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一次
梁晓婷白天上学，放学后除了要做饭还要做家务，甚至还需要照顾地里的作物。
刘丽好像故意不让她学习，一回到家就一个活接着一个活的安排，一直到家里人都睡了她才能开始写作业。
因为灯油消耗的快，梁贵国不止一次的向她大打出手，后来干脆没收她屋里的油灯。
村小的校长是一位重视教育的老学究，因为梁晓婷品学兼优，他很重视她。得知她家里的情况后，他家访了好几次。
梁贵国碍于面子，答应校长让她好好读书的请求。
梁晓婷得到了放学后可以继续留在学校学习的特权，她很珍惜这一切。因为通过学习可以了解大山之外的世界，她向往着，憧憬着，希望有一天可以离开大山。
初中时她得到一位陌生人的帮助，为她提供文具书本和学杂费用，她也得以去青山乡中学上学。
知识积累的越多她想离开大山的心情就越强烈，除此之外，她想找到那位资助他学习的好心人，当面感谢他。
弟弟梁家栋也到了上学的年纪，家里十分重视，要求梁晓婷给弟弟补课，资助的新文具也都被刘丽安排给弟弟使用。好在学杂费和书本费都是好心人提前预付给学校的，她才得以顺利读完初中。
青山乡中学因为学生少，是初高中一体学校。梁晓婷的中考分数可以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当然，家里拒绝了，她也只能在青山乡的高中继续读书。
从初中开始，她每天都四点钟起床。做完家里的早饭，再走近十里山路去学校。任何的辛苦都不能成为梁晓婷学习路上的阻碍，近十里的山路，她可以一边背单词和语法一边走。
她从未觉得山路难走，甚至认为这是只属于她的时间，没有人打扰她、支配她的时间。
每天两三个小时的山路往返，相当于每天多背两三个小时的单词，所以她的英语成绩相当好。也得到了新来学校的英语老师张辰希的青睐。
张老师一口流利的英文让梁晓婷羡慕不已，她第一次听到正宗的英文发音，这种特别的腔调让她十分向往。
从此她每天的山路学习时间，变成了口语朗诵，在张辰希的帮助下，她的口语和听力能力飞速提升着。
本以为，她可以顺利读完高中，考上大学，用知识的力量改变命运，走出大山。
即使有再多阻碍，再多困难，她只需再坚持一年多。梁晓婷仿佛能看见梦想的曙光已经在远方崭露头角。
打破这一切的是梁晓婷的月经初潮。
一个月前，上高二的梁晓婷发现自己的胯下流血了，她知道，是自己的初潮来了。
梁晓婷的女同学对自己的初潮充满憧憬。还没来月经的女孩都着急不已，梁晓婷却一点也不着急，反而很庆幸，甚至希望自己的月经永远不要来。
因为山里的条件有限，大多数的女人来月经都用棉布和草木灰垫裤子，这种棉布容易活动，容量也很小，很容易就从裤腿窜出来，要不然就是因为位置偏离，导致血液直接流到外裤上。
好多女孩因为月经来了就辍学了，因为上学的时间太长，一直流血就会很麻烦。
能上到高中的女生寥寥无几，而她们一般都出生在比较富足的家庭，还有一双不重男轻女且重视教育的父母。
梁晓婷的班级里二十几个学生，只有四名是女生，她们也都来自于乡里的小康之家。来自于村里的，只有梁晓婷一人。
她得知自己初潮后，没有声张。
第一天，她找到一块当年给弟弟做尿布的剩棉布，好好的清洗过后，把它叠成长条形，垫在内裤上。
由于是初潮，她的血量不多，但是每节课她都要去厕所，重新摆正布条的位置。第一天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第二天，她的血量逐渐增多，又是期中考试的日子，她不想耽误，只能想办法。
平时她见刘丽用的都是村口小卖店卖的散装卫生巾。虽然只要一两毛钱一片，但是村里只有家庭条件还可以的家庭妇女才会买。
早上起床后，她发现自己的血量变多，见刘丽和梁贵国还在睡着，就蹑手蹑脚的去她们屋的抽屉里偷拿了一片卫生巾。
这一举动也让她之后十分后悔。它将成为这一切的导火索。
一整天，她只用了一片卫生巾。
血量很多，下午的时候已经饱和。梁晓婷怕溢出来，只敢轻轻的坐在凳子边上。
即使是这样，也让她十分满足，卫生巾比布条舒服很多，即使有点闷热，但她不用每节课都去厕所调整位置。
“如果每次都能用上卫生巾就好了。”
放学后，梁晓婷不舍的把卫生巾撕下扔掉，换回了布条。
回到家，梁贵国和刘丽一反常态的做了一桌子菜，笑脸相迎。梁晓婷还以为家里有什么喜事。
“闺女，今天我和你妈一起给你庆祝一下。”
梁贵国咂吧着嘴，喝干了一盅白酒。
“是啊，倒霉来了也不告诉妈一声，自己偷拿卫生巾，跟妈你害羞什么？”
刘丽笑着，从身边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十几片散装卫生巾：
“给你买的。”
梁晓婷对他俩了解至极，这肯定不是单纯的庆祝，她没伸手接那黑塑料袋。
“你们想干什么？”
梁晓婷心里没底，开门见山的提出疑问，她猜想她们可能又想借此让她辍学。
“没什么，倒霉来了就是你成人了，父母给你庆祝一下不也是应该的吗？”
刘丽依旧笑脸盈盈，她见梁晓婷没接，把那包东西放在炕沿上。
梁晓婷知道这笑脸下面一定有鬼。
梁贵国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刘丽，给她递了递眼神。
刘丽面露难色，瞪了梁贵国一眼，又笑着看向梁晓婷：“先吃饭吧！”
“你不说我说。”梁贵国又喝了一口酒，他皱了皱眉，咂吧着嘴说：
“我给你找了婆家，你准备准备嫁过去吧。下个月十六是个好日子，还有二十来天。”
“我还得上学呢！”
梁晓婷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住了，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她的学业怎么办。
“上学有什么用？早晚都是要嫁人的。”
“你爸给你找的梁二瘸子，我听说他赔偿款得了一百多万。嫁过去你就享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