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累赘
厉斟行像是松了一口气，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三年前的车祸，沿途监控被入侵，手下黑客也无法破译。他有怀疑是傅家或者陆家，而陆家在车祸后也没有其他可疑动作，倒是傅守落不停地有小动作，三年间有意无意地想染指缥缈岛。
因为傅行寒和自己的关系，他担心这蠢货会被人利用，所以将他接来自己的区域。这是他的软肋，决不能任人拿捏。
而那颗失忆药丸据他调查，是出自行寒实验室。傅行寒将自己实验室的药物给他，他很生气，一时间觉得这一切都是他们两兄弟联手策划好的，但他还是选择相信傅行寒不会害他，只是出于害怕他染指的事而选择离开。
傅行寒那日走后，厉斟行昏睡一夜便醒了过来，他并没有失忆，后来留在杯底的红酒叫人拿去医院化验，发现药物早就没有了活性，失去了药效，他也不懂傅行寒这么做的原因，管家找到他，说傅行寒写信让他帮忙，叫周围人不要在厉斟行面前提起他，彻底抹掉他来过的痕迹。但既然是傅行寒想离开，他便陪他演下去好了。
苏煜城后来告诉他当天的订婚被傅行寒闹黄了，傅行寒还因此被赶出了家，但没告诉他具体原因，只说后面见面说。厉斟行听到这个消息是高兴的，但也没去管傅行寒，是他自己选择的离开，厉斟行给他自由。
直到excel联系他，说傅行寒入狱了。厉斟行本想狠下心，让傅行寒自己在外吃点苦头，他自作自受还给自己下药，做什么去管他。
但他终究没能狠下那个心，他让他哥在监狱帮忙保护傅行寒，一开始并没有想放傅行寒出去，本想让他在里面待十五天吃点苦头涨点教训。
第一天晚上被拖出去的大虎，后来他让人带到自己身边，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了。傅行寒不在身边，他可以做一个肆无忌惮的恶魔。
第二天晚上，word检测到有人入侵了监狱系统，他是office里面的黑客。excel立刻出去，正好撞见从傅行寒寝室逃窜出来的黑衣人，那人虽打不过excel，但身手敏捷，逃跑得很快。excel拽下了那人的耳坠，回到寝室，在傅行寒床上发现了胶囊壳，让人带给厉斟行化验。
这颗胶囊里面的药物成分活性还在，有人想让傅行寒失忆。厉斟行陷入了混乱，而同时excel告诉他，傅行寒说刚才逃跑的人和三年前开车撞他的是同一人。
尽管excel一再提醒他，傅行寒很有可能参与了三年前的车祸，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太过巧合。这次监狱下药也有可能是傅行寒自导自演，为了洗脱嫌疑。
但他说了，他就信了。
厉斟行不让excel继续审问傅行寒，说他胆子小，excel没办法，只能让word去追查那天进监狱下药的人。而他觉得傅行寒再继续待下去会惶恐不安，况且他身子骨弱，容易生病。便叫人把他放出去，可谁知半天不到，傅行寒就又回去了。
他哥这两天被折腾得头疼，厉斟行也头疼，最后干脆让他哥给傅行寒涨点教训，把人给自己送回来。excel还提醒厉斟行，说傅行寒要么是个傻子，要么就是个城府极深，极会伪装的人。
厉斟行相信他只是个傻子，不是后者没有可能，后者有很大的可能，可是这个人是傅行寒，他就选择毫无理由地相信，哪怕最后因此赌输丢了命，他也心甘情愿。
在傅行寒被带回黎苑的时候，他也很纠结，他不懂傅行寒给他吃过期药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听见楼下嘈杂，他关了灯一个人坐在书房黑暗的角落，想着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久别重逢。
正想着，窗帘动了动，一个让他啼笑皆非的身影艰难地溜了进来，厉斟行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直到傅行寒发出那声尖叫。厉斟行拽住他，拉开了灯，无奈，喜悦，怅然，复杂的心情聚在晦暗的眼神中，看着傅行寒。
然而那声“厉总”，激起了他心中的怒火。厉斟行觉得傅行寒害怕缥缈岛，就让人把他带到这，给他点颜色瞧瞧，但又觉得傅行寒胆小，万一真的吓到了怎么办？于是让人在半路迷晕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带来。
来这以后，苏煜城倒是教了他不少岛上的东西，厉斟行一脸平静地说让傅行寒多休息几日再狠狠收拾。
岛上的工具很齐全，场所也很多。厉斟行带着一堆东西，誓要问个明白。但最后明不明白已经不重要了，他发现傅行寒心里总是有太多东西要顾忌，而自己也有太多纠结。
刚才excel发短信告诉他，说傅行寒可能根本不记得当初在实验室的研究，询问是否要继续调查。而苏煜城也告诉他，傅行寒没那么多心思，之前可能失忆过，让厉斟行不要深究。
所以厉斟行只问傅行寒有没有三年以前的记忆，傅行寒说没有，他就没再追究。他隐瞒失忆的理由，刚好出现在车祸现场的原因，给自己吃过期药物的目的，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说了，他就信了。信这一切只是巧合，信傅行寒只是傻，信他和这一切无关。
厉斟行给excel回了消息：行行与此无关，无需继续调查。
傅行寒的睫毛被打湿，厉斟行抱着这傻蛋说：“我妈不可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一定是你误会她了。我不知道她来找过你，回去后我带你去见她，把这一切说清楚，好吗？”
傅行寒摇头，说：“阿行，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和家里人反目，你们家就你一个，那后代……”
“我们家就我一个，所以我就必须和女人结婚吗？”厉斟行无奈一笑，“我父亲当初就是这样和我母亲结的婚，这两人二十多年的形婚，相互厌弃与折磨，你觉得我妈还会让这种悲剧发生在另一个女孩身上吗？”
傅行寒愣住，那白安雁当初给他五个亿是什么意思？
“可是白阿姨确实给了我五个亿。”傅行寒说。
“那我问你，她说没说让你离开我？”
傅行寒摇头，仔细想想，当初好像确实没说这句话，但拿这么多钱不让他离开，那是什么意思？
厉斟行对着傅行寒的脑门弹了下，“你这蠢脑瓜能不能把事情想简单点？”
傅行寒“哎哟”一声揉了揉脑门。
“这事先别想了，我到时候让我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给你听，行吗？”
傅行寒颔首，厉斟行接着说：“所以，你是怕我和家里人反目，所以才想让我失忆，然后离开？”
“嗯……”不知道为什么，傅行寒之前深思熟虑那么久的想法，这时被厉斟行说出来，就显得很蠢。
“那你想让我失忆，是因为怕我难过，还是怕我继续找你麻烦？”
“当然是……怕你难过。怕你做什么？”傅行寒的音调忽高忽低，说完有些羞赧，他和厉斟行什么没做过，干嘛说句这样的话都不好意思。
厉斟行长叹一口气，喉头滑动了下，将傅行寒转过来，认真看着他说：“行行啊。”他把最后一个音拖得很长，无奈而又铆足了耐心，“我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听清楚，听明白，想仔细了再告诉我，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我只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做完这次选择，就再也没有机会改变了。”
他说得认真而虔诚，傅行寒也听得仔细，像学前班学拼音一样仔细听着每一个发音。
“我给你两个选择。如果你爱我，就留在我身边，我也绝不会再纵容你这么轻易地逃走，你不用管旁人怎么想，我们的家人是否会同意我们在一起，这些事情你大可放心交给我来处理，我只在乎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不爱我，你现在就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有负担和压力，也不用害怕我对你打击报复，更不用在乎我的感受，我会送你安全地回到你原来的生活环境，再也不会打搅到你。”厉斟行从桌上拿过一个文件袋，递到傅行寒身前说，“这是厉家十二堂的委托令，有这些人在，你可以放心不会受到我的威胁。我说完了，现在，我想听你的回答。”
厉斟行认真地看着傅行寒，没有期待也没有渴求，只有让傅行寒安心的柔波。傅行寒没有打开那个文件袋，他何曾想过要离开他？这段时间他也煎熬过，痛苦过，悔恨过。他的脑子是真的不行，他也不想再去思考那么多复杂的问题，只想给出最简单的回答。
“我爱你。”
傅行寒从薄毯中伸出双手，勾住厉斟行的脖子仰首亲吻了上去。海浪的声音在这一刻逐渐遥远，将这缥缈天地留给两人。
“我也爱你。”分开时，厉斟行与他鼻尖相碰，鼻息交融间轻声说，“行行，我知道这蠢瓜脑袋里面有秘密，有纠结，我不会去问，也尊重你的一切选择。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脑子不够用的时候能想到我，让我成为你的依靠，而不是不管不顾地将我推开，替我作出你所认为正确的选择。”
“我知道你会怕这怕那，总是担心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顾虑这么多，你这大脑天赋在骂人上已经开发过头了，其余事情你就想得简单一点，相信我，好吗？”
厉斟行温柔地看着他，眼底深沉，流转着海上明月散射的光芒。
傅行寒一声轻笑，颔首倚在厉斟行怀中，“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再也不会。阿行……我之前怕我会成为你的累赘……”
“累赘？”不等他说完，厉斟行反问，思索着搓着他毛茸茸的后脑说，“这么想也对，你确实是个累赘。”傅行寒一怔，发现厉斟行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笑，“你是我系在心田的宝贝傻獒犬。”
傅行寒反应了一下，“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他抬手捶了厉斟行一拳，“狗东西，你这段时间净琢磨怎么骂人了吧。”
“是啊，这段时间没人骂我，录音也被删了个干净，我就琢磨着以前是怎么被人骂的。”
傅行寒笑出了声，被人骂狗，好像是挺开心的一件事。
正笑着，厉斟行掀开薄毯进来，将他压在身下，蛊惑说：“那么多录音没了，你打算怎么赔我？”
傅行寒仰首在他唇边点了一下，肆意说：“赔你个有画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