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羽衣常带烟霞色
我在各类红鸾间游走,深刻的认识到,该遇到的不会错过,该错过的亦不会久留。此话翻译而出,应是,我本就怀着欲望蠢蠢欲动,望见在我生命中该出现的“她”,一样的说辞,一样的脾性,而我则一样的配合。她们抽走了我,留下一抹灵魂,作为补偿,我是斑斓的,残碎的,像一块拼图,挤进该挤进的缺口,又被更紧凑的驱逐,在没把自己打磨的自私时,将重复栽在同一片废墟中。
上了初二的她,有了些零花钱,可是她并不满足于此。有一天她兴奋的找我说自己可以赚钱了,我诧异之余了解了个大概,“见多识广”的我立马意识到这不过是个庞氏骗局,让她交着大头,干着些可有可无的工作,领取些微薄的报酬,并一刻不停的灌输着后面有大钱等着,还鼓励着她拉拢身边的人一起赚钱,给予的报酬更为可观。望着她乐不思蜀的模样,我百爪挠心,那时,我才觉得自己的语言如此匮乏,绞尽脑汁也没能让她动摇半分,偏偏与她分隔两地,不能用行动阻止,我时刻关注着屏幕后传递来得讯息,一阵阵的挫败感与距离感如海浪般涌进我的眼眶。话不投机,她与我发生了争吵,觉得我只是见不得她好,很快话题就被引到了感情上,面对她挑出的矛盾,我百口莫辩,无论发送什么,语气中自带着“满腔怒火”,同她论起,我总觉得自己的回答始终文不对题,对两人分手的结局亦是无可奈何。
分手后,我与老五屡屡沉溺在“小学生之吧”,很快遇上了两位打扮风格迥异的姐妹,前者身材苗条,穿着露脐装,扎着高马尾,脖子上套着一副耳机,正与其他男生谈笑风生。后者则处子般安静,短发微卷,微胖身材,略圆的脸上,镶着钻石般的眸子与俏丽挺拔的鼻梁。而我自知不该“自甘埋没”,虽然那“烫手山芋”更吸引我的目光,但我对后者更有把握,与老五诉说后,两人又借着由头打赌,我挤到她的身前,她低着头玩着手机,我向她征求联系方式,几番略显讶异的笑容过后,她也算是递出了她的二维码,我想让她留下来,可她那已喝的疯癫的姐妹显然不容她不回去,一番婉拒后,我与她拥别。
起初,与她聊着些来夜店的目的一类的话题,顺带讨论夜店里到底有没有好女孩,她将自己描述的很乖,说是闺蜜生拉硬拽,自己并不会喝酒,对这些地方并不感冒,在交涉中,我发现议论她闺蜜不检点时,虽然她会辩护,可挡不住她很开心,似乎这就是关系中的通病,人们总想着比同流合污的“狐朋狗友”高上一头以显得自己作为佼佼者的独特。我装的沧桑,像是个阅历红尘般老生,有意说着那些旁人下三滥与屡试不爽的龌龊手段,以此衬托我敞开的没有任何隐藏的忠心耿耿,像极了将“大伪似忠”演绎的淋漓的模样,我向她展开我的畅想,剖析我的心路历程,我的担忧、烦闷、后怕、顾虑…都被我一一语出,就像强行将我套入某种壳子里。而她则像极了那个曾经抛弃我的女人,星座也巧合的相同,在我简短的渴望下,她也是果断的选择了和我同行。
坦白说,这段关系从刚开始,就是为“买个教训”而接手,只是我怎么也无法投入,就像一个观察者一般,想来是所谓的“贝勃效应”,可我又觉得有些不同,我感到疲累,好像再难培养一株草,难栽一棵树。也再没有精力磨合,更没有心情一点一点将她磨上我的床,或者说,我也不想和她上床,只想体验一段“高尚”的恋爱。我感叹着自己怎么如此的不再像我了,反而好像幼稚的她啊,好奇、虚荣与粘人,此刻都出现在了我的身上,我追着网上的风,拽着生硬的字眼,要给她送些东西,我询问她,暗示她,既不想让她嫌弃又不想又失“惊喜”,因惧怕她的索取,而重申着自己的贫苦,宣扬着自己多么愿意牺牲,给自己套上远大的鼻环,我还怕她因此远走,而挖空着自己的钱包,总在礼物的品质上频频加码…
而她的真实情况,是一条酒吧街对面理发店里的洗发小妹,说是二十左右,可身份证上此时是十七岁,至今算是阅男无数。我与她交涉起来虽愉悦,但与我遇到的所有风尘女子一般,都像是城府深远之辈,我也惊愕的发现女人的心思竟缜密如此,就像是自带一部道藏或是等待进谏的上位者似的。
她总是昼伏夜出,住在单位分发的公寓里,拿着微薄的薪水,做着听起来挺靠谱的梦,说她要当一名出色的理发师,说着有些理发师剪个头就要成百上千块,我感叹隔行如隔山,真是境遇不同,追求便大相径庭,为此她学习染发,学习美甲,招揽顾客,当然免不了有时被调戏一番,她的手因终日泡在洗发水里而干皱褪皮,我表述自己麻木的心疼,她总是深夜两三点钟打来电话,与我煲上一两个小时的电话粥,学校里六点便要起床打扫卫生,我便在那个时段,如同鬼魅般飘荡在校园里,也如同锁上了生物钟般频频在两点钟惊醒,或许也为了不打搅室友们休息,早早守在遥远的座机前。
我根本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因为我根本没有喜欢过她,或许爱情没能走远,真是从一个人“藏着掖着”开始。她说着那条至理,“在一起就是求开心,如果都不能让我开心,要男友干嘛。”以此来绑架我,我也并不排斥,我将我所有的隐私都交托给她,甚至将身份证也押于她手。这一切在我看来如此的可笑,可我就是这么做了,我以为这是对她的亏欠,补偿在了另一人身上,或许还杂糅着我刻意自虐寻求快感的心理,人性嘛,大概就是喜欢看些《窦娥冤》类的悲剧,我也喜欢昭雪平反,喜欢被伤的歇斯底里,实则不是为了追风、就只是为了痛快地大哭一场而已。
我感慨天道好轮回,却也在想,命运是否真的如此,是否是我在冥冥中欠了债,或是理发妹该有一个人为她如此倾力。以我这般,遇见谁都会付出,而她这般是否遇到谁都会“索要”?可我也确信,每个人都有着“奴性”,只是我并不是催发她的那个人,我当然会想理发妹的曾经或是未来,在某个没权没势的浪子怀里疯魔个死去活来,所以我怀念她,那个能让我回到熟悉且舒适的“上位者”肉胎中的她,我不得不承认,是我在依赖甚至于寄生。现实是,我与理发妹短暂的相遇,在交割的瞬间竟也如此畅快,如此登对。
我们甚至谈婚论嫁,我讲到不敢让十四岁的她知道的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而她竟也道一声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以结婚为目的的爱情是程式。那一刻,我不知是喜悦还是失望,总之是由一种胜券在握的心情转到了无比的迷惑。她开始琢磨起了打唇钉、舌钉。我没有反驳,却也表示了家族比较封建,或许父母会有些意见的话,她似乎早有料到,即刻便委屈地与我辩驳,甚至略带哭腔,这是我再次面对这样赤裸裸的文化冲突,可我已无所谓起来。回去后我总是给她买花,那时网络中正洋溢着爱情的终极是“浪漫”的风潮,我在理发店附近的天桥上等她,每每枯坐整晚,我们的相会,也大约如此,总要等她很久很久,有一次我按耐不住去找她,而她又在“开会”,我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理发店怎么可以接二连三的开会,还偏偏都选在深夜,可我并未质问,乞怜般说着我爱她,能不能见一面,而她则一改话锋,说着我的控制欲好强,令她好害怕,并提起她的前男友也是这样,才导致两人的分道扬镳。那天我们两人都哭诉着衷肠,可我太累了,不仅是身体,精神上的负担也越来越重,不久后,我提出“我们分手吧”,她也无丝毫拖泥带水答应,我如释重负的撇下电话,也算是给“用钱买教训”划上了句号。
后来我在交友软件上刷到了她,用朋友的账号加了她,她还是那样的“开朗贤惠”,“来者不拒”,可她却已换了门店,我便在脑海中编织出了靠“游击战”过活的形象,并嘲笑起原来我是如此方便省事的提款机,甚至想象出,在她抱怨没吃饭后,给她点上百元的外卖,而后她的那些不正经的男同事,笑话我这个“老实人”,“冤大头”的嘴脸。
也不是一无所获吧,在与老七聊起女人时,我提到“其实一个人行不行,你第一眼就知道了,就像你如何夸别人,如何表达,如何的欲擒故纵,如何的深情款款,对你没兴趣的人,只是看了一纸空言,她们即便再厌恶你,她们也从不自己开口,她们只会一点点消磨你,叫你自我周旋,不停猜忌,叫你主动决裂,好保全一个温良的名分。有些勉勉强强搁一块儿的,你也感受的到,你用什么吸引人,就会吸引到什么样的人,用什么维系关联,注定了为什么东西而耿耿于怀,感情的分崩离析也与此密不可分。你早就知道了,只是你不服,不愿意承认而已,是你自己不甘心,你的趑趄与迷惘给了灾难可乘之机。”这引发了老七的强烈共鸣,大加附会,而我这样的感悟,或许是“全”拜她所赐吧。
有两句话缠绕在那时我的耳畔,其一是“你们谈恋爱,也是花父母的钱。”这是班主任说的,我对抗了,对抗在上一个故事中,对抗在至今的恋爱中,或许是影响了我的感官体验,影响了我的牺牲情结,给自己编造理由:我以为父母交给我钱是让我吃饭用的,我愿意省下来给别人花,那就是我舍己为人的付出。当然,还有过其他的想法,比如我上学就像工作,父母给我发工资罢了…可到了现在,我才发觉没有比上学时候来钱与省钱更轻松的美差,没有比问父母预支、虚开发票更为简易的流程。可这钱来的轻松,去的虽有纠结,但在为伴侣付款时却有着升华般的快意。不讨论父母如何给钱,按月、按年、给多少,培养什么意识,既是这般轻浮的钱,连带着“爱”,也不过如此。在他们惊诧于匮乏年代的忠贞爱情,可连吃饱饭都成问题的年代,那怕是一支发卡,一根皮筋,都是如此的沉重且意义重大,所象征的爱又有什么理由不永恒呢?
其二就不那么深刻,可却像马蜂的毒针般,纤细的那头,深深没入我的肌肉,传来难以忍耐的灼痛,“他就是找不到别人了,所以回来找你。”是的,我又回去找她了,可她也毫无意外的又找了一个,待我得知时,身处异地的我又陷入了极度的惶恐与愤恨,似乎我“调教”后的人去给了他人我从未体验过的温柔,似乎她始终是个趋炎附势的人,可我仍在一刀两断的快意与沉重的不甘间,怨天乏词,我用尽浑身解数恳求她能够回到我身边,我感到喉咙很紧,坐立难安,争取着手机发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其实也是我不敢更不肯想象我的她,躺到了他人床上取悦别人的画面,可是越克制,那种仓惶的痛觉越发的提醒我,叫我抓紧时间。她的新男友很帅很高,是她闺蜜介绍的,他们算是一见定情。我开始用从前对她的好道德绑架她,让她好好想想自己给她的一切,付出的心血,是不是那个男人可以企及的,一通撕心裂肺后,我不晓得为何她于此生出了顾及,开始顾及了他的感受,询问了一番后,那个男人只是说你要走就走吧,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她听后似乎志得意满的朝我炫耀起来,看吧,这才是真正的爱,而我则是要咬碎了后槽牙一般,这种小伎俩,在我面前显然不够看,我加了那个男人,一通大骂他矫揉造作,耍心眼子,并以此为引子,担忧地提醒她不要被骗财骗色,这个男的绝非善类,她哭的梨花带雨,这时她的闺蜜蹦了出来,说了开头的那些话,我恍如被浇了一盆冷水,有句话叫“兄弟劝和,闺蜜劝分。”太笼统了,只是不知怎的,男人更愿意分享幸福时刻,而女人只喜描述受委屈的情状。她的闺蜜对我的嫉恨不是空穴来风,她听过了我太多的刚愎自用,加之从前说替她报仇,最后不了了之的背信弃义,无能。如今,我在她的眼中应是个当之无愧的自私的不能再自私的小人罢了。
我始终不肯松口,并发送了一些截图,那是一位在学校里放荡极了的肥胖女生,她几乎向我认识过的男生都表白过,和大部分男生一样,我耻于被她表白,而此刻却像是我得以攀缘的绳索,我将她发出,随着浑身的火烫,倒数第二道关卡被我瞒天过海,而最后她又抛出了一道难题,说他的兄弟们都唤她嫂子,对她礼遇有加,让我再看看我的弟兄。我当然以为自己的兄弟都是人中龙凤,决不像他们这样的乌合之众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只是随着她的质问愈深,所有的恩怨情仇、隔膜、芥蒂、龃龉浮现眼前,令我进退维谷,我把心一横,即便是消耗掉我积攒的所有人情,也要将她揽回怀中,于是我发动了所有人脉,都去加她,并严词的命令道,都要叫她嫂子,对她尊重,让她回来,实际上还是有很多人敷衍了事,但形式达到了效果。
其中老七表现最为突兀,开始引入自己的经历,说起自己的“大姐姐”,只是自己不懂珍惜什么的,说着说着还哭了。一番议论下来,总算是有个接她下来的云梯,她哽咽着,算是应了回来的要求。
之后呢,她还是有关心过那个男人,只是那个男人也确实不辜负我的说法,不是个好东西,与她决别后,立即无缝衔接了,算是打击到了他夸她“独一无二”的自信心,在我这方对他辱骂之至。我起初是改头换面,对她关怀,做她的哈巴狗,俯身倾耳,后来慢慢的又换回了先前的角色,我极度在意的是,她到底有没有被其糟践,得到的回答则是与我一般的,第一次见面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说是他后来想把她带到安全通道,可是她死活不肯,他也就此作罢,听到此,我也算勉强会了其中滋味,真假我已无心,无论情感的空缺或是生理的需要,起码现在都有了一个“兜底”,不再用寻寻觅觅,还要担忧上当受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