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千年石上古人踪
“哼!哼!”韩储沉闷的清嗓声,打断了眼神迷离的男人,“不好意思”男人有些恍然般地愧疚说道,韩储一惊,连忙摆手道:“没有的事,我一直都在听你说,你不用顾虑我的感受,我不会嫌扰。”男人勉强地笑了笑,嘴巴张了张,又在身上摸索起烟盒,男人低头看去,烟盒只剩下一个正方形的空洞,底部残余着叶渣,唉,男人轻轻叹息道…
曾经,我刻意而造作地发出辽阔的想象,随着优美的惆怅轻轻地画下:那个小孩,总抻着脖子驳斥,那些迂腐与迟钝,手指永远向着繁星,希望她们散落千家,在每个夜里,点亮每一盏书案。他有他的肆无忌惮,会在人群中引吭高歌,去往那些阴暗的角落,拜访无人问津的生命,也会攀上天台闲坐,任轻柔的晚风,撩拨湿漉的散发。他啊,憧憬世界和平,俯着小舟,捞弄江水,即便会被搅湿袖襟,他亦无悔。他眼界辽阔,看得到人群中将熄的光,他总是十指相扣着抵在颌下,当潮水的窒息没了边际,他祈祷着,日出晃动地平线,等太阳照耀大地时,他便跟着笑了。他总在晚霞里提诗,天马行空地涂绘着,那些看不见的星座,纸上像是摩斯密码,他依然相信着,脑海中璀璨斑斓的星空,有一天会击破雾霾、污染,驱逐人们眼眸里的枷锁。他总是温柔的,也是天真的,以为爬上了沙发,就化身成了正义,他总在灶洞前,不倦地添火,这样是不是,就不会再有饥饿。他也有他的郁闷,是那张扑红的香腮,含着晶莹闪光的双目,他攥着铅笔,在那章看不懂的英文里,默默描出他的羞涩,那响亮的一笔,勾扬了唇角,他以为是她心动了,于是,望向那团乌黑的发髻,也跟着笑了。
而今,我停下,将回忆整理一遍又一遍,其实日记里写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发现自己已经褪了一层又一层的皮,他连自己都管不好,却只知道矫情地关爱这抽象的世界:君,你该知道,你其实一直都知道眼前人怎样,无论他是否真是这样,可他对你就是这样,不可为其完整,而扼己身心。这世界人人看表象,因表象自卑,因表象快意,我深知,你相信万物生而平等,即便弱肉强食也让公正畅通无阻,可如今这残破不堪的地方,又有几人坦诚述说不如人处。你该知道的,磨合是齿轮间的事,绝非椎凿之间的方式。你该知道的,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新,不可望去日报酬,明日花,不可待,不可企。你该知道的,如今,你已洗筋易骨,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在和光同尘,精于黄老者,终究沧海一粟,而你是复杂的,宁成那海纳百川。最后壮烈地,碌碌无为着。君,这辈子何如,就让命运为之奔波吧!再等下一世,如果真有下一世,就暂且蛰伏一世,倏忽而已。怎样才算蛰伏呢?更不沉痛,只是食寐轮转,随天然罢,对啊,我若换做你,定也绝不甘心,只是不甘,却也茫然,不知是愿望伟大,还是业力深耕?君,等我写完,你便该歇了,总不能老这样整夜不眠,人人都在寻找,不止你一个,如果被人抢了先,就为之庆贺吧,起码证实了,那确实存在着,我知你叛逆,沉着些吧!我知你意气,坚定些吧!到底,人是为自己活一辈子的,我知你修心,瞩事无巨细,盼回向浩然正气。可你不能不面对奚落,攻讦,凭证你伸不出,学识你一知半,便堪堪裹腹,便周游美眸,便任尔驰骋,便尽心而为,文章至理千千篇,时用者,霏淫言,我亦心疼你这芸芸中的试道人,可也总等到决断时,飘亡时,才觉得称心,或许这就是宿命吧,往后,若再无呓语伴枕,毋念我,毋丧我…
正月过后,为了那历历在目的“诗词大会”,我亦想再次大放异彩,我认为我遭受的一切不如意,全都是因为我的思想还不够深奥,我的措辞还不够妙笔,是啊,有太多靠“感觉”写出来的道理,我想要将其深掘而出,我想提炼出一套方法论,我想像一些人一般引经据典,而非这次的瞎猫碰上死耗子,我想着一劳永逸。我清楚的知道,接下来的一切行为,都是图那几句褒奖,几声赞叹,我知道,这样的发心不对,就像做大官与为人民之间,总也难舍难分,这样,会叫我急功近利,会让我迷失,可我又反驳道,就是因为当时的急功近利,你才能一下子突飞猛进,在你日后修补时也许有后悔,但起码你知道了该怎么修,该怎么预防,也会发现自己已经有了经验,已经得心应手,以后也会乐意去做。管他呢,努力一次吧,管他是哪个方向,管他有什么用,努力肯定没错。
我买了《诗经》以及赠送的并不全的《楚辞》字帖,又随性买了几本书籍,但他们都有共同的特点,不算上注解、翻译、总结、故事等等:“大道之源”《周易》七千字,“万经之王”《德道经》五千字,“钳揵九流,括囊百氏”《庄子·内篇》一万七千字,“后续西哲都是为其作注脚”《理想国》三十万字,还有红极一时的《素书》千余字,以他们,开始了我的思考历练…
开始是在开学,专科大学的下半学期已没有什么事要做,我们总是窝在昏暗狭长的寝室里,一箱一箱或是方便面或是素食餐的快递箱中,积满了各类垃圾,渺小的垃圾桶像一个失宠的嫔妃,倚卧在一旁。我们享受着无所事事的闲逸,体会着无所事事的幽怨,却给我的“学习”,提供了大块儿的时间,我每天只抽出断断续续的两个小时,练半小时字,翻几页书,在那个室友的影响下,就像是‘让人们加入些本没有的东西,无论怎么说,人们都会隔应,都会觉得毫无头绪,但让人们保持本就拥有或名列前茅的一些东西,人们就会畏惧退步,便很容易自律,并乐意加入竞争,形成一种良性循环。’,我也要保持我这不俗的肌肉,我需要跑步,大汗淋漓而归,而后颤抖着倒立,举腿,我学着体会这般酣畅,虽然常常被眩晕、酸胀和脱力夹杂,却也都是些室友这彪形大汉,做不到的自重与有氧,大概我自小便喜欢这类险僻而艰,针对性极强而收获丰沛的“捷径”或者技能的练习方式,而排斥“简单”、冗杂、由浅入深的庸俗,需要旷日持久的恒心才堪堪摸索出一些门径,看得到一些成就的方式方法或者技能技艺,例如弹钢琴,我不愿动脑筋,但我可以在手腕上绑上沙袋,可以反复敲击一个键,重复一个力度,可以盯着《夜曲》尝试成千上万遍,力耕完满,然后一蹴而就地贯通乐谱即使最后只落得个“一曲之长”我亦心满意足,切莫告诉我从《小星星》一遭开始,反复咀嚼,感受不同力度,感受不同敲击的不同体验,练达后再拾级而上,扩充技巧,增强乐感,我会告诉你,那没意义,浪费时间,消磨天赋。我不知这究竟是惰性变然或是那毛燥的野心使然,还是我只是喜欢强烈的,有迹可循的反馈。夜幕降临时,我会再冲一个冷水澡,算是磨练自我的意志。
说来也怪,自我翻书后,就像是树立了一层隔阂,似乎我开始变得越来越孤僻,然而这样的孤单并不是我有意为之,似乎所有人对我都产生了一种骨子里的鄙夷与冷漠,对啊,他们已不再需要一个在他们面前只会哗众取宠,又狂放不羁极度不稳定的“我”,犹是以曾经那个“阳光过敏”的白胖室友对我最不待见,时常嘲讽起我“呦,学着呢?”,他也是个“妇女之友”,“富二代”室友称他真适合做活动策划,他总是那般时髦,身上眼中都徜徉着“流行”,无论是“眼光”,“追求”,他每天考量的吃的喝的用的玩的,都是那般精致且优质,俨然是浪中的弄潮儿,或许是凭此,总能调动周围人的情绪与向往,他们就像是浮在云层中的人,我或许看他们不起,他们随波逐流,趋炎附势,他们之间充斥着虚情假意,争相攀比,可我或许更多的是嫉妒,是为自己的打抱不平吧,我时常想要融入他们,不管是“屈尊降贵”还是当那“跳梁小丑”,我总觉自己是个看客,却是最洞若观火,最知顺水推舟的看客,我从未是过主角,即便有,大概也未有人像我一般“兴奋”地捧场,他们偶尔会碍于情面勉强接受我的加入吧,但更多时候是对我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说来可悲,尽管自始至终,对这帮同学、兄弟…都是尽心帮衬,有求必应,从来只是表现的放浪不羁,对自己不负责任,并未真正损害过谁的丝毫利益,可在他们眼里似乎也只落得个假仁假义,不靠谱,无分寸,好色…等负面形象,我不知道这对我算不算是偏见,我常愤慨地想,每个人都敬畏地活在一种根本不存在的“共识”之下,好像每个个体都要想“其他人应该不会接纳我不会宽恕我”,于是也便成了个“其他人”。我的真心话总是无人信,玩笑话却说一句就往我身上贴一块标签,似乎是自己天真地认为每一个个体对我应有好感,没有成见,于他们坦诚,于他们解释,都是我做贼心虚,都是我一厢情愿,都是我天然的戴罪立功般。他们的漠然是那样的默契,我也不好没有那自知之明,或许是我不积口德,造了深业,都是累积的债吧…
我抄写《诗经》,《楚辞》,感受那历久弥新的童谣般的旋律,体会那大俗即大雅的淳朴滋味,感受着浊清难辨,含糊混淆又浩然碧波,滔滔不绝的沧浪之水,我会刻意记下那些古老、拗口而生僻的字,就像是记录一位绝世美人身上繁玲而精巧的点缀,我会看《赤壁赋》,《洛神赋》,《滕王阁序》,《兰亭序》,《岳阳楼记》…这些流芳千古,脍炙人口的古文,就像一个腐儒一般寻章摘句,刻意的背一些自己最可能用到的一些华丽的句子,活络一些罕至的字词,遇见他们,我就像一只闻见了鲜美肉汤的狗,吐着舌头,咬着哈喇子,不愿离去,我总会感叹,如果自己念过高中就好了,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知识,多少古文,最重要的是老师们的讲解,要求的背诵与默写,而我只能自己一路摸索,反而越加好奇那古文之美,究竟从何而来,我也会疑虑,是不是就因为时间与声名的双重靠山,让平平无奇的文字,变得高大伟岸,有了一种浪漫恢宏的情结,我走入从前的团体,或是平日里总在想如何咬文嚼字,即便不再刻意的搜肠刮肚,他们还是说我讲话为何骈四俪六,慢吞吞,文绉绉的,一点年轻人的样子都没有,是啊,我成了一个从前最看不起的孔乙己模样,或许曾经不知谁告诫于我的“你总要成为过你最讨厌的模样的”成了真理。虽知不合群,但我仍努力着试图将一些网络用语转化为古文成语,将平常话舞的僻晦磝碻,甚至有一阵连随身手机的输入法似乎都紊乱而不明我所诣,可讲来讲去,除了显得我做作,假正经,老古董,别无他物。我感到苍凉。我感叹,这就是他们一直盛赞的东西,他们每个人都要做弄潮儿,而当我真的举起了潮流的老祖宗,这应该是能够引动每个国人风潮与自信的东西,收获的却总是压在箱底,总是冷眼、嘲笑、戏谑。总是被那陌生的洋文或是莫名的谐音喧宾夺主,或许也是那陌生与神秘中,能够塞下更多的虚浮而调皮的情感,而古文,他们太熟了,我也曾一本正经,长篇大论地讥讽起,“内涵”起我的同僚,内容大概如下:瞠目结舌可以用,无言以对可以用,贻笑大方可以用,难以置信可以用,乏善可陈可以用,恬不知耻可以用,跳梁小丑可以用,哗众取宠可以用…中华辞宗渊薮,同志!莫要被逼仄的阿拉伯数字击溃了语言系统,莫要被粗浅的坊间恶趣味霸占了智商的高地,少年!这就是你曾经说的不随波逐流,不虚伪市侩嘛!快醒醒,不要让烂俗指挥情感,不要让网络单元顶包了自己的鄙夷、冷眼、轻蔑,嘲讽、贬低与评价,不要将细腻的感情,揉搓成一张既恶心自己又熏扰他人的厕纸。最终,我不出意外地换来了一串阿拉伯数字…我嘲笑他们胆小,他们从众,他们庸俗,他们待在舒适区,他们就为了安全感,交出自己的嘴巴,甘心躲在大众的“共识”后,可回过头发现,自己孤立无援,似乎成了众矢之的,似乎自己也同样是一种爱学舌的鹦鹉,同样为自己说出的东西而沾沾自喜,这样对抗全世界般的惶恐,就像是窗外停不下的暴雨,叫人难以适从,脊梁里攒动着什么,让我不停地蠕动。
几个月后,我的字依旧没有任何起色,即便我每每聚精会神,脸皮已快贴上字帖,笔头将要按断,还是没能掌握要领,文字太过于神奇,凭空造就了那么些曲折横钩,那些写的好看的人,竟能够随意调控长短粗细,笔势笔锋,他们已不再拘泥于田字格,写来是凤翥龙翔,而我除了字越练越像个儿童,一竖一横,一板一眼,毫无大方灵动之感,本以为应是个过渡期,再看到练字亦需要临帖,背帖,我才倒吸一口冷气,本以为只是个傻功夫的事,却也是这般繁琐,尤其是那临帖,除了打击自己的自信,别无所用,遂只做表面功夫,开始专心琢磨思想。
翻来《素书》,确像一本面面俱到有所纲领的中式哲学,与《菜根谭》,《了凡四训》,《增广贤文》等别无二致,只是一大堆道理的堆砌,值得称颂的,其为《道德经》中未明确的‘道德仁义礼’赋予了一些模糊定义,一时令我爽朗,至于那些分开讲述的各类人物,各类禁欲道德,赏善罚恶,任才使能,抱道潜居,知足常乐。我也曾以各种角度分列注解,哪几句是身外,哪几句是身内,哪几句是自己,哪几句是交涉,哪几句是居上,哪几句是住下,哪几句近忧,又哪几句远虑…后来我发现,这千百多字,确是集传统观念的大杂烩,遇到爱钻牛角尖的我,还是觉虽势大力沉可还是言之无物,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禁多少欲才合适?要想多远才不算悬想,先揆后度是依靠什么揆度,怎么知才?怎么识人?如何分别谏言与谗言,那些大伪似忠,大忠似伪又要如何辩驳?怎样的动荡才算时机?书中亦无任何叙述。
我继续阅读《理想国》,外国的著作,总是会让人感到“高大上”,或许他们船坚炮利,他们金发碧眼,在这个时代,只需要这几片罗衣,便能够使那不熟悉的味道摇身一变成为一种时尚,气派的象征。而对我而言,西方确有其优势,无论是唯物主义,或是油画,似乎都是舶来品,他们就是能把话讲的清晰可闻,把高低排好序,把优劣筛出,他们就像是真正把他们口中的格物或者人性玩明白的人,反观东哲,最多的是黑白两色的水墨,需要各人意会,是太极点变幻莫测的阴阳,是讳莫如深,是留一手,似乎东方的学问,不是没依据,就是含糊其辞,不是学习成本高就是学来无用,即便是那奢侈品,似乎没了“皇权”的东方古国,从人人皆可着黄绸龙布时,或是他们哪哪都刻上神兽图腾,如此糟蹋,殊不知物以稀为贵时,似乎便难以引领人们的价值判断了,而舶来品们,却知克制,他们绝不会让“龙袍”披上贫民的身体,绝不会容忍贫民玷污他们的名誉,他们也总知道,不要让个体觉得昂贵,要让个体觉得所有人都认为它华美,即便所有人都暗地里说“那玩意儿有啥用”,可所有人又都不约而同的效仿,所以,他们每每出手都不同凡响,引人群络绎不绝,而低贱的自会附和那高贵的。
扯远了,若我购买的翻译无错的话,理想国,对我来说,无疑是极具系统的,我亦觉其中根本没谈制度,谈的就是将一个个体放大了来论证正义,就像《西游记》只写了一个人的修行,比如将一个人健康的身体比喻成训练有素的哨兵,大哲学家克制自我,将自己的金钱维持在一定的限度,及时补充以确保稳定的生活,这也确让我感到,自律,不是拘束与限制,应该像一种协调城邦各处作用的旋律。若是在讲制度,什么公妻制,什么筛选婴儿放到今天,那也是迂腐至极,泯灭人性的做法,只是在文中又显得淡然,就好像回忆“拉帮套”,只是过去的一种特色罢了,与伦理,道德,一切毫无干系,这无疑令人恍惚,令人怀疑正义,道德,羞耻,尊严…到底从何而来,有一条视频,那是一个允许盗窃的国度,大多数人都在传颂着“当混浊成为常态,清醒就是一种犯罪”,“在乌鸦的世界,天鹅也有罪”,可我竟在思考其可行性,在那个国度,人们必须要勤奋地盗窃,以保证自己没有损失,人们也必须要参与生产,以保证自己有东西被别人偷而不遭受排挤,人们必须要保证最低限度的生产,以保证大家都可以从别人那里偷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一把锄头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让你偷了去种地,下次需要时再“偷”回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样的制度也需要一定的实用的适配的约定俗成的“道德”来约束,而这样的“道德”或律法,就是维系群体持续发展的必要因素,是个人不具备不与生俱来的,正需要“传道授业”来通晓其中缘由,使“偷”的心安理得,被“偷”亦安居乐业…当然,我无法探究更多细节,也无法实践,只欣喜于自己能够跳脱出来看这样的行为,能够刨去偏见论证一种事实的可行性。言归正传,书中女性裸胸与男人们一起训练,让我大加赞赏,似乎有了精神支柱,从与老七的探讨来看,女性好追求奢靡,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来自于这个社会赋予了她们更多的可被美化之处,也就是被羞耻之处,男人袒胸露乳没事,可女人就是不行,就像轻声耳语给男人们,你的整齐的牙齿犹如别人眼里的黄金,但暴露牙齿,这样的金玉就会瞬间消失,是尤为可耻的事,这会不会造成一些人将嘴唇弄厚,一些人将嘴唇打薄,犹未可知,但问题与分歧已实在地产生了。
其中又将人的内在分出三部分,兽性,人性,神性,又说了激情,理性,欲望三要素,我还是不喜欢讲述人的东西,因为太难以捉摸,或许某个想法就足以颠覆某个理论,某个案例又足以击溃某个学派,或许也正因为知道了有此理论,就像是知道了如何察言观色,所以又伪装的滴水不漏,最后又成了假作真时真亦假。
但在随后提及的三界,以及那大名鼎鼎的“洞穴隐喻”,我又看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东西,是清晰可述的,而非道可道,艺术世界就是床脚,现实世界就是床,理念世界是“床是什么,什么是床”,我大概这样想,艺术世界,是有了局限也有了好坏的东西,现实世界是固有的物,理念世界,那就是神才知道物的真相,譬如床,它的究竟,无论从它的作用,外观,体积,气味…哪个方面定义,都不合适不全面,现实世界是已框定的其中一部分,艺术世界又取象于一部分现实世界,我十分认可这样的理论,但我又以为艺术世界虽然虚幻不实,但却是可以打开理念世界的钥匙,文人在创作时,就是由于理念世界的犹未可知,才能造就艺术世界的波涛汹涌,这极大的激发了我的想象力,以及思考,我认为“未知”才是哲学的本体。
以此,我早早的感受到了“信息茧房”,我刻意地在短视频,在互联网,点击不感兴趣或收藏,自此我的信息里开始涌现了大批各类领域的泰斗,儒释道等哲之巨擘,无数古代知现代的东西来的诗词箴言,更多的字眼如:开悟,觉醒,认知被反反复复提出,被应用于诸多领域。我亦越来越想超越他们的种种说辞,成一家之言,后还有星散的古往今来,东西贯通的华丽诗篇,典籍佳作的名言,有的人说这是互联网带来的效率,有的人说这是偷奸取巧之法,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既要玩儿,又要马上能够脱口而出,所以我的文辞储备多从这些断章中再小人之记而来,而“信息茧房”一词,也后于我的感受,与我不谋而合,我以为我的动机,情绪与观点就是艺术世界,就是壁画,而茧房,就是我的现实世界,是那洞穴,而理念世界,是我不过从一个茧房到了另一间茧房,只是我知晓了如此,这样的“刻意取舍”,似乎就连命运,有一刻,都被我握在手中过。我从未有一刻感到“金锄头”离我如此之近,似乎我的劝解,我说出的所有话,都是“何不食肉糜”,我开始有些恍惚,就像猪油蒙了心,直到柏拉图又附上天堂地狱—我是不会信的,即便他再怎么强调洞穴,洞穴,我也不信天堂地狱,那天理循环,我觉得俗不可耐,却也算勉强看完。之后我便以这样的三界,可以论述的理论,接着看《内篇》,我发现无论是三籁,李耳的天地人还是佛中的三界,似乎都在某种程度上能够实现理论的大一统,我欣喜如狂,似乎我注定了要做那个融会贯通的大宗师。学者们总是以各种角度阐述庄子,好像也都在那艺术世界里,翻译庄子的众多,有说庄子写星象,有说写人性,怎么说都有理,也不知到底是那过度解读,还是庸人自扰,而我买到的是某位高僧注解的版本,同样是文言文,教我有些头痛,教叫我开心,因为文言文中一个字的含义更多,或给了我哗众取宠的可能性,从逍遥游起,我读到相对于理想国中的刻板理论来说更为动态的文字,但怎么也配不上大家称起的汪洋辟阖,在我读来,这些古籍,都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拂袖念来的谆谆教诲,我似乎又发现了来自血脉的震动,看到“扶摇直上,天地之正,螳臂当车,蟪蛄朝菌,薪火相传”等等脍炙人口的词汇的出处,而这样的感触,不亚于看出了一位天生丽质的美人脸上,拢共有多少的浮粉,我开始发现,原来身边的人,那怕是老家村口的那些人,随意的那几句成语,谚语,歇后语,都是那样的大有千秋,原来我们的思想里,早已驻留了这般多的圣贤,而我观得其出处,就像是可以跳出这个局限,全面剖析的大师,好像不仅拥有了更广袤的世界,还是多了应承的谈资,更是在以后可以用以反驳的真凭实据。直到“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徽一国者”的出现,我似乎又看到了洞穴隐喻的文言文注解,很难想象,两位素未谋面之人有这样的共鸣。接着读齐物论,这似乎又颠覆了先前对国文的偏见,原来古时有一个这么直白且系统的,有学习方法的理论,虽有些难嚼,但也是往后我与他人辩论的一大支柱,得学。直到“天地一指,万物一马”的出现,与学者们都不同的是,我摊开了手掌,用大拇指来证明食指不是手指,霎时,我豁然开朗,在比较时,一种糊在心里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体系产生,就像是食指不够粗,不够短,有三节,力量小,位置高…都是他不是手指的依据,只是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同,似乎对于断了手掌的人来说,那手臂,俨然就是他的手指…介此,似乎无数的疑问在我的脑海里生成漩涡,什么又是人?是一副壳?是精神?是秩序?是一种怎样的概念?…这也教我顿感自己马上要触碰一篇惊世骇俗的文章的出处了,可好像除了这个,再往下读,就像是一个人没话硬找话,无文强佞文了,以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为例,或许是我纠结的主体不对,总也觉那“不可奈何”的就是命,比方,是知命贱而不改,所以得了贱命或是好命,还是知命贱而改,所以成了贱命或是好命,再加入不知命,知好命…再变幻,似乎任何话包括‘谈论命运的话都只是命运的契机’,网上给它添了句,知其可以纵横而行无禁,道之极也,“添得好,也添得不好”,命一字,总要添上“宿“与“运”,才显得鲜活了些,还是史铁生说得好“因为不知道什么是命运,所以知道了什么是命运”有闯劲也没有闯劲,倒是把命还给了无常。庄子的无所不“窥”,大概也像我们现代人一般,刷着短视频,心里的情绪与脸上的表情就像走马灯,脑海里的观念一换再换,而庄子那时读书就是阅读,阅读就是刷视频呗,就像网络评论中说起的“都有道理”一样滑稽,网络评论常说起,这就像聋哑人吵架,而庄子闭上了眼睛。我或许也觉得,庄子不是辞了丞相,而是知道自己没有治国的本事,会露怯,庄子试妻中便是如此。陆续至薪火相传,这本道家、观物派、朴素辩证法、落魄贵族、乐天派、无爱派…的代言人的著作总算完了篇。
我时常漫步在路上,思考着读书有什么用,人心为什么总是不变,为什么老旧的思想迂腐的文章经常被拿出来研讨,我学到的又有什么新鲜的地方,我又如何写就永恒的文章等问题时,我会发觉,‘指’穷于薪,火传也,这世上并非没有了诸子百家,只是他们都活在了别的躯壳中,有之所谓永恒,皆因生者死而复生,孜孜不倦矣,为什么人性千年不易,因为人只有数十年的,三万多天的生命,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感到自己二十岁了,第一次感到自己八十岁了,都会面对定然是变了的自己,而对世界产生手足无措,不置可否的感触。多少人如此,所以面对如此,有了只针对一种生活中的小麻烦的商人,他们只需要等,有多少人不同时候甚至同时有了同种需求,谁敢保证自己一辈子没有那种麻烦?也有了只会一招的艺人…虽说太阳底下无新事,可,当他读通一部《孙子兵法》,赫然是在成为了那孙武。
我终于翻开了我心心念念的帛书本《德道经》,用《黄帝四经》与楚简版对照的《德道经》,有了些朝花夕拾的味道,又有些像语文书中,《也重读安徒生》的周国平,这次我不再觉得自己是懵懂的少年,我要深沉地读,查漏补缺,百炼成钢,在《德道经》寄来前,又在网上草草温习了一通传世版《道德经》,我要将《德道经》读厚,读出一套完整的直白的理论,受素书等启发,我先给德与道下定义,德就是可想可写可碰的思想,取的是老生常谈的“德行”的德,《素书》道,德者,使万物各得其所欲,刘勰曰,文之为德,《大学》指,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似乎德越来越趋于可视可触可接可思可想之物,而道则是越来越不可琢磨的未知,就像是统御语言的认知,这极其的难,因为一旦“道”被琢磨出一些,就立刻显化成了德,就又不是道了,庄子也只能写下一篇德充符,试图用这样的缩影,来阐示道与德的转化关系,我颂为“正本清源”。用现代的说法,李耳不过一直在重复对立统一的观点,而在这之中,又教人守住底线,守住一种“可能性”,简单的说大概就是,若杯中有水,就倒掉,这样杯子就可以装可乐,雪碧,咖啡,茶叶…什么都行,但是一旦装了水,就只能是水了,譬如语言上的,“应该,大概,说不准,我觉得…”,或许某种意义上,这就是无为而无不为,可站在另一角度观察,这种始终不表露真实意图,模棱两可的作风又称的上狡猾,虚伪。我懵懂的跟随“知其荣,守其辱。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从前这样做,而如今再犹如测评般履行,倒叫我愈发的迷茫,什么是荣?什么是辱?什么是雄?什么是雌?多少辱算辱,多少荣算荣?…站在完全对称的两端,连惯常的左与右,似乎都是一种无法被证伪被确立的概念,提到右边,我抬起吃饭的手,仅此而已。这似乎完全不同于坐标系,没有中点,就像水与火,水如何不是某个中点决定的,而是火决定与形容的,荣华如何,不是中间值,平均值,标准值…决定的,是耻辱决定与描述的,至于耻辱如何出现,同理。可是为什么又要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就像为什么要把水火联系在一起,就像把黑白联系在一起,我亦不是不懂水却火,火蒸水,也不是不知白色全反光,黑色吸收所有光,可将二者联系在一起,似乎还都是我自作主张罢了,未等稍停,我连“客观”都已然忘却,我开始觉察客观,“客”到底从何处来,人们津津乐道的客观,似乎就只是为了引导听众信服,较为理性的一种表达方式,一种托词,往往两人之间也用起“客观的说”,可想到究竟处好似还是个人捏造出的视角罢了,还是自己的一种看法,是内在的诸己其一,无论如何讲,这样的“客观”,似乎只是站在了尼采所言的世界的边界,认知的边界,似乎越是贴合群众的客观,反而越是透露着最深层最固执己见的自己。在我因此恍惚时,又听闻起“色盲悖论”,是啊,我的红可是他人之红,可是真正的红呢?他者之我,又岂还是我?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一阵头昏脑胀,目眩神迷,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在找些什么,我不知道我在追究什么问题,又想要个什么答案了,只是不断地想,不断地想。
如果说,我真的学到了什么,或许“冷读”是其中之一,我也只是觉得这两字算得上贴切,不知这到底是第一性原理还是什么黄金三问,是与人沟通时,一遍一遍重复问自己,为什么他要这么说,为什么他在某时,某地说,为什么要对某人说,为什么他要说这样的一句话,他要表达些什么,他想表达些什么,他要表达些什么,又为什么抓取这些词汇,为什么…譬如举例子,人们大概只会举最切身的例子,越是猝然临之,越是接近他的生活。这些都并不重要,我知晓的不是读心术,亦不是心理学,只是凭空听得些介词,我开始发现最真实的莫过于这些表示转折的介词,最吊诡的也莫过于此,在我浑浑噩噩期间,即便是黑与白我都压抑着不让其产生沟通,我倾听旁人言语,其语言逻辑对我来说似乎达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明朗,我总是发现人们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用莫名其妙的衔接或是转折,用莫名其妙的辞藻,表达着自己莫名其妙的眼界,甚至面对沉默的我,自己却又是重申,又是强调,到底作何用意?是他们自己都不能确信嘛?这些通过言传,又显得无比短浅,所谓“来人不用问”,或许也不过藏在这些蛛丝马迹中,人们越是不在意的,越是不假思索的,对于“门外汉”来说,恰恰越是早已根深蒂固的属性,就像一省价一省,一国评一国。
我有些悔恨自己没有念上高中,却又庆幸自己没有读上高中,我悔恨自己错失了系统化的获得有关于哲学的知识,以至于现在如同走火入魔般的混沌,却又庆幸自己没有困于其中,能够一睹世间“最真实”的面貌。人们是那么容易就接受了一种视角,而无从摆脱,就像说起“他是左派”,或许左右在这里有所指代,可人们只需要接受这一句话,用左手抓住那个“左”派,那么自然空出了右手,无论她到底有没有读过右派的著作,言论,或是其他,似乎都相当于接受了一种冥冥中的系统化,这样的同化是那么的令人难以察觉,又是那般的轻而易举,就像他们说起的“人该怎么样”,“人多少要做些放浪形骸的事才叫做人”,“人就是要沾点江湖气”…他们有区分,他们亦有执着,以至于古人兴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当然,他们博览群书,学富五车,肯定没有我说的左右那么粗鄙,他们为“流派”,“角度”下的定义是那般的贴切而考究,文学有浪漫派、婉约派、朦胧派、建安风骨…哲学更有存在,虚无,荒诞,美德,各式各样的之乎者也…他们不知凭借什么就能给每一个试图解释万事万物的伟大思想设置上唯心或唯物,道家或名家…,他们站在了巨人的肩上,倒显得我们这些四处选择信仰又摇摆不定,无从阡陌的野路子,这般的衣衫不整,下里巴人,我们就像是叫不出词牌名,调不出平仄押韵,论不得起承转合的乡野哼歌人,留给我们的也只有“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的漫漫摸索路,只是无论看的再多,评论时或讲演时用起的依据或是体系,好像都不如他们那般的“先进”,“主流”,他们很容易就能分辨一些字符表达是否“官方”,怎样是恰到好处,意犹未尽的,少几个是敷衍的?多几个是过犹不及的?
紧接着,我开始着手阅读《周易》,那是名人曾仕强用白话注解的,书中,他一改视频里的话风,讲的甚为恭敬,严谨,也道起,卦便是用来玩味儿的,全然不再提那些怪力乱神,用他自己的话讲,都是为了导人向善罢了。
我一个猛子扎入其中,倒是发觉,《周易》哪有这般神乎其神,想一下,假使我这般,成了个荣辱不分,处境不辨的“草寇”,毫无三观之徒,好听些就姑且称我为“不着相,不住法,不念境”,若我卜到天雷无妄,照书上说,我大概就要知道自己处在一个动荡的时期,做好事无妄,做孬事遭殃,要退守中正,联合邑人,和光同尘,虽然不知其所从来,但若是信,那就是如此,再三渎,渎则不告,心不诚,则不灵。纵观六十四卦,卦卦莫不如此,卦辞上,虽,有的略好,有的略坏,但中心思想都不曾迁移,即便是元亨利贞,大吉之象,再细细逐爻观去,反而又凶险万分,教人不要沾沾自喜,有恃无恐,招摇过市。他们说的,“不诚,不疑,不义”,又是在这之前种种行为,沐浴焚香,无外乎卜卦者自我暗示,一定要相信,一定要以卦象爻辞为系统看待今日,而最后的结果,当然也会应证“善易者不卜”一说,什么随时随地起卦,随时随地预测,哪有人真能知晓前后之事,但如果以明理为说,又确实如此,道理已被藏在大山大川中,写在霞蔚云雨里,在那个时空都需要靠景色确定的年代,这无疑是有着决定意义的见识,前人有英才王弼用道德经阐述易理便是如此,良卦是发奋图强终有所成,孬卦又何尝不是这等模样,可见得那既济卦内方枘圆凿,未济卦中倒也百废待兴。倘若真有人刻舟求剑,片面采言,又迷信《周易》是什么无上宝典,那文王真的神通广大,博古延今,又岂不知人民解放再无奴隶,一夫一妻,北狄南蛮西羌东夷已成一家之今日呢?其子或姜尚又怎会发出枯骨死草的感叹?他已经写的如此含糊其辞,再遁去些麻烦的名讳亦不会是什么难事。但以好的视角看,“文王拘而演周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位胸怀大志,含章可贞的王者,其发挥于书中的“模因”,那样的超然豁达,俯瞰自己的视野,也未尝不是一种困顿之际的绿洲吧。
也许周易,在个人见地的塑造方面,便有以上的指导意义吧,毕竟是流传千年的价值判断,自有其可取可歌可颂之处。若是再延展明细,逐事剖析,我则又难合其宗,对童蒙,对邻里,对妻妾,对仆役…自有其取舍。自我翻开第一页,见“群龙无首,大吉”时,课堂上巧合般放起了中国近代史,讲述自鸦片战争时期以来,中国涌现出的一派华山论剑的气象,或是像一位老财主遭受着各门各派的挑战,谄媚、张惶、喜悦、愤慨,带路、保守、维新、草寇、军阀,起义、革命、君主立宪、民主共和、总统共和,还有什么比这更群龙无首的吗?至于结果,我想应该是尽人皆知的那神来之笔的中国特色,除此之外,我也想另一角度,周易应是本帝王经,所谓群龙无首,就是要让百姓官宦陷于舆论纠纷,党派争执里,让百姓无法团结一气,对帝王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吉的呢?只要未殃及中央,社会与族群的正常运转,有何不可?直至“太上,不知有之”。展开易经,以易为序,孔尚恒,老待复,庄无妄,我也学讲解者,挑我喜欢的损益之卦吧,其中虽以百姓的损益为主体阐述,可掩盖不了其中暗合二八法则,马太效应之类的史实,便是这样,如若不人为调控,多愈多,寡愈寡是天然之事,沙漠终归是沙漠,雨林也只会越来越潮湿,如此看,即便“天道”,也没有奉行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原则。这似乎由不得谁不承认。
终于我彻底合上了书页,我像是得到了什么,又像是失去了些什么,没有标准的可怕或者说没有原则的恐怖与空放,教我无比饥渴,像是一条被烈阳扒开的裂缝,我不停的寻找,但似乎又是不断等待喂食的雏雀,我精心排弄着那些同样精心筛选而出呈现眼前的讯息,振奋与哀悼搅拌的不成样子,他们首先挑战与打击的,也是我也在寻觅的,是“科学若叫做科教,是不是很耳熟。”,“迷信科学,就是科学的造神。”,他们似乎要建立一种新的东西,似乎又是要打碎一种什么东西,或是维护一种旧的东西,同样是纷纷扬扬的需求与意图在这里汇聚,他们就一句“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一话,撕咬整日,我冷读了半天,他们似乎并没有在论证,他们有的在维护自己刚脱口而出的言论,有的在强调自己的动机,有的在彰显自己的清醒睿智,有的在扛鼎自己的辩才,有的在描绘自己的情绪,有的在叙述对某人的信任,有的在重演经历,有的在推导自己的逻辑,有的高瞻远瞩,有的坦率务实,有的乐观豁达,有的不苟言笑,有人说科学而非科技,要考证,有人说世界还有许多未知,要敬畏…通俗的讲是“城门楼子,胯骨轴子”,倘若这时用上“不若相忘于江湖”,确是恰到好处。话题,总是能被拓展的无垠无际,直至包罗万象,直至缠绵悱恻,无休无止。
将目光收回,再看,似乎就像某种趋势般,当我遇到某些观念,就像是遇到一条宠物视频,我大概就明白从此刻开始,往后其出现的频率将高上许多,而其之所以出现,我想有他们的原因,或许也有我在其他领域浸泡或漫游,展示了对其中一些隐藏的“小标签”感兴趣的冲动吧。他们开始讲起“离群索居者,不是神明,就是野兽。”,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开始宣扬独处,宣扬孤独,宣扬避世,诚然,独立思考对人生来说至关重要,而我又饱含阴谋论似的想起,他们要我孤立人群,却也像是一种信息隔离,让我得不到其他观念的冲击,让我无法辨别真伪,以此完成他们不知什么样的目的,或许他们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如此,而我想到最后,也只用他们以这种形式试图实现“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小国寡民的状态,似乎这一样也是千秋万代未曾实现的理想吧。
在纷飞凌乱的织网里穿梭,他们讲经济、政治、科学、哲学、宗教、历史、人文、风景、诗词、歌赋、人性、管理,心理、思维、爱情、预测…似乎什么都是对的,似乎什么又都是错误的,每一分都是那般的博大精深,流派总是能一分再分,风流人物层出不穷,即便那被人唾弃,被人嗤之以鼻的“小众集体”,等进入时,才发现,那里早已人满为患,那些“怪诞”又从来稀松平常,他们又并不铁板一块,他们就着某一处,发出着自己的声响,听起来又星散至极。似乎越是既定事实,人们越在这之上起疑云,越是传统经世,越暗喻着“推翻者成王”,他们都想要成为我的主人,他们都要开宗立派,都想成为至理箴言,王师圣徒。他们似乎要胁迫我对世界的种种真实性产生怀疑,好塞给我一些他们的信以为真,他们依存的东西。他们也说大多数科学家,最后都“拜倒”于宗教,而我则以为,科学家们或许会谦词自己无知,那也是对于别的领域,当他真的发现,一切都可以铺开叙述,他睁开眼睛就发现了自己摆脱不了的万有引力,光速不变…世上还有多少东西,是不能够被计算的?他知道,这世上就是这般巧合似的,又严丝合缝按照某种固定的原理运行着的时候,这些或许对常人来说没什么,可对于富有创新,探索与开拓精神的巨擘们,是毁灭性的,他们的心被真理拈下,他们的灵魂停止飞扬,我想不出,此刻,还有什么比三句义更能暂时安放,抚慰他们,让他们安处当下,继续对未知产生好奇的东西…我总以为自己是这般清醒,我总是乐此不疲的坐山观虎,可当我试图与其他人们接轨时,似乎才发现,我以为的主流,我以为的耳熟能详,我以为人们在意的,我以为的辩题,我以为的超凡脱俗,我以为的扣人心弦,我以为的常识,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晦涩,又那么的不值一提,那么的自以为是,那么的食之无味,那么的俗不可耐,犹是文字的障碍,就像某部上千万人观看的电影,似乎已是那么的普罗大众,可写出那著名台词后,本意是调笑,却又发现成了讥讽,攻讦,诈骗,扭捏…将它散布人海,才发现好像除了自己,总是无人问津,自己是那般的无知,古板,滑稽,神神叨叨,不知所云,似乎古往今来的词语如此,成语更是如此,倒是当面交流,即时联系上下文,凭借“关系”,让人揣测出的意图,意味,意思,或许才精确了些,似乎我才发现,高山流水是那般刻骨铭心,以至于俞伯牙坚定地弃弦。等一切回过神后,又教人发觉,似乎这,也印证着人们“常讲”的“信息轰炸”吧。
我总觉现实的离心力是那般恐怖,越是长成,越是发觉,人们哪止三六九等,他们被搅和的四分五裂,七零八落,以至于他们至始至终熙熙攘攘,纷纷扰扰—这已是我能看到的最远的路,最广袤的词。我回到自己的世界,那里依然鼎沸与喧嚣,那里又在喷涌着新鲜事,他们教我动荡不安,这头传来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那头飘来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这页写道莫寿于殇子,而彭祖为夭,翻过刻着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一会儿是抵制侵略,命运共同,一会儿又成了罪在当代,功在千秋,这边佛印道好大一尊佛,那边如来道只因妄想执着,赞曰阮籍抱朴,惋惜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有过于那酒色财气四题壁,‘当一件事出现,他们说,苦难让平淡变得幸福,让人懂得珍惜,他们还说平淡也会消磨意志,即便防患也会再成苦难,他们又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们恼羞成怒地说为赋新词强说愁,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们不厌其烦地说苦难只是苦难…’
“这世界上没有巧合的事,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有他的因缘与启发。”,“人们只在需要你的时候,才会找你”,“答非所问亦是一种答案,追问就不礼貌了”,“留三分贪财好色,以防与世人格格不入…”,“一直主动找话题会掉价,发多了朋友圈别人会觉得自己不成熟…当你试图从对方的角度内耗自己,这样就算表面你看起来有多高冷或是成熟,实则你已经被上了镣铐,只是不自知而已。”…很多话从前便知,也多有重复且无聊,如“八零后好像被分成了三批、九零后好像被分成了三批…”…可当他们又重新排列,徐徐递来,在我每每终于苦思冥想得了些专属于自己的座右铭,便总遇上某种观念,某种现象的陈述句或是独白…他们钳住我的嘴巴,遏制了我的表达,准确无误的形容了我自觉的精神面貌,他们总能找出些我亦认为最贴切某种情绪或情结的,最新鲜的与最“高级”的辞藻名讳,大数据,让我感到的惊惧,大概就是,比我自己更懂我,甚至可以预测我接下来如何的思考,会诞生或割裂出怎样的自我,对未来会有怎样的企愿,而今又有怎样的遗憾…似乎,我亦要成为这台机器下,投饲的牲畜,何时饥饿,何时饮食,甚至何时发情,何时排泄,似乎都已编排在了数据中,控制在“饲料”里,最令人压抑的,莫过于连投料的人,自负清醒的人,都在某种魔障里。
我曾想,当年庄子面对的各抒己见难以统筹的百家也莫过于此了吧,困顿,矛盾,不安,轮番席卷而来。多么磅礴,汹涌的互联网精神啊!一块儿屏幕中无处不爆发着喧哗,这是空前的文化盛世。他们甚至讲量子力学,讲超弦理论,讲熵增…讲各类心理思维…讲禅宗佛学…甚至讲自创的不知针对哪里的理论…任何的经典流于各种口腔内咀嚼,他说“其实是这样的”他说“你们都误解了”他说“古往今来都流传错了”他说“你们想多了”他说“你们都用错了”他说“真正的面目是这样的”他说“他在说这个科目”他说“应该是在讲这个专业”…划破万古长夜的孔子,一会儿是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君子,一会儿是孔武有力,以“德”服人的壮士,一会儿是明知不可为而为的侠客,一会儿是心狠手辣的蠹师,一会儿是摇尾巴结的代表,一会儿是虚伪狡诈的政宦…当代年轻人不求上进,当代年轻人透彻潇洒,当代分配不均… 他们用在某些矛盾论点的前缀,像是先入为主的概念,他们狂轰滥炸,仿佛就成了一种先决条件,既定事实,它们颠来倒去,最后像是涂满“大道”“小巷”的口香糖…我有些厌倦了,有些反感了,即便那里还在播放“一念嗔怒起,百万障门开。”,可我还是疑问,还是刁难,为什么他们总是层出不穷,总是不胜枚举,为何知者泛滥如此,为何他们无所不知,为何好赖话都让他们说了去,为什么简单到复杂,复杂到简单,以偏概全,以面盖点都教他们诉了去,理论在发言,讲述理论的人在发言,议论理论的,议论讲解者的,议论议论者的…更在发言,似乎捂上耳朵,指缝里依旧流淌着振鸣,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以被我说出口的,还有什么是他们没有说的,似乎我呕心沥血,搜肠刮肚终于看到的出口,却被他们司空见惯般地轻飘地简短直白地指出。何况懂得人愈多,使用的人愈多,就连自嘲,都成了种攀比…似乎每一件事的每一个尺度,都是那般漏洞百出,追究起来又那般的模棱两可,如是,他们说佛学“高度自洽”,他们只问“有辆车撞来,我到底避是不避。”,他们嘲“太精彩了,我直接下手掏排泄物,一点都没嫌脏。”,他们抨“文字游戏”,他们责“谤佛之罪。”他们究“顶礼上师,吾性自足。”他们圆“抽象的说众生聚为佛,具象也可只是一人。”…我像是断断续续看完了几部佛刊,阅完了无法对齐的全民辩论大赛,又像是困在一盏又一盏的走马灯中旋转,在火焰中,喊杀中,将马戏团的表演,过目了一遍又一遍…感受不完全正确,直觉不完全正确,事实不完全正确,思想不完全正确,我不能相信他们,因为他们一定有所目的与短浅,我不能相信自己,我的理智甚至比我的感性更加的物质与狭隘,我究竟是不知如何权衡那“由心生故,由法生故”…“悟道”究竟为了什么?金钱、地位、肉欲、潮流、舒适…用什么证明或说明一人悟了“道”呢,跳脱三界、赚大钱、出口成章…总有甚者大言不惭“阴阳不能调我,因果不解我惑”,似乎开天辟地的理论,历经千年缝缝补补,却被他们用一句话打败了…似乎冲浪的奥义,在于凡事都毋求较真,于物漫不经心,于识不求甚解,图一乐罢了。
可我还记得,我要展示,我要在几个月后的年会上,将我的全部一举掏出,我还是想要一统这样的分歧,这令我极度不适的树突,这令我欣慰的现状,我要将什么唯心唯物,道德因果,儒释道西方众哲…好好整理一番,只是某个角落的正确,那也好…不然总是东一棍子,西一榔头地,与先前似的顾左右而言他,怎么体现我的渊博学识。彼时,虽有集大成者陆九渊,王阳明所谓的“心学”在前,但我始终并不认可这样的哲学,我则认为还是有些俗,有些强词夺理,太过于“私”,丝毫不念众生死活,不把众生放在心上,反而像一种对早年佛学的忤逆,再配上阳明书上那尖嘴猴腮的样子,似乎依旧是个“大伪”,并不是我要统一的方向…
我提了笔,从哪开始写呢?我要解决许许多多的问题,要镶入许许多多的文风与训诂,渡或善或恶的芸芸众生…就从阐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开始,先整体论证,宇宙洪荒都小,小的像细胞,是我指尖的细胞,是花瓣的细胞,而我也小到是这宇宙的微尘,可我的凋亡与衰败,也波及着某束花朵的形态。我似乎挑出了主观唯心与客观唯物作合并,写你以为的客观,恰恰也是一种主观的表达,而你的主观表达,也是一种客观的选择。我再以一分为二的转圜,讲罪恶滔天而又被赞扬的希特勒,讲大慈圣雄而又被诟病的甘地,都不过是一个时代的“试道人”,而德,便用周易带过,有饮食宴乐,有裒多益寡,大概就表达模糊的审时度势吧。此后论述,均从一强一弱两个层面剖析,什么外圆内方,外柔美刚,外王内圣,或许都有吧,大概要以道为根源,怀谦卑,而不是故作谦卑,所以也就知道了什么时候该让,什么时候该夺,什么时候该不择手的夺;“有教无类”,更要“因材施教”;要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大爱,这样的爱更要体现在伦理纲常,爱屋及乌中的小爱…算是给一些古往今来的古语谚语正反话做了一个方向统一,再用不必挂怀,不做分别为二者的永恒交替的运动兜底,算是儒释道三合一,大概也再从三个方面,立场,立身,立志,大抵都是字面意思,阐述人之所以为人,能够参与社会活动,必须要有的三个依据。文章合计约四万余字,算是我读这大专,却也效仿本科生写了份狗屁不通的论文,我将他们,又分门别类排版,发送至互联网,共七份,分别是序,起源,人性,身心,灵立,起行,末,也是顾名思义的题目,显然,人性的观看者要多一些,有百余次的浏览,但是其他的,不算很理想,我不甘心,乘着这股子神志不清的劲,又写下许多诗不像诗,哲不像哲的“高深莫测”的小章。
终于有一天,有二人慰问起了我的“病情”,并祝愿我早日康复。起初我让自己不要在意,只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可我还是一如从前,他们的言语在我的心里反反复复的穿梭,我又想着万般回复,是接洽,容忍,解释,不理睬,反驳,调笑,阿谀…他们的话也随着我臆想的应对方案,在脑海中动来荡去,终于,我不忍非议与羞耻,删除了“妖言”,宣告自己的可笑的斗争,以失败告终。
“原来你是这么得的精神病啊!”韩储打趣道,男人也罕见的露出嬉笑,未等笑罢,一只黑燕却在窗外,上演了俯冲而下的戏码,卷起阵阵尖啸,这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待震动结束,韩储才想起什么似的,认真道:“所以你又要如何走出这样的困境呢?”男人眉眼带笑,答到:“总是会学到一些什么的,正如我先前说的那样,就像年轻人总是有资本去尝试,什么过来人,老年人…他们的嘴中又能有多少真理?对于青年来说“尝试”本身似乎就是真理真相,健康、时间、成败…都无所谓,那些人不能因为自己悟到些什么或是自己失败了妥协,就妄图掠夺他人经历的过程,或者臆测他人的归途,也只是绑架自己。或许有些人的初衷也是帮助他人,可就像自己也是不断尝试与碰壁,而找到“捷径”那样,至于是谁走那“捷径”,最后又变得无足轻重。我相信苦难只是暂时的,是稀有的,所以时常想要将痛苦延长与放大,这样,才能让苦难的“性价比”增高,我望见了我的焦虑,可我便任由自己焦灼,还会在燃烧的大脑上火上浇油,譬如我总是在洗冷水澡时,想象自己正处于冬天,正挨着饿,或许这样,能确保我能更大概率在极端条件下生存吧,即便恶劣的天气也很少发生。这样的大费周章,将要摆脱而不愿挣脱,似乎每每在回头时,也就承认了,似乎没有任何时候,能比得上在患难时,焦虑时得到的更多,而这般情况又总是那般可遇不可求。那时,我是蜀犬吠日,我惶恐,愤怒,我长久未能被满足的欲望,我的执念,我的一切情绪,来自我无法解释的人事物,可若是真的有了解释,反而又教我苦恼万分,我还是不能接受如今的“窘迫”。我似乎有些不懂,为何要替他人的行为做诠释,倒不如一句啐骂来的直接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