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离开大山
直到两大箱衣服和一纸箱的书本都收拾完了，梁晓婷还没出来，仔细听听，洗手间已经没了水声。
“你还好吗？”张辰希关切的询问。
“嗯，就是……我不知道怎么穿，老师，穿了这个还需要垫别的吗？”
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已经打开的一次性卫生裤从里面颤颤巍巍的伸了出来。
“就像正常内裤那么穿，腰上带彩色线条的一面是靠近肚子的那面。不用再垫别的。”
张辰希讶异又疑惑，不过转念想想，山里的孩子没见过卫生裤也是再正常不过，毕竟一片卫生裤的价格不菲，同等的价格可以买一袋平价的十片装卫生巾了。
又过了一会，梁晓婷局促的出了卫生间，她已经把头发梳理好，微微卷曲的发丝间夹杂着细小的水珠，小麦色的脸上也恢复了一些血色。
张辰希s码衣服在她身上略显肥大，一双深蓝色的破网鞋和身上的一身靓丽的水蓝色对比鲜明。
梁晓婷见张辰希在看她的鞋，不由得往回收了收脚。
“37码鞋子你能穿吗？”
“可以的，我弟弟前年35码到今年38码的鞋子我都能穿。”
梁晓婷笑着说，弯弯的眼睛眯成月牙，自然上翘的睫毛像是好看的布娃娃，她的牙齿洁白，笑容无邪。
姐姐只能捡弟弟不要的旧鞋穿，她却能笑着说的如此从容。
张辰希只觉得心里刺痛，她看着梁晓婷的笑颜，眼眶又红了，眼泪瞬间翻涌成线。
“老师你怎么了？”
“没事，屋里灰大，迷眼了。”张辰希不会说她在可怜她，因为那样会伤了她的自尊心。
她转过身，拿出刚才就准备好的一双白色老爹鞋：“穿这个。”
“这个，很贵吧，我……”
“快穿上！”
张辰希板着脸，她用老师的严厉语气命令梁晓婷穿上鞋。
紧接着她拿出一个大塑料袋，将梁晓婷的旧衣服鞋子统统装起来，准备带上车。
“帮我拿东西，我们现在就走。”
张辰希推开房门去开车，她的车就在学校院里。
几分钟功夫，行李装好，人也都上了车。
“一会在大门那里，你趴在后座别出声，等出了乡，再到副驾上来。”
张辰希发动汽车，到了门卫。
“王大爷，我家有急事，得回去一趟。”
王大爷慵懒的拖着他的破布鞋，披着的老式西服好像一辈子没洗过，污垢在月光下闪着亮光。
开门的时候王大爷好奇的朝驾驶室看了看，除了张辰希，没有别人。
梁晓婷趴在后座上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屏着气息。
直到车子开到乡外的垃圾场，张辰希让梁晓婷来副驾坐，自己则将那袋脏衣服丢弃在垃圾场里。
车辆再一次启动，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气氛缓和起来，她们也慢慢说起话。
“你是第一次来月经吗？”根据张辰希的了解，村里的孩子因为发育不良，营养跟不上，十六七才月经初潮的很正常。
“不是，这是第二次了。”
“有不舒服的随时告诉我，有不懂的我也可以教你。”
“嗯，谢谢老师。”
“以后就别叫我老师了，叫我姐姐吧，我比你大六岁，以后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亲姐姐。”
“姐姐。”
“回到天阳市你就住在我家，以后你的衣食住行学杂费你也不用担心，我都可以支付。”
“那就算我借的，等我赚钱了，都还给你。”
“还什么？我帮你是因为你品学兼优，好好学习就当报答我了，有一个像你这样乖巧懂事的好妹妹我也是求之不得。”
“嗯……”
梁晓婷有些哽咽，她淳朴善良，但嘴巴却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
自幼没有体会过母爱的她第一次体验到来自于女性的真切关爱，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亲切。她甚至认为身边的这位二十多岁的青年女子带给她的这种亲切感，可能就是一种类似于母爱的爱。
“今天我见你没来上课，就很担心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张辰希这才意识到，由于事发突然，自己还没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要从我第一次来……月经开始说起。”梁晓婷本已经安定下来，想到这近一个月的苦痛经历，嗓音不由得又颤抖起来。
她给张辰希讲述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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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婷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梁贵国告诉她，她妈早死了。
家里面有梁贵国，奶奶，还有她，从有记忆开始他们就生活在靠山村。不过奶奶说她们家原来也在梁家村，和梁二瘸子一个村。后来因为她妈妈死了，全家就搬到了靠山村。
梁贵国对她不管不问，心情不顺就对梁晓婷又打又骂，奶奶不会保护她，也不会拉开她的儿子，只会一边哭嚎一边唱着老天不长眼，不能赐给我老梁家一个男娃，从此断了香火，作孽了之类的奇怪调子。
在她三四岁的时候，梁贵国外出打工，过年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女人，她叫刘丽。梁贵国让梁晓婷叫她妈，梁晓婷不愿管不认识的女人叫妈，挨了一顿毒打后，不得不服软。
从此，她有了一个后妈。
幸运的是，后妈刘丽从未打骂过梁晓婷，她虽然只有四岁，却被要求做饭。没有按时按要求做好也没关系，她总是笑着说没事，等梁贵国回家后梁晓婷自会没来由的挨顿毒打。
她也还是笑着假装拉着梁贵国，实际说着一些拱火的话，让梁贵国打人的力道加了几分罢了。
她五岁时，弟弟梁家栋出生了，梁晓婷很开心，因为从此世界上多了一个亲人，她想好好爱护弟弟，保护弟弟。
后妈不让梁晓婷靠近弟弟，只把尿布扔给她洗，她不但没感觉到多了一个亲人的快乐，反而落在身上的家务活更重了。
她六岁的时候奶奶去世，爸爸和后妈在灵前哭的像要断气，回家后却数着办白事的礼钱眉开眼笑。
七岁，村里同龄的孩子都上学去了，父母碍于颜面，也给她送到村小上学，她每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一，父母却嗤之以鼻，认为女孩子读书没用，不如早点辍学帮家里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