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青木学院
早晨六点,高景醒。
今天是去学院的日子。
高景伸个懒腰,穿衣,洗漱,出东厢。
立于院中,晨风吹过,树叶摇晃,高景忽然嗅到油炸食物的香气。
循着香气,少年到了厨房。
姑妈围着灶台,忙忙碌碌,原来姑妈在炸油条!
“姑妈。”
“醒了?”姑妈见来厨房门口的高景,一脸笑意。
“醒了!”
“罕见呐!懒虫起的这么早。”
“我不是懒虫。”高景笑着狡辩。
“这话也就骗骗你自己,也不知是谁睡到中午醒?”
高景直摇头,“反正不是我。”
“呦,学会不认账了吧?今天这早餐你也别想吃了!”
“不行、不行,要吃、要吃!我承认了,我是懒虫,行了吧?”
“哈哈哈,馋猫儿!对了,你行李收拾好了没?”
“昨天就收拾好了。”
“嗯,那就好。
对了,昨天晚上我碰见了林讼师,他说今早要来送送你,要是一会儿林讼师来敲门,你记得去开门。”
“哦,行。
也不知道林叔几点来。
林叔每天早上都要早起锻炼。”
“你林叔自律。自律好啊!你就应该学学。你看人家采薇,每天起得也早,生活作息很是规律,可比你强多了!都是年轻人,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高景想起了成天笑嘻嘻的采薇,心中嘀咕:“采薇你小子,别人家的孩子,当叛徒是吧?”
可脸上笑容依旧:“学、学、学,都听老大的。”
“这还差不多。”
一刻钟后,就餐。
因周珍和朋友外出游玩,故餐桌上此时只有高景和姑妈两人。
包子、油条、米粥、小菜,非繁琐复杂之肴馔,却可称人间至味,无他,只因家中味道耳。
【准备早餐可要费不少时间呐!辛苦啊!姑妈待你不薄啊。】
“姑妈总觉得开学第一顿需在家里吃。”
【哈哈哈,我母亲当时也是这样。】
“亲情总是美好的。”
【确实。
对了,昨日我们在北门大街上见了七十二轿夫抬的大轿子,那里边坐的是谁?】
原来昨天下午看到轿子时,姜老正值残魂虚弱,晕了过去,来不及问高景,昨晚又忘了问,故今早闲聊才来问。
“大轿子啊,那里面坐的是当今的大魏的司徒——张道和,张宰执。
张宰执的父亲张康去年秋天病逝于湖江郡,宰执请求丁忧三年,魏王夺情。
后来有几个“倒张派”的言官上奏说宰执不丁忧的原因是贪恋权柄,有不臣之心。
魏王于是贬谪了那几个言官,还下旨说“污蔑张司徒的人都居心不良”。
朝堂上也就没有了反对夺情的声音,张宰执也就留在了京城。
不过京城之后出现了好些“张道和有不臣之心”的传单。官府追查了半天,也没查到幕后推手。
张宰执今年又请求回籍葬父,魏王倒是应允了。
因为张宰执籍贯在安乐县,回乡也就经过了我们青云县。”
【这宰相的出行可是排场非常,张扬啊!
对了,他是怎么发的家?】
“张宰执出身平凡。
父亲是个秀才,乡试七次不中,在孟阳君府上担任护卫,可张宰执却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二十三岁中二甲第九名进士,授庶吉士,文曲星下凡!
要知这庶吉士全国三年才有二十来人,含金量相当高。
后来,张宰执慢慢晋升。
六年前,先王病重,塌前托付时任吏部尚书的张道和、司徒的孙吉,礼部尚书的孙安三臣辅佐年仅十岁的储君。
托孤后不久,先王病逝,新王十岁继位。
孙吉曾言‘十岁人主,如何治魏国’,宦官李保与张道和攻击孙吉谋逆,新王便下旨罢免孙吉。
孙吉到底谋逆没,谁也不清楚。政治嘛,复杂得很。
后来孙吉下课后,张道和在太后坚定支持下成了大司徒。”
【原来如此。
主少国疑之时鼎力支持新王自然是大功。
不过,这么算来,张道和这个宰相已经当了六年,新王已十六,年龄不小了,应该也有了自己的心思,这命运,不一定喽。】
高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早餐结束,加之行李已收拾完毕,姑妈便让高景“休息片刻,八点出发”。
高景拿了本闲书,躺在院中摇椅,悠哉悠哉地看。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来了!”高景放下闲书,跑去开门。
门开,采薇和林讼师映入眼帘。
“林叔好。”高景忙打招呼。
“得知你今日要去学院,特地来送送你。”林讼师笑道。
“谢谢林叔叔厚爱。”
姑妈此时赶到了门口,瞧见了采薇与讼师,笑道:“讼师来了?采薇出落的越发标志了呢。”
“不要门口站着了,讼师快进来坐。”姑妈拉着采薇的手便往院中去,林讼师笑眯眯地跟上。
几人围坐于院中四方桌,话语间俱是“青木学院学是极好的去处”、“修士当不懈怠努力修炼”、“采薇一年后便要觉醒”云云。
说话的人主要是两个长辈,高景偶尔应些长辈的话。
平日活泼非常的采薇今日话却是少了许多。
她有些魂不守舍,似有事藏于心中,蹙眉、愁容、局促不安。
蝉鸣,风吹,此时天空未见初生之阳金白光芒,亦不见白云飘飘,只是呈现一大片蓝。
真是满天的蓝!
一望无际,蓝的广阔无垠,蓝的纯粹无比。
这种蓝色十分特殊,是深蓝,冷色调。这深蓝与夏日午后活泼耀眼之浅蓝截然相反,它让人觉得天高而旷远,让人心中涌出一股淡淡的悲伤。
“景哥,我有礼物要送你。”
这丫头实则是踌躇了好一会,才鼓足了勇气,憋出这句话来。
高景下意识的答“好”,少女笑靥如花,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采薇取了荷包,正要拿礼物,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正聊天的讼师与姑妈停了下来。
高景意识到坐于桌旁的几人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这里,他有些汗涔涔了。
好在这尴尬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片刻,林讼师笑着打破了这份沉默,“采薇,送嘛,离别之时送些礼物在正常不过了。”
“对、对、对。”姑妈笑着附和道。
采薇红了脸,她从荷包中拿出玉佩,递给高景:“是玉佩。”
林讼师一眼便认出了这玉佩——妻子留给女儿的嫁妆。
但讼师也不阻止,只是笑呵呵。
“卖冰糖葫芦喽!”巷子传来老人的叫卖声。
采薇把玉佩塞到高景手中,丢下句“我买冰糖葫芦去了!”,转身便跑。
“采薇的手,很凉。”高景自想到。
采薇将玉佩放入自己手中刚一刻,他感受到了。
“小景啊,你不买冰糖葫芦?”讼师笑着问高景。
“啊?”高景如梦初醒般,“买、买、买”少年急道。
待高景走远,讼师笑着感叹:“真呆!还要我助攻!”
“要不说讼师是读过书的人嘛,睿智!”姑妈呷了口茶,放下茶杯,玩笑道。
“谬赞,谬赞啊,哈哈。”
高景出了宅门。
采薇听到关门声,回首去看,发现是高景,惊喜十分,少女忙转身叫住欲走的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递给两块灵石,“再来一串,辛苦了。”
“好嘞!”
“给,糖葫芦。”
采薇将将刚从老爷爷手中接过的糖葫芦递给高景。
“呦呦呦,请我吃糖葫芦,你人还怪好嘞!”
采薇挺起了胸脯,“我人本身就很好。”
这时老爷爷抄起行当,继续吆喝:“冰、糖、葫芦~~~”渐行渐远。
“大早上卖冰糖葫芦,不多见呐!”高景见老人远去感叹,“采薇,你脸怎么这么红?”
“啊?红吗?我瞧瞧。”采薇从菏包取出个小镜,细细端详自己。
高景笑着摇摇头,内心思索:“送采薇什么好呢?”他看向自己手上戴的银色戒指。
【你小子,想把我送人?】姜老大惊。
“不不不。”高景否认三连。
【吓我一跳。】
“姜老,你说送什么好呢?”
【母胎solo,勿cue。】
“哦,想起来,就送那样东西!”
高景从纳戒中召出一手链,递给采薇:“儿时姑妈给我的,说是传家之物。”
采薇接过手链,“景哥此去,可不要忘了写信通讯。”
“自然是忘不了。”
“明年我觉醒灵脉,定去青木学院找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此时已然日出,天空原本冷色调的深蓝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明朗浅蓝与霞光万道。
鸟啼婉转欢快,夏风吹过,一阵凉爽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