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明了
厉斟行开车回家，拖着傅行寒赶紧上楼，他一路上都开着窗通风，这才好不容易憋回到家。
傅行寒则已经快虚脱了，厉斟行不拉着他根本动都动不了，浑浑噩噩地被牵着走。
厉斟行将两人换下的衣服扔外边，“扔了，扔得越远越好！”
他再也不想闻到这个江水的味道，这水里面的鱼也真是坚强，不对，说不定这个味道就是那些鱼造成的。
傅行寒瘫软地躺在浴室里面，他脑子里面没办法想其他东西，就觉得眼前这灯光太亮了，有些刺眼。
他想睡觉，他泡在浴池里面，一会冷，一会热。
厉斟行进浴室，看他仰首呼吸这样子却十分诱惑。
“行行，我喜欢你，你之前有那么多不解，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厉斟行坐在傅行寒旁边问。
“我怕……”傅行寒说得虚弱。
他怕，不说破还能有一丝丝幻想，一说破了就什么都不剩了，彻底成为一个泄欲的工具。
他受不了那样。
他怕自己知道是吕竹皎替身这种事如果被厉斟行知道了，厉斟行会连装都懒得装，愈加肆无忌惮。
所以他只能默默在心里面推算出最大的一种可能性，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一步步去验证。
他都验证了，但都验证错了。
解题过程全对，数据也没带错，就是没把题干上括号里面的条件看完，导致答案全错。
他看过原书，代入了自以为的条件，似乎厉斟行喜欢吕竹皎就是他一开始就默认的。
他从没想过厉斟行从那一刻开始就会喜欢自己，穷追猛打吕竹皎三年也是因为自己，厉斟行那么相信吕竹皎就是他，不过是因为当初这话是他这个声音说出来的，而吕竹皎的声音和他一样。
他说了，他就信了。
也没细究吕竹皎究竟有没有做过变性手术，是不是真的女孩，厉斟行不在乎这些，只要这个人是当初朝他笑的那个，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厉斟行就是这样，认定了一件事后，就丢了脑袋。
而傅行寒则是，在认定一件事前，就把脑袋丢了。
傅行寒不知道厉斟行有多爱他，厉斟行却一直以为傅行寒很爱他。
一个人肆无忌惮地纠结折磨，一个人纠结折磨地肆无忌惮。
厉斟行疯得清醒，傅行寒清醒得疯。
“你怕什么？行行，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厉斟行问他。
傅行寒喘不上气，呼吸加重，越来越困难，仿佛呼出的气体都是烫的。
他开始咳嗽，又想吐，迷迷糊糊地靠在厉斟行肩上，唱着：“你是光，你是电，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
“行行！”
傅行寒从厉斟行肩头滑落下去，厉斟行及时接住了他。
他碰到傅行寒的身体，这才发现，傅行寒身上烫的厉害。
怎么这么烫？
“行行！”厉斟行轻轻拍了拍傅行寒的脸，“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傅行寒闭着眼睛，糊里糊哝地“嗯”了几声。
厉斟行将他打横抱出浴室，随便找了件睡衣给他裹上，他自己也穿着睡衣，趿着拖鞋，把傅行寒抱上车，让司机开车到医院。
前边摩托车开着道，厉斟行坐在后排一直唤着傅行寒。
“行行，你醒醒，阿行在你身边。”厉斟行说得焦急。
傅行寒一开始还迷迷糊糊地“嗯”几声，现在就剩咳嗽和粗重的喘息。
“行行，你别睡，你唱唱歌，阿行想听你唱歌。”厉斟行说得哽咽。
他太害怕了。
傅行寒依旧只是瘫软地依偎在他怀里，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
咳得越来越急，傅行寒根本控制不住，他胸闷，觉得冷，却出着汗。
厉斟行轻轻抖着腿，哭着说：“行行……家里还有好多可乐，还有炸鸡，我陪你去吃火锅，给你剥小龙虾，阿行陪着你啊。”
小龙虾刺激了傅行寒的神经，他提着口气微微睁开眼，抑制住咳嗽的冲动，压着声说：“不吃……你别哭……咳咳咳……”
“行行！”
傅行寒咳出了血。
“开快！再开快！”厉斟行吼道，眼下一片猩红。
“油门给我踩到底！谁他妈敢拦在前面直接撞过去！”
司机按了两声喇叭开始加速，前面的摩托车得到信号后也加速开路。
“行行，行行你别睡，我给你唱羊羊歌，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
傅行寒又咳了些血，“你唱得……好难听……”
他撑不住了，一口气都提不上来，感觉呼吸不到氧气，外面的空气好热，他好冷。
“行行！傅行寒！你把眼睛睁开！我让你把眼睛睁开！”
厉斟行撕心裂肺地吼着。
小时候他捡到过一只狗，把那只小狗带回了家，但他父亲不喜欢狗，在一个雨夜将那只小狗扔出了家。
放学回家的他没见到小狗，疯了般地出去找，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了湿淋淋的小狗。
当时那只小狗也是这样，浑身滚烫，不停地打着哆嗦，厉斟行将他裹在怀里，拼命往宠物医院跑去。
小狗在他身上吐，然后大口喘着气，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到医院前，小狗的爪子扒拉了一下他的胸前，嘶鸣了两声，眼眶里湿漉漉的。
那个眼神厉斟行忘不了，那种感觉他也忘不了。
而如今这种恐惧再次袭来，比上次更甚，他好怕，裹着傅行寒，慌乱地抖着腿，轻轻拍着傅行寒。
到了医院，厉斟行一脚踹开车门，抱着傅行寒将他放在等候在外的病床上，和医生护士一起推着病床进去。
“救活他，否则我炸了这医院，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厉斟行已经失去了理智，傅行寒如果死了，那什么都不重要了。连他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更何况是别人的。
这种事他做得出来，医生和护士都知道。
厉斟行没有乞求他们，只是最冷冰冰地威胁和恐吓。
乞求是最没用的事，这他从小就知道，只有爱你的人才会对你的乞求作出怜悯的回应。
他要让这里的人尽全力去救傅行寒，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命，在傅行寒身上。
做了血常规和胸部ct检查，医生给傅行寒进行了静滴抗生素治疗，厉斟行一直焦急地陪在一旁。
“傅先生这是细菌性感染导致的急性肺炎，住一个周院，卧床休息就没事了。”
“严重吗？”厉斟行问，语气比先前平缓了不少。
“目前看来问题不大，傅先生体质太弱，免疫力低，这段时间配合药物，注意补足液体，同时注意休息，补充优质蛋白，保证营养。很快就能康复。”
“可他都吐血了。”
医生笑了笑说，“他这不叫吐血，叫咯血，而且量不大，吐血那是消化道疾病，一般都和胃有关。影像上面也没有空洞或者肺脓肿形成，就是咳得太厉害，毛细血管充血，水肿，破裂导致的，吃点药，在医院住一周院差不多就好了。”
厉斟行松了口气，说：“谢谢医生。”
医生出去后，厉斟行就陪在傅行寒旁边，公司里面的事他让周宋看着办，还有大江的水质也立刻派人去整治，傅行寒这时候比什么都重要。
厉斟行此前一年都难得来一两回医院，自从遇到傅行寒，每个月都得来两三趟。
“行行啊……”厉斟行学着上午傅行寒在车上时缱绻地唤着。
这傻狗，真不知道他脑子里面每天都在莫名其妙地想些什么。
“行行，你说你快爱上我了，可是……我早就已经爱上你了，你爱上我有什么不可以呢？”
厉斟行也不知道傅行寒这时候能不能听见，就这样在床边对着他说。
傅行寒都听到了，同时，他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成功解锁最终成就：明了。】
【成功解除与总能源的绑定。】
“这成就是什么意思？”
【明了与所爱之人的心意。】
原来他真的爱厉斟行，他真的爱上了一个男人。
刚刚听到厉斟行那样说，他也暗暗说了句“我也已经爱上你了。”
他从始至终都不敢确定这是不是爱，却在刚刚解锁成就时，系统帮他确定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厉斟行的？
“……行行，你听到了吗？”厉斟行温柔地说着。
傅行寒咳嗽两声，沙哑着说：“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行行！你感觉怎么样？”厉斟行立刻从旁边起身凑到他面前。
傅行寒推开他，别过头咳了会，“离我远点……咳咳，别传染给你。”
“傻子，”厉斟行转过他的头，俯身吻住，但没吻太久，怕傅行寒不好受。
“要传染早就传染了，再说，我体质可没你这么弱。”厉斟行说。
傅行寒笑着咳了下，“得了吧，就你那体质，当初出车祸要不是我把你的胃养着，你现在都该吐血了。”
“是是是，谢谢行行大人，”厉斟行笑着哄他，“我的胃以后也都要你来养。”
傅行寒还有些晕，就没说话，笑了下，咳嗽两声闭着眼睛。
“行行，你醒醒。”厉斟行推了推他。
傅行寒睁开眼睛“嗯”了声，又咳了几下。
厉斟行蹙着的眉渐渐抚平，说：“我以为你又晕过去了，那你好好休息，待会吃饭我叫你。”
傅行寒没回应，直接又闭上了眼睛。
“行行，你还好吧？”厉斟行又推了推他。
傅行寒睁开眼睛，抽了口气，咳了两声，一脸无奈地看这厉斟行说：“阿行，咱们这时候做个人行吗？……咳咳，你又让我休息，又不让我睡，我怎么休息？”
厉斟行像是脑子糊涂了，只要傅行寒一闭上眼睛他就着急，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似的。
“你真的没事了？”厉斟行问。
“没事，医生不都说了没事吗？”
“你刚刚听见医生说的话了？”
“从你说要炸医院的时候……咳咳，我就醒了，只是一直没力气，就闭着眼养神。”
傅行寒说完这话，厉斟行埋怨般推了下他。
“负心汉！哪有你这么吓人的？一会跳楼，一会跳江，现在还来装死！你……”
“我也爱你啊，阿行。”
傅行寒看着厉斟行快急哭了的样子说，他的声音还很微弱，但这微弱的声音像是给厉斟行吃下一颗定心丸一样。
厉斟行眼睛红着红着又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在傅行寒面前啜泣着。
“刚才我还在想，你如果不想爱我，那我们就当最好的朋友。”
“你早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傅行寒伸出手，指尖勾掉厉斟行脸上的泪痕，他嘴角勾笑，不怀好意地转了转眼珠，接着说，“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厉斟行拉住他的手，乖乖地把脸伏在他的手上。
傅行寒抬手揉了揉厉斟行的脑袋说：“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厉斟行笑出了声，这傅行寒又能拐着弯骂人了，看来是没事。这回他被骂得安心，拉着傅行寒的手，陪着傅行寒在床边睡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