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阴煞孤星
柳相闻言,满面不解之色,他看了看七歌,又转头看了看那戴着面具的人,好久才转过身,对着那人小心开口问道:“那您是……想要这毒的解药?”
他闻言,又摇了摇头,柳相有些焦躁,他实在猜不出这人是什么意思。
这时,他身旁的七歌冷冷开了口,道:“你是想要这种毒药,是吗?”
听她此言,他才终于点了点头。
然而七歌见着他的样子,却是猛地皱了眉,坚定地对他道:“做梦。”
这语气虽看似平淡,但掷地有声。
他低低地呜咽了几声,似乎是笑,但又不像,不过就是不说话。
七歌微微怒了,猝不及防地向他拍出一掌来。
他身形不动,就站在那让她打,谁知,她的手却堪堪停在了半空之中,然后便颓然地落了下来。
原来是柳相连忙寻到了机会,将她给拉了过来,口中还责斥道:“放肆!不得无礼!”
七歌惊愕地看向柳相,随后瞪向那面具男子,眼中似乎都要喷出火来,想要将他灼烧了一般。
柳相没有在意七歌的生气,继续道:“你应该有那毒药吧?”
七歌矢口否认:“我没有!”
“胡说!若你没有,这位大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快,给大人送过来!”
七歌显然不敢相信他会这么说,脱口而出道:“凭什么?!他算什么东西!”
柳相一听,脸色瞬间白了,连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更加严厉地斥责道:“闭嘴!快去!否则别怪我翻脸了!”
七歌被他堵住了嘴,发不出声音,呜咽着说了几句,便沉默了下来。
柳相继续道:“既然你有,就赶紧去拿,否则整个柳府都要被你害惨了!”
七歌这时才真的察觉出柳相的严肃之色,她想了许久,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最后终于不情不愿地轻轻点了点头。
柳相松了口气,将她放开。
七歌目光不善地盯着那面具男子好一会儿,才沉着脸色离开了。
柳相忙笑道:“阁下坐吧,您先歇着,您要的东西一会儿就送来。”
面具男子镇定地坐下,靠在主位上,柳相连忙挥退了所有侍卫,对着那人一个劲儿地赔笑脸,还道:“阁下要不要喝点儿茶?可是上好的天尊贡叶,您看……”
他摇了摇头,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柳相一见,也不敢说话了,屋内氛围一时僵硬起来,好在不一会儿,七歌便重新推开门进来了。
她这次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墨绿色的瓶子,那小心翼翼地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捧得是什么绝世珍宝呢。
那面具男子悠悠地站起了身,柳相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双手有些发颤,小心地递给了他。
一双漆黑如墨的深眸看了看手中的瓶子,又看了看七歌,随后将目光定在了柳相身上。
柳相对着七歌问:“这是真的吧?”
“……是。”七歌答得迟疑,不情不愿的。
“到底是不是?”
“这是真的。”
这确实是真的,七歌曾想过要拿假的来糊弄他,但是看着柳相那紧张严肃的样子,最终还是拿了真的。
柳相对上面具男子还闪着寒光的目光,道:“大人,这真的是真的,我保证我保证,这一定是真的,您放心用。”
他这才收回了目光,将那瓶子放入了衣袖之中,然后,一眼都没有再看他们二人,踏着轻缓稳重的步子,走出了屋门,消失在一片苍茫的雪色之中……
待他走后,七歌问道:“此人是何来历?”
柳相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狠狠叹了口气,回道:“唉呀,一尊瘟神啊!”
大梁与大周都颇为信仰神明,大周专门有一族,据说可以占破天象,未卜先知,被称为祭司一族;而大梁却信仰道法,有道人担任国师,以龟甲占卜。
曾经在大梁的皇朝中,出了一位女国师,她终身未嫁,却莫名其妙地生了一个儿子,她为这儿子算了一卦,竟是个大凶的卦象,又算了他的命格,竟是个百代不遇的阴煞孤星。
且那孩子有个令人惊恐万分的诡异能力,不管他说什么坏事,都会成真,活脱脱一个瘟神降世,那女国师也是狠心,直接将自己的儿子给毒哑,然后又将他丢到山林之中,任他自生自灭去了。
那孩子若死了便也罢了,可谁知,十几年后,那孩子竟自己回来了,还戴上了一张森寒的银色面具,手里拿着一柄似剑似刀的兵器。
有一天,一位沂城的富商家里,突然有人在屋里墙上写了一行字:满族人灭。
没有几天,那富商全族真的……就这么死了,一个都没有留下。
还是后来有人说那天夜里,看到有一个人拿着一把兵器,似刀似剑,至此,整个大梁都知道,是他回来了。
而那闪着银光的面具和那怪异的兵器,就成了所有人的噩梦……
此时,柳府外。
两个黑衣人影一闪而过,一前一后轻轻的落在了柳府的大门上方。
其中一人小声对着另外一人道:“你确定王爷来了吗?”
另一人点了点头,笃定地说道:“我骗你做什么?他定然是来了。”
那人蹙眉道:“可是方才我们已经找遍了整个柳府,都没看见啊!”
另一人回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他一定是来了的。”
正是不放心萧琮,偷偷跟来的洛九天与元子宁。
二人交谈之间,一道玄衣无声无息地落到了他们身后。
元子宁先反应过来,只凭着本能反应,头都没回的便抽出腰间的佩剑刺向后方的人,洛九天也急忙转过了身。
可在看清身后人那一瞬,二人神色惊骇万分,齐齐向后退了一步,险险地立在屋顶上。
只见暗夜之中,一人戴着散发浓重寒气的银白面具,手握一柄似剑似刀的诡异兵器,就这么直丽丽的站在距离他们不到三步的地方。
这时,屋顶那人站着不动了,可是手放在了面具前面,他是要缓缓地摘下自己面上的银白面具!
二人再次变了脸色,他们实在是不太想看这人长什么样子,还欲往后退去,可脚下的细雪簌簌然地落下,他们已经到了屋顶的边缘,再退便要摔下去了。
对面的银色面具人看到他们二人的样子,利落的取下了面具,开口说道:“九天,子宁,你们怎么来了?”
二人方才心跳都要静止了,此刻忽然听到那人的声音,齐齐地僵在了原地,就着莹白的雪,他们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容,竟然是——萧琮!
好半晌,洛九天和元子宁都没办法回过神,他们看见萧琮正要向他们走来,还是面露惊慌失措的神色,脚步也不自觉地想要往后退。
萧琮见状,便不再向前走了,他们二人也僵直地立在了原地。
还是洛九天哑着声音,颤声问道:“萧琮……你……是那个……那个……”
“瘟神”二字他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他真的是不能接受。
萧琮轻笑了一声,故作轻松地回道:“呵呵……是啊,怎么了?很意外吗?”
洛九天与元子宁面上血色顿时消退殆尽,也都不再开口。
见他们二人这副神情,萧琮随手将那面具塞进了衣袖里,嗤笑道:“你们竟还真的信了?呵呵……”
说罢,二人还是呆怔着,萧琮又加了一句:“我自然不是那瘟神了,我母亲是大梁皇后,可不是那女国师。”
“那你……”洛九天正欲说什么,突然听萧琮道:“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
也是,柳府大门顶部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二人慌忙整理好情绪,跟着萧琮一齐离开了柳府。
原来,是萧琮故意装扮成了那传说中的瘟神,去取的那毒药。
对,就是传说中的瘟神,因为见过他幼时模样的人,都不知道他长大后的样子,而知道他长大后样子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便只能称他为传说中的人物了。
说实话,其实这一遭很是惊险,一不小心就容易被人发现,到那时若是被人看到,瘟神竟然是宸王殿下,还不知又要闹出怎样的风波来,但好在,他做到了,做得天衣无缝,让人查无可查。
宸王府。
三人来到书房议事,萧琮手伸进衣袖,将那墨绿色的药瓶拿了出来,递给洛九天,道:“你且看看,这是否是那毒药。”
洛九天惊喜地接过,先是拿着那药瓶端详了片刻,才打开瓶塞,闭上眼,用手在瓶子上方轻轻扇动。
一股奇异的味道涌入鼻尖,他又仔细闻了闻,然后将瓶子重新盖住,点了点头道:“里面的几味药正是那医书上写的,其余的药我大概也知道了,应该就是了。”
萧琮不禁问道:“那你可知,这毒药为何会有那种功效?”
洛九天想了片刻,回道:“这里面有几味药,确实是会毒死人的,且发作的时间十分迅速,会让人的血脉瞬间凝注,就化作了黑血。”
“其余几味药发挥作用的时间恰好在那之后,且也十分迅速,在这些毒药入侵要害的心肺五脏之前,另外几味药便慢慢将有毒之物溶解了。”
萧琮有些不以为意,不屑笑道:“呵,那不就是将毒药跟解药放在一起吗?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洛九天却摇了摇手指,正色道:“话虽如此,但事实上要做出这毒药来,没有配方便是极其困难的,因为毒药和解药各自的剂量,必须分毫不差,否则不是毒未发就被解了,便是真的被毒死了。
而且,这些毒药和解药必须各自发挥作用,决不能受对方的影响,但完全互不影响的药材,极其有限,所以我之前也说,就是你给我两年半,我也不一定找的齐全。”
萧琮听他这么说,也摆正了态度,看来柳相的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