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婚事
“许家？”
许攸宁这回是真的有些惊讶，眼睛里流露着茫然：“皇上这儿为什么会有许家的折子？我家里无人在朝啊。”
皇帝没有回答她，将折子递上去。
意思很清楚，自己看。
许攸宁没有再拒绝，接过折子一目三行的看完。
眉头微微蹙起。
“看完了。”
“嗯。”许攸宁点头，表情一时间怎么说呢，就是没料到。
“有什么想法。”祁彦问。
“臣妾能有什么想法。”许攸宁合上折子，将折子放回那堆积成堆的折子，偏头笑了笑：“这是好事啊，妹妹找到如意郎君，臣妾替她高兴。”
祁彦一挑眉。
如果对方是个能当她爹的人，这也算高兴的话。
他只能无话可说。
“嗯。”皇帝指了指成堆的折子，道：“自己出去叫人陪你玩会，朕处理完这些公务去找你，晚上留下陪朕用膳。”
许攸宁一笑：“臣妾领命。”
她没找人，带着吴嬷嬷往鱼池子去。
那边寂静，除了伺候鱼儿的两个小太监，没什么人，适合说话。
将小太监打发走。
许攸宁靠在栏杆上叹了口气，道：“我是真没想到。”
“那折子上写了什么？是家里出事了？”主子看完折子后，在皇帝面前没什么变化，但她知道此时主子是忧心的。
吴嬷嬷没见到折子，不知道那上面写着什么。
“也算，也不算。”
许攸宁捏着鱼食，心不在焉的往湖中里沙，“事关清清啊。”
她叹口气。
“我这妹妹是二叔家的，二叔与我爹是双生，二叔成婚早，所以大哥出生的早，二妹比我小一岁，从小她就是软包子的性格，没想到做起决定来，这般执拗。”
“您与大公子从小疼二小姐，也是因为二小姐心软。”
许攸宁点头：“心软却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来，这丫头……”
“到底是什么事？”主子迟迟不说，吴嬷嬷都急了。
“国子监祭酒知道么。”
许攸宁见她急了，不是她故意想卖关子，实在是她这会心情还无法平复下来。
“奴婢知道，是从三品的官员，主管国子监，听说还会给太子授课。奴婢在家里时听二老爷提起过，祭酒是个难得的大儒，他本可以继续往上升，但祭酒大人不重功名，只一心教学，虽比不上盛名在外的秦太傅，但天下学子都盼着拜入他的门下。”
“你还记得祭酒多大么。”
“快到天命年了吧。”吴嬷嬷想了想，五十而知天命。
“四十八了。”
“那奴婢没记错。”
“清清今年十六岁，不，她生在秋天，去年刚及笄，不足十六。”许攸宁撒鱼食的动作停住，捏着鱼食盒子的手收紧。
好端端的提起二人的年纪，吴嬷嬷有些不太理解。
但一想在御书房主子与皇帝对话。
她猛地瞪大眼睛：“才人，该不是……”
“是的。”许攸宁道。
“那哪成！”
吴嬷嬷的反应都写在脸上，“这不成！二小姐花骨朵的年纪，还没开花呢！祭酒那年纪当她爹都有余，怎么能嫁！”
“主子，您得想想法子啊！”
许清清从小就粘大小姐，吴嬷嬷是看着二小姐长大的。
白白嫩嫩，软软的一个小姑娘。
如今要嫁给老头子，吴嬷嬷想都不敢想，这不明着往火坑里跳。
“我阻止不了。”许攸宁道。
吴嬷嬷一噎。
是啊。
主子如今在宫中，二小姐性子执拗，手够不到家里头。
只能像那热锅上的蚂蚁。
“折子是沈大人请旨赐婚的，皇上给我看，问我想法，我无法说这婚不成。”许攸宁将食盒交给她，坐下道：“皇上夺嫡时，沈大人坐镇国子监，为他安抚住天下大半学子，他有从龙之功，却在事成后仍旧选择留在国子监。”
“他的请旨，皇上不会拒绝。”
许才人的意见不重要，给她看，一是试探她的反应，也是告知沈家有这么件事。
“那咋办？”吴嬷嬷着急。
“凉拌，这事光沈大人一人，无法办成，我猜清清是知情的，说不得这事就是她一手促成。她看着性子软，实则骨子里还是固执，认死理，决定的事，想要的东西，都会想方设法得到。”
吴嬷嬷自己一琢磨：“难道是为了二老爷？”
二老爷说是读书熬瞎眼睛，但是家里人都清楚，那不过是对外的说法。
二老爷不习武，走的读书路子。
他确实是读书的料，年轻的时候满腔热血，要考取功名，重振许家。
却在进考场前搜身检验时，被查出夹带，有作弊之嫌，连衣裳都没叫穿，被侍卫带走关牢房关了大半年，终身禁考。
另子孙三代禁考。
十年寒窗，一卷定终身。
而二叔连门都未踏入。
前半生付出，终成一场空，从此劳劳碌碌一生。
恨么。
不甘么。
有的。
被污蔑，被陷害。
谁会甘？
许攸宁笑了，仰头望晴空万里的天，“我许家人，到底流着满门忠烈的血，不忍心看祠堂数不清的牌位蒙尘。”
她知道许清清为何而为。
国子监有走科举的监生，亦有贡监生。
贡监与监生不同。
贡监不需要科举考试，在国子监学满一定年限，毕业后即可入仕。
这是一条艰难的路。
起点非常低。
贡监毕业，授官仅九品。
即便如此，那些未中举的秀才，举人们，年年为这个名额争得头破血流。
你问这个名额有多难得？
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来换。
吴嬷嬷叹气：“事到如今，才人阻止也无用，这边阻止，想必二小姐还会怨你，但愿那沈大人能好好对咱们二小姐吧。”
“去找周太医叫他往家里传个话。”许攸宁突然道。
“才人是怕家里出问题？”
“我怕二叔无法接受，告诉家里圣上决心已下，这事无人能阻止，唯有顺势而为，不可浪费清清一番苦心。”
“二叔必定不会同意。”
许攸宁沉声道：“问他，前途未卜，许家女儿尚且知道绝处逢生，他是选择固执己见白白错失女儿换来的机会，还是继续虎口偷生。”
两人说着话，外头突然闹哄起来，有小太监快速的往这边跑，跑到就跪：“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