜欢我，那我就离开，从此以后不再来烦你，如何？”
“那尉姑娘打算做些什么？”
“说出来就没有惊喜了，你觉得我的提议可以就接受，觉得不可以，我立刻就回去了。”
“柳某在外漂泊，你一个姑娘家，跟着我，有点……”
“你放心吧，我不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只是在你需要的时候，或者在你没事的时候才会出现。”
柳相里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但是也不想接受。
“你看，秋兄一直看着你……”
“他跟我虽然定了亲，但是我不喜欢他，我希望能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姑娘喜欢在下什么呢？”
“不知道，但是我在武林大会看你比武的时候，觉得你好看极了，你打的拳也好看，我都喜欢。”
柳相里不明所以，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但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人家姑娘已经放下矜持来跟自己说这么直白的话了，不如等一个月以后让她死心好了。
之后的一个月里，只要他没事，尉采菁就会出现，给他送自己做的点心、小礼物或者跟他聊聊天，虽然没怎么走出过蝎子堡，但是尉采菁对外面的世界充满想象，认为柳相里可以走南闯北实在是件了不起的事。
在柳相里做生意这件事上，连好友秋铮钰都是不赞同的看法多一些，只有尉采菁对柳相里讲到的做生意的事情感兴趣。
“柳少侠，你这么努力，说不定能把茶楼开到锦官城，开遍全国，甚至开到其他国去，说不定以后你就是大盛朝第一大商人了，到时候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想想就好羡慕。”
“对在下做生意这么瞧得起的，也只有尉姑娘你了。”
“那说明他们没有眼光，谁说江湖中人就一定要整天做押镖车、漕运这样的生意，我看你这么做才是有想法的人。”
“只是在下有疑问，尉姑娘为什么不喜欢秋兄呢？秋兄是我大盛朝第一美男子，人又谦和，长生殿也是大门派……”
“大概就是对他太了解，从小一起长大，如若是喜欢，那么以前就会喜欢了，但是到现在我也不喜欢他，那就是真的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柳相里对这种说法觉得好笑，“尉姑娘这话说的真是直接。”
“本来嘛，我觉得他一直都是这样，好不好看我不觉得，人好不好，一直就对所有人好，没有人在他这里是特别的，估计以后也不会怎么改变了吧？”尉采菁无奈地摇摇头，“我觉得我不是他认为的最特别的人。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是我认为的最特别的人，因为第一次看你打拳，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都是在比武，别人都想赢，而你却只是想跟别人切磋，不一定要赢，但也不想输，只要平手就好。”
柳相里没想到尉采菁能猜到自己当时的想法，“尉姑娘如何看出来？”
“你打他们都用防守的招式，虽然他们打不过你，但你也不会对他们出手。”
“姑娘真是聪慧，而且观察也很细致，还能揣测在下的用意，在下之前对姑娘一直都不以为意，现在给姑娘赔罪。”
“是我要缠着你的，所以你讨厌我是正常的，如果你喜欢一个缠着你的人，那说明你从一开始就喜欢这个人。”
“姑娘说话还真是不喜欢绕圈子，不过说的在理。”
因为这次谈话柳相里对尉采菁态度有了转变，只不过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日子了。
“虽然这一个月你并没有喜欢我，但我觉得能和你认识这一个月已经很开心了，这就回蝎子堡去了。”
“姑娘多保重。”
“这段时间，谢谢你，柳少侠，保重。”
“当时你爹爹对我一拱手，我就直接离开了。”
柳择絮听到这里有些不开心，“爹爹就不知道留人，过分。”
尉采菁眼中透出一点悲伤的神色，“如果不是后来，你外婆逼着你爹爹带走我，估计就没有你了，孩子。”
“阿娘真傻，爹爹若不喜欢你，为什么要答应外祖母带走你？”
“你外祖母把我打个半死，给你爹爹写了封信，骗他说给我们两个人种了同一种蛊，就用在我给你爹爹做的点心里，叫双生，如果我死了，你爹爹也活不成，所以你爹爹才答应你外祖母的。”
“外祖母为什么要打阿娘？”
“你外祖母说，如果我抗住她十成功力的三百鞭，就放我自由，帮我跟秋家退婚。”
柳择絮对此很心疼，任谁也受不了用足功力的三百鞭，凑到尉采菁身边，依在尉采菁身边，“阿娘……”
尉采菁拍拍柳择絮小脑瓜，“哎呀，我儿子都知道心疼娘了，都这么多年了，阿娘早就不疼了。”
“那阿娘为什么要回去？”
“三年时间到了，你爹爹对我的态度和之前一样，你外婆认为我一直这么跟着你爹爹，注定不会幸福的，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走就要毒死你……都怪阿娘不好好学毒术、学武技，到现在了还打不过你外祖母。絮儿怪阿娘吗？”
“阿娘也有自己的苦衷，儿子怎么会怪阿娘呢？”
柳择絮这才明白，原来外祖母一直拿自己当阿娘的软肋拿捏，而爹爹一直以来态度不明，导致阿娘和外祖母都认为爹爹对阿娘没感情。
而在门后偷听的柳相里，心里却五味杂陈。
“那阿娘打算怎么办？现在蝎子堡有危险，阿娘要不要向爹爹求助呢？”
“算了吧，儿子，阿娘只希望你能跟我回蝎子堡，你外祖母不太好，想见见你，她还从未见过你，不过你跟阿娘长得像，你外祖母会喜欢你的。”
“为何？”
“因为絮儿跟阿娘都长得像你外祖父。”
“难怪了。”柳择絮坏笑着，“下次阿娘生个妹妹，长得如果像外祖母就好了，外祖母定然喜欢得很。”
“你这孩子又胡说，”尉采菁有些不好意思，“哪儿有妹妹？”
柳相里觉得差不多自己该出现了，咳嗽一声，走到门口。
柳择絮指指柳相里，“阿娘，怎么样啊，我说爹爹一定会飞来，估计下次妹妹也能飞来了。”
尉采菁脸颊绯红，捂住柳择絮嘴巴，“别胡说。”
柳择絮对柳相里笑笑，瓮声瓮气道：“爹爹，阿娘一直盼着你来呢，不过见到你就害羞了。唔唔唔……”
尉采菁有些局促，不敢看柳相里，“这孩子乱说的……”
柳择絮被一时紧张的尉采菁捂住了鼻子，脸憋得通红，“阿娘，阿娘，唔唔唔……”
“哎呀，儿子……”尉采菁立马松了手，“絮儿你没事吧？”
柳择絮长吸一口气，“阿娘我要是被你弄没了，你可上哪儿找我去？”
“阿娘不是故意的……”尉采菁有些担心的给柳择絮顺气，“儿子……”
还没等柳择絮反应过来，尉采菁却抱住柳择絮哭了起来。
“阿娘，你，你怎么了？”
“没事，刚才是阿娘不好。”
“阿娘，我没事了。”
柳相里却明白，尉采菁是想起柳择絮有一次生病差点没气。虽然尉采菁不说，自己却知道她每年都会偷偷来看孩子。
“阿娘，爹爹还站在门口呢。”
尉采菁擦擦眼泪，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相、相公，你……坐、坐吧。”
柳相里却不知道坐在哪里比较好，坐得太近显得自己有些冒失，坐得太远显得自己不近人情，正犹豫着，柳择絮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
“爹爹坐这儿，阿娘说，特别喜欢跟爹爹挨着。”
“谁，谁说……”尉采菁还要辩解，柳相里已经在柳择絮刚才的位置坐下了。
尉采菁拿埋怨的眼神对着柳择絮，好像在控诉他做得不对。
柳择絮立刻挨着尉采菁坐好，“阿娘你看，爹爹也喜欢跟你挨着。”
尉采菁被柳择絮闹了个大红脸，只好低头抠手，不言语。
柳择絮偷偷给柳相里使眼色，柳相里会意，给尉采菁倒了一杯茶，“夫人，喝茶。”
柳择絮觉得自己老爹真是个大木头，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诶，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谁呢？是谁呢？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柳择絮：作者你给我闭嘴啊，不然我一掌拍死你。
作者：哦。诶不对啊，你对付临危从来不这么说话。
柳择絮：你跟他能比吗？
作者：能……不能吧？
柳择絮：快远离我。
作者：哦。
柳相里和尉采菁都傻坐着，柳择絮觉得他们之间的问题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