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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坦白从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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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临危立刻问,“什么五千金?”

    柳择絮现在只想先稳住付临危,不能让他把自己半路扔下了。“世子认为我是春华楼的,要给我五千金。”

    付临危当下抓紧柳择絮的手往客栈走,边走边嘱咐,“以后不许跟他来往。”

    “我也没想跟他来往,他要……”柳择絮本来要继续解释,但是抬头看到付临危眼中复杂的情绪,有些心虚,“我听你的就是了。”

    待回到客栈,付临危才解释,“择絮,我不是要干涉你和谁来往,但是世子这种人,我劝你还是少接触,包括那个吴有归,他认识你……”

    如果有人先于自己知道自己心上人的过去,那这个人的存在对自己来说就是致命伤。

    “我不认识他。”柳择絮决定坦白从宽,“之前说我无亲无故,是我骗了你,我道歉。但是这个吴有归,我和他并不熟。”

    付临危没想到柳择絮先于自己坦白了,虽然隐藏身份是行走江湖的规矩,但是两人相伴半月以来,这是柳择絮第一次表明身份。

    “我爹爹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受人所托,所以这次我来,是为了查那些失踪女子的下落的。况且我之前分析,若不是江湖大派,很难做到挖掘地道后掩人耳目,还能将人无声无息的运走。如若我没猜错的话,那些地道,还有遗留存在。”

    “但我爹爹的身份,只有成亲之日,你才会知晓,这件事,恕择絮无法告知。若是……若是能等到那一天的话……”

    “择絮……”付临危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约定之日。

    “相公,如果你不嫌弃择絮,就带着择絮一起,择絮也可以相助一二,如果怀疑择絮,也可明日独自归家,不必带择絮一同前往。”

    “择絮,我,我也对你隐瞒了身份。”

    “我知道,你们朝廷里的人出来办事,自然不方便告知身份的,我不需要知道你是朝廷里什么人。”柳择絮眼睛里透着真挚,“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从你跳下来救我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虽然当时你并不知道我会武功,但是你还是选择来救我。”即使是三脚猫的功夫,也能舍己为人。

    “你很纯粹,很干净。你的眼睛里有蓝天、有大海,和我以前认识的人都不一样。”在游戏外的世界,没有付临危这样的人。或许有,但是人海茫茫,自己却没有遇到过。自己认识的人,追名逐利、勾心斗角,带着伪善的面具,连李无厌这样坏的直接的人都没有。如果没有任务的话,柳择絮想重新和付临危认识,就算只是做朋友也好。

    “所以我……喜欢你。”喜欢你这样干净无暇的人。不像我,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忘了自己以前究竟是什么样子。

    “择絮,我……还不能给你答案。”

    “你可以不给我答案。”柳择絮第一次真情流露,“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之后还有再多的人在我眼前出现,也没有你的纯粹让我无条件地信任。”

    柳择絮眼里流淌着哀伤,他平时都是笑着的,好像真的没有任何烦恼,任何事在他看来似乎都可以解决,付临危看着这样的柳择絮,感受到了一丝心痛。

    “择絮,你不要哭。”付临危将柳择絮抱在怀里,抚着柳择絮未束髻的发顶,但柳择絮哭得更厉害了。

    在柳择絮过去的人生里,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被人关心的温暖,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未曾谋面的父亲,少年分离的母亲,严厉的爷爷,都不能给他带来关于亲人相关的感情。他的世界里只有钱,只有赚钱花钱的生活让柳择絮觉得生活枯燥而无趣。但是和付临危相处的这半个月,付临危虽然拘谨,但对自己却是真正的体贴。

    “如果没有遇到你,或许,或许我此生就这样过了。”快节奏的现代生活和做任务有什么区别呢?如果来这个游戏里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的话,那么自己也一样是过着与以前无甚差别的日子。

    柳择絮眼中的哀伤染到付临危心里,无法用语言来安慰柳择絮,付临危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两个面具,将那个牛头面具戴了起来。

    “择絮。”付临危瓮声瓮气地讲话,“以前我爹说,如果难过,就把脸藏起来,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你流泪的样子。”

    柳择絮被付临危逗笑了,接着又哭又笑,然后又哭了,之后拿起付临危手上的面具,要戴起来,付临危却拿出帕子擦掉了柳择絮脸上的泪痕。这帕子还是之前柳择絮拿来给他止鼻血的,洗干净以后还没来得及还给柳择絮。

    这帕子上绣着一朵石楠,石楠旁边还有三个字——两地生。

    “两地生……”付临危看着这三个字,却觉得异常悲凉,“这里有什么典故吗?”

    “‘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这是一个悲剧故事,想见的人,最终客死他乡,所有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致使香魂返故乡,”付临危咀嚼着这句话,突然觉得,或许有一天,柳择絮也会像他说的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不说这些了,弄得我都不像我自己了。”柳择絮连忙擦干了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可是付临危觉得,刚才哭起来的柳择絮才是真正的柳择絮。

    “择絮,你明日还是跟我一起走吧,我家中冷清,姐姐已经出嫁,母亲独自在家里,你去了,我母亲定然欢喜的。”

    “好,那明天先去买菱角,然后就去见婆婆。”

    “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可以直接去。菱角已经跟店家说好用冰水镇着,走的时候再带上。”

    “那我总要准备些什么。”

    “我都替你买好了。你不必买很贵重的东西,我母亲真的不喜奢华。”从柳择絮平日吃穿用度来看,定然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送的东西也一定不会是集市上几钱就能买到的,母亲如若见到择絮容貌后又见贵重礼品,定然要自己拒绝择絮的一片真心。只是如若在母亲面前,择絮也这般哭泣,自己是哄还是不哄,都很难办啊。

    “不如我给婆婆做件礼物?”

    “不必不必。”

    “那我明天给婆婆做菜吧。”

    “……”付临危觉得柳择絮这样的大小姐,就算是舞得了刀剑,也未必能下得了厨房。

    柳择絮则是想能不能再去刷点经验,开启厨艺技能。

    此时影卫却来敲窗了,“少……小姐,老爷回信了。”

    “进来吧。”

    六子拿着火漆封好的一个竹筒,竹筒上用花烙铁烙上个“柳”字,柳择絮觉得这设计丑爆了。

    用水刀割开火漆,从里面取出一封信,

    “絮儿,爹爹已经知道你的事情了,不必惊慌,你此去未必要成功,爹爹替你想办法,如若遇到危险,六子一直跟着你,随时听你使唤。”

    “哼,就知道爹爹根本不会来。”虽然内心并不十分期待,柳择絮眼中仍旧显出了失望。

    “小姐,老爷说,如果没有很严重的事情,他是不会来的。”

    “知道了,一二三四五都回来了吗?”

    “回来了。”

    “联系上七八了没?”

    “还没。”六子接着回答,“不过老爷说,咱们有办法反向查找,但具体的方法,只有老爷和您知道。”

    “唉……”柳择絮叹气,什么都要自己来,自己又不是有三头六臂,反向侦查哪有那么简单啊,就算自己家也有情报网,但是每个情报网都是不关联的,不过……

    “你去找到李无厌,就说我要他帮我,查一查木蓉城的双巷客栈地字一号房的人,价格由他来出。”

    “这……小姐,你刚刚打了人家……”

    “叫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他一定会答应的。”

    “是,属下告退。”

    付临危一听又要跟李无厌打交道,心里就难受,“择絮……”

    “我知道,相公定然不想跟他合作,可是如今,只有他可以帮忙了,如果大理寺情报网可以帮忙,那相公是否也可以写封信给陛下,请陛下调用?”

    “这种事,还不足以调用大理寺全国的情报网。”

    “所以,我托爹爹找人去帮我查一查,再跟世子做个交易,差不多也能把大盛朝翻一遍了。”

    付临危也不多坚持,点头同意。

    由于是庆中节,许多镇上的人来水莲城看歌舞表演,柳择絮和付临危称呼又亲密,是以同住一间,昨日还是付临危自己在住,今日柳择絮回来也并未多要一间,先下已是深夜,付临危开始羞窘起来——这屋里,只有一张床。

    “择絮,你睡床,我搬个条凳来睡。”

    “不必,你睡床就好。”

    “那你呢?明日还要骑马,如若不休息好,你明天……”

    “明天只需租一匹马,你带我就好,我在马上睡。”

    付临危听着就觉得好上头,耳朵迅速红了起来。

    “不可不可,在马背上睡着了可是要摔着的。”

    “你就不会抱着我吗?之前我腿受了伤,你也是抱着我的。”

    如果付临危知道有首歌叫《往事不要再提》,现在心里定然单曲循环播放。风在吼,马在叫,付临危的心里在咆哮。

    “择絮……”付临危有些无奈,“不然我们还是租辆马车吧。”

    “也好,东西比较多,你和我一起坐车。”

    “嗯。”

    只是这床怎么分,却还没个说法。

    “不如我叫小二搬张榻过来。”柳择絮提议。

    “都这么晚了,容易引起误会……”付临危说着,耳朵更红了。

    “那我们就一起躺着将就一晚吧,背靠着背,谁也不动谁。”

    付临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不然再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只不过柳择絮睡觉极其不老实,还差点掉下床去,付临危将他迅速拉回来才免得摔了脸。付临危自然是一夜未眠,因为柳择絮枕着他胳膊睡了一晚上。

    付临危没想到的是,这坐马车会让自己更难受。

    车夫一路上都在追问,“这位公子和少夫人是回乡探亲吗?是去少夫人娘家吗?少夫人这么年轻貌美,却不戴帷帽,公子可否担心被别人觊觎娘子?”诸如此类。

    付临危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家长里短,柳择絮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本来是个话唠的柳择絮硬是被车夫这种王八念经的模式给折磨到头疼。

    “相公我累了,想睡会儿。”柳择絮开始装娇弱。

    付临危也困,但还是让柳择絮躺在自己怀里,“睡吧,到了我就喊你。”

    “嗯。”

    车夫听见柳择絮睡着了,却是闭了嘴。付临危对此十分不满,敢情就是看柳择絮好看想出言调戏。

    下车时柳择絮还没醒,付临危只好抱着他,臂上还拿挂着着昨天买好的东西以及两人的行李。

    车夫却想捞点好处,跟付临危抬价,付临危板起脸来,“车夫兄弟,我本以为你是个老实本分的,没想到你也如此投机,你的马不过是吃晒干青草的四等马,马车也只是松木做的车厢,这段路总共二十里地,你却要五十文,就算你这辆车,最多也不过十吊钱,更何况还是老马和破车。”

    车夫本来就打着能骗一个是一个的主意,听付临危这么一分析,知道定然是坑不了他的,于是收了付临危二十文,又偷偷瞄了几眼柳择絮,方才离开。

    付临危家在水莲城边上的香云镇上,镇门口第一家就是,这时候付临危的母亲许青正在外面的灶台上烧水,抬头看到付临危抱着个大美人往这边来,直瞪大了眼睛。

    “团儿,你怎么带了个姑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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