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吴化真
此时天气地理，乌云散去，月明星稀，雨早已停了，路上坑坑洼洼，积水颇多，月光照耀积水，波光粼粼，空气中充满了泥土的芳香。
一老人正背对着县衙大门，抬头观星象。
“荧惑守心，大凶之兆，”老人捋着长髯感叹道。
“君王崩殂，社稷危难。”刚出县衙大门的张三接过老人的话。
老人心中大喜，这是自己好徒儿的声音！他回首，眉眼弯弯的张三映入眼帘。
张三忙作揖，道：“见过师尊！”
老人吴化真伸手去扶，并道：“不必多礼，出来便好。”
吴化真又转向周震虎，继续道：“多谢周县尉。”
周震虎心中一惊，连连道不必谢、不必谢，言语之中，尽显恭敬。
周震虎过去是西河军的将，西河地区与秦接壤，要与秦锐士相抗，是妥妥的一线，经历大小战役数，刀下亡魂数千，从死人堆里爬出。
后来他由军队转地方，先在小阆县当了三年的县尉，办了不少陈年旧案，抓了数百泼皮无赖，特别是破了潘薇连环杀人这个大案，声名鹊起。
时逢青云县又发生连环掏心案，死了百余人，却久久破不了案，朝廷问责，原本的县令、县丞、县尉诸人被一撸到底。
罢免了诸位官员，案子还得查，朝廷觉得周震虎原来破过连环杀人案，有经验，有能力，遂调他来青云县，任县尉之职，负责青云的连环杀人案。
县尉不是什么芝麻粒小官，相反，正五品官职，手中也有实权——主管青云县这个人口百余万的大县治安。
可纵使周震虎如此有能力、有权力，他对吴化真之态度也是毕恭毕敬，“是龙盘着，是虎卧着”。
没办法，不恭敬便会惹火上身。
吴化真修为是不错，六境十阶，确实算高手。
不过单论修为，周震虎自认为不必怕吴化真。
固然吴化真六境修为高自己一境，但若说吴化真杀自己可如笼中捉鸡般简单，周震虎是万万不认同的，毕竟秀林军131部217团的4营和5营就驻扎在县衙旁边，两营的营帅可都是六境界。
就算不论两个营帅，衙门的数百衙役也不是吃素的。真要打起来，吴化真还真讨不到什么便宜。
周震虎怕吴化真之真正原因是：这老道因为“卜算术”准，是好些个达官贵人的座上宾。据说，这老道还认识淮阳郡的太守！
啧啧，青云县可是淮阳郡下辖八县之一。若吴化真在大人物面前随便提两句自己的不是，自己仕途就玩完了。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周震虎在吴老道面前只能恭敬。
吴化真“卜算术”，两个字——神准！最出名的还得是秦王二子——公子小羽的死亡时间被这老道卜算出来。
老道说谁几时死，谁就几时死。说人三更死，此人便活不到五更，人间阎君也。
世人对吴老道预言他自己“一命呜呼”这一事倒颇有兴趣。
十年前，一纨绔在酒宴喝多了酒，胆子大了起来，他指着老道鼻子问老道什么时候死？
老道只是笑笑道“本事有限，算不出来”云云，也不见老道愠与恼，只是从容淡定。
后来那纨绔的家族就遭了难，一家三个官杀了两个，贬了一个，家道中落耳。
有人猜测是老道动用人脉报复，可更多人说以老道之气量不至于做出报复事，八成是大人物为巴结老道做出来的事。
吴老道当然不止会“说死”这一种卜算本领，他算出过超大型灵矿，帮太守找到过走丢的孩子，测算出敌国间谍头子位置……
吴玄真面向周震南，笑道：“若周县尉无事，我与我这徒儿便先走。”
“吴老，我还有一事相求。”周震虎忙双手抱拳道。
吴玄真哈哈一笑，“但讲无妨。”
“县里最近出了连环杀人案，您能不能用卜算之术帮我们破案。”
吴玄真捋着白髯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私事要处理，一年之内恐怕是没空。”
周震虎看向张三，一脸迫切，“您的徒弟也行。”
“你意下如何？”吴玄真询问张三。
“斩妖除魔、守护百姓乃吾辈修士之责。”
“我这徒弟可以借你用用。”
“多谢吴老，多谢张少侠。”周镇虎十分感激不尽。
“走了。”
“恭送二位。”
吴玄真带着徒弟辞了青云县县衙，直往安乐县奔。
安乐县与青云县相邻，两县同属淮阳郡。吴玄真之住处便在安乐县。
……
凌晨一点
安乐县
吴宅书房
吴玄真与张三相对而坐，吴玄真主位，张三客座，两人中间是一张长桌。
张三将自己偶遇高景，见了女尸并抓入审讯室的事同师尊讲了。
听了张三的话，老道啧啧称奇：“贫道这的徒儿可真是天赋异禀啊！十六岁卜算术便突破二层了！”
听了师父的夸赞的话，张三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托师父的福。”
“哪是托为师的福？是托高景的福！卜算师算出有缘人之问题方能成功晋级。你小子运气好，碰见了高景这个有缘人！嘿，你还碰的早！”
“要谢高善人，也要谢师父。
师父之教导有用得很，是师父使徒儿卜算术达到一层圆满。
高善人是临门一脚，徒儿的卜算术成了二层。”
“你小子，净说些让我开心的话，拍马屁倒是熟练！”
“徒儿没有拍马屁，说事实而已。”
“我们卜算这一行讲究因果，无论如何，高景是帮你了。所谓投桃报李，你要明白这个道理，万万不能恩将仇报！”
“徒儿明白。”
“行了，今日之事为师也清楚了。现在夜也深了，你也劳累一天，我们就不继续聊了。今天你就在东厢住下，也不要回你家了。”吴玄真下了逐客令，老道有些疲累了。
“谨遵师命，徒儿告退。”
“退下吧。”
张三离了书房，去了东厢。
张三是个孤儿，被师父养大，从小住在吴宅，十五岁才在外面找了房子，独立住了。此时张三自己去寻东厢，不是难事。
张三开了东厢门，熟悉之感扑面而来，那桌那床那凳那镜……还是老样子。
张三铺了床，解衣，灭灯，欲睡。
黑夜中，年少的卜算士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眠。
“初夏蝉鸣聒噪，让人不眠。”卜算士思索，“院子里那几棵枣树和柏树若是砍了，便清净了。”
卜算士忽想起了高景，“还欠高善人一个人情，要想办法还了，不还人情，恐生心魔……”
窗外，月色皎洁，蝉鸣不断，竹柏之影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