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药丸
小木屋的布局和三年前没什么差别,方舒他们除了把自己的东西带走了,其他什么也没变。温馨的灯光,古朴的锅炉。
还有那间不大不小的卧室。
厉斟行当初就是在那张床上躺着,还想给他喂饭吃。当初为了躲厉斟行,他后来都不进去了。
正回想着过去,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环住傅行寒的腰间,将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厉斟行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恶意地在他耳边呼着热气。
晚风被关在门外,摇晃着门前的秋千。
傅行寒的身上混着酒香和花香,吮吸琼浆,滑过喉头有些苦涩。
今夜,他很主动。
陈旧的木板发出“吱呀”的声音,房内有股木檀香味,在这屋内,像是被烧焦了。
傅行寒熬不过厉斟行,没过一会就乖乖回到原来的位置。
花蕊含羞,被花瓣包裹起来。
永恒的爱似乎无法绽放,他在漆黑的夜晚中用眼泪浇灌着无望。
厉斟行抱着他熟睡,冷冽的月色透过小窗,照得傅行寒睡不着。
他悄悄起身,裹着浴袍,光着脚来到了二楼。蹲身拉开小抽屉,找到了那颗放在密封袋里的药丸。
那是方瑰丽之前没给吕竹皎吃下的药丸,之前方瑰丽送他回景苑的时候告诉了傅行寒这颗药被存放的位置,还让傅行寒有时间去实验室研究一下这个药。
傅行寒哪里会研究这些药物?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才想起来这颗药,这颗吃了会让人失忆的药。
他将药丸捏在手中,回到房间,悄悄放在自己的衣服包里,又拿出了手机,将屏幕光调暗,翻看着之前拍的照片。
明明笑得那么开心,可傅行寒越看越难过,他又不敢哭出声,鼻子里面堵得难受,深抽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他熄掉了屏幕,将手机移向枕头下,转身枕在厉斟行的臂弯里睡。
厉斟行在睡梦中将手臂上的人往自己身前搂紧了些,抱着心上人,总会睡得更加踏实。
………………
傅行寒一早是被厉斟行弄醒的,这狗从来不干人事,想着一出是一出。
“行行,快起来。”
“厉……王八犊子!这……怎么……起?”
厉斟行笑着,俯身将傅行寒抱了起来,“这不就起来了吗?”
他将傅行寒抱进浴室,傅行寒一早还睡眼惺忪,此刻瞬间被冰凉的瓷砖唤醒。
“我看想让我住院的人是你吧。”傅行寒说。
厉斟行让他靠在自己臂弯里,笑着说:“一会就捂热了。”
“阿行,我想去游乐场。”
“嗯,好。”
“我想和你一起坐摩天轮……热气球和……旋转木马。”
厉斟行颠了下,笑着说:“怎么忽然想玩这么纯情的?”
“阿行……”
浴室里氤氲的热气散开,傅行寒汗流不止。
“斟斟……”傅行寒笑着唤了声,厉斟行也哼哧一声笑了。
“为什么?为什么叫我行行……而不是寒寒……”
“因为这是你名字中间。”厉斟行说。
“就这么……简单?”
“简单?”厉斟行不服气地说,用了点力,“除了我还有谁这么叫你?我收拾他。”
傅行寒仰首靠着瓷砖,无所谓地叫了声:“行行……”
厉斟行言出必行。
“你做什么?我……我是叫你,又不是叫我自己。”傅行寒耍赖狡辩着。
“那也不行。”
花洒放着水在一旁冲了个寂寞,他这时的用途不过是让室内温度上升得更快一些。
收拾完后,厉斟行开车带傅行寒去吃了早午饭,然后来到了游乐场。
今天不是周末,游乐场里没有小孩的嬉笑喧闹,只有欢乐的音乐声。
“阿行,快过来。”傅行寒拉着厉斟行到旋转木马前,打卡拍照。厉斟行宠溺地笑着,觉得自己怕不是谈了个女朋友。
这傅行寒,从岛上回来后就奇奇怪怪,也没之前那么凶了,还喜欢玩自拍。不过他怎样厉斟行都喜欢,他这两日温柔,厉斟行也温柔。
游乐场就像是欢乐的代表,每个卡通塑料人偶都是咧嘴笑着的,即使有再多的愁云,也会在这欢快的音乐声中烟消云散。
“阿行,看这。”傅行寒坐在旋转木马上,厉斟行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坐着个,有些别扭。但又要陪傅行寒,所以就站在傅行寒旁边,说这样离他近一点。
一开始,傅行寒自拍还不太熟练,但他这一路上看见什么好看的都拉着厉斟行过来拍,有路过的女生偷偷捂着嘴笑他也没去管。
旋转木马悠哉悠哉地一上一下,上去的时候,傅行寒就蜻蜓点水般在厉斟行脸上亲一下,然后也不动,随着木马下去,一个吻就这样离开厉斟行的脸。
转了一圈,傅行寒还不肯下去,厉斟行无奈又陪他坐了一圈。
“行行,你这两天是怎么了?”厉斟行心中还是有疑惑,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谈恋爱啊,谈恋爱不都是这样的吗?”傅行寒凑在他面前说,“怎么?先和你睡了就不能再搞这种纯洁的事了?”
“能。”厉斟行撑着扶杆说,“你想去上幼儿园都陪你。”
傅行寒笑了下,侧身伏在木马上,仰首看这厉斟行。外面的景物在飞快的流转,什么也看不清,只有旋转木马里面闪烁着五彩的灯光和梦幻的音乐。
他们就像在一个玻璃音乐球里,一遍又一遍循环着美好。
情侣之间做的事,傅行寒想和厉斟行都做一遍。但情侣们爱情的终点是婚姻,他和厉斟行爱情的终点,是戛然而止。
晚上回去的时候,厉斟行和傅行寒脑袋上都戴了对狗耳朵,还有游乐场卖的氢气球与魔法棒。
傅行寒一路上像个狗精一样对着厉斟行“施魔法”。
“咧嘴呼啦啦。”傅行寒说,这是《哈利波特》里面的咒语。
“哈哈哈。”厉斟行无奈地笑了几声,这一路上没少被傅行寒折腾。
“阿行说爱我。”傅行寒挥舞着手中的魔法棒。
“我爱行行。”
快下车时,傅行寒又指着他说:“obliviate”
“嗯?这又是什么意思?”
“到了。”傅行寒说。
厉斟行也没去多想这是个什么稀奇古怪的咒语,反正他不演这咒语就不是真的。
傅行寒下了车却不肯走,厉斟行回头,笑着问:“你又想到什么了?”
“背我。”傅行寒捧着那束花站在车门口。
厉斟行笑了笑,半蹲在傅行寒身前,两手在身后摊开,“跳上来。”
傅行寒一手拿着花,跳上去,另一只手环在厉斟行胸前。他把头埋在厉斟行肩上,厉斟行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木质香调,有时还会混杂些硝烟的味道,就像在绿荫底下闲散地抽着雪茄,惬意地享受着几缕斑驳洒落的阳光,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太阳雨。
“大狗狗。”傅行寒在他背上甩了甩腿,顽皮般说。
厉斟行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着,轻声说了句:“汪。”
快走到楼梯时,傅行寒拍了拍厉斟行的肩膀,示意厉斟行可以将他放下来了。但厉斟行像是没有接受到这个信号一样,背着傅行寒上楼。
“我建议你还是放我下来,待会要是摔下去,可是我先着地。”
“怎么?”厉斟行微微喘着气,毕竟背着个183的大男人,这个男人还动不动晃着腿,“不信我?”
傅行寒往前倾着的身体又闲散地往后坐,“也是,厉斟行有什么不行?”
厉斟行轻笑,把他带回了房间。
洗浴后傅行寒准备了两杯红酒,在酒桌台前踌躇片刻,打开密封袋,掰开胶囊,将里面的粉末倒进了其中一杯。
他晃了晃红酒杯,粉末逐渐融进红酒,消失不见。
“怎么这么久?你该不会在给我下毒吧?”厉斟行擦着头发上的水,走到地下室的酒窖。
“是啊,下毒了,你敢喝吗?”傅行寒一脸挑衅,淡然地说。
厉斟行笑着接过红酒杯,和傅行寒轻碰一下,杯壁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cheers”
粉末融进去后无色无味,丝毫不影响红酒的口感,即使影响了口感,傅行寒也会告诉厉斟行这红酒他喝着没问题,是厉斟行自己口感的过。
因为他知道,他说了,厉斟行就会信。
喝完喝红酒,厉斟行搂过傅行寒,“这太冷了,我们上去。”
一室缱绻,是最后的道别。
厉斟行没一会就昏昏沉沉地在傅行寒身边睡着了,傅行寒拨弄着他额前的短发,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指尖描摹着厉斟行的轮廓,厉斟行忘掉了这一切,就不会再痛苦,他自私地替厉斟行做了这个决定,但他自己没忘。
傅行寒想记住,真是个混蛋。
指尖缠绕,在滑到厉斟行唇边时,傅行寒温柔的说:“obliviate”
一忘皆空。
他轻轻吻了吻厉斟行,拿过厉斟行的手机,将他们曾经的音频删除,然后删掉了他的电话号,游戏,所有联系方式。
“晚安,我的大狗狗。”傅行寒轻声说,“祝你以后灿若骄阳。”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带来的东西本来也没多少,简单收拾就能不留痕迹。
这猛男粉的房间,他之前几乎都没怎么认真看过,要走之前他看得认认真真,每一个角落都设计的别出心裁,落地的镂空灯,上面镂空着各种可爱的小动物,墙上不起眼的剪贴画,是画的小木屋,墙面是冷色调,却搭配着暖色灯光,看上去明亮又温馨。
傅行寒来到书房,坐在厉斟行常常办公的地方,给管家写了一封信,他出入这么长时间,家里面的佣人自然会记住,难保他们不会说漏嘴,管家在人员管理上有两把刷子,这种事交给他处理,傅行寒自然是放心。
他写完,将白安雁给他的五亿元支票放进书桌下的抽屉。
这区区五亿,就想衡量他们的爱情?他傅行寒不屑。
傅行寒把信纸对折,从门缝塞进管家的房间。
趁着夜色离开了黎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