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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密道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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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禅明寺。

    喝完茶水,平了心神,宇文懿从上座上站起来,对着那住持施了一礼,带着歉意道:“叨扰贵寺,是我们的不是,还望住持多担待。”

    那住持虚扶着他,开口道:“施主言重了,老衲还要谢施主手下留情。”

    “我母亲笃信佛法,我自是不愿在佛门动杀戒。”

    “故而就算他们不答应,施主也不会真的动手,是吗?”虽是问句,但是用了肯定的语气。

    宇文懿轻轻点了点头。

    谁知那住持道:“施主错了。”

    宇文懿不解地看向他,那住持语重心长地问道:“施主可知,你今日为何会失手?”

    宇文懿一听这话,心中郁结,低声道:“是我无能,不通武功,拦不住他们。”

    住持摇了摇头,说道:“唉……施主又错了。”

    宇文懿更加不解,但望着住持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连忙躬身道:“还请住持赐教。”

    住持望了他许久,才开口为他解惑:“你碍于佛门之地,优柔寡断,失了良机,便是老衲所说的第一错。方才又问你今日为何失手,你只说自己武功不如人,这又是一错。”

    那住持微闭双眸,缓缓道,“心中有佛,方寸间也是佛地,纵使是千年古刹也不过是尘世一辟,你瞧这金像塑身,也是尘物,不足为意。施主实在不必拘泥这些,以为是敬了佛门,却不曾想,丢了拯救万民的粮食,反而与佛法相悖了。”

    宇文懿听了这番话,心中大震。尤其是那“优柔寡断”四字,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字眼。

    他自恃身份尊贵,从未有人敢说他什么不是,就连父皇也是怜他自小体弱,从未曾多加苛责,而他自己也被这些蒙蔽了双眼,竟从来不曾反思过自己。

    这是第一次,让他清楚地看到自己身上那致命的缺陷——优柔寡断、过度拘泥。

    那住持没待宇文懿反应就继续道:“至于这第二错,便是施主你过于执拗,怯软懦弱。你自知自身不宜习武,却仍执念于修习武功,犯了佛家的嗔痴之戒。

    你将一切差错都归咎于自己不会武功,是否存在逃避责难之嫌?你又说武艺不精才无法成事,而那这长久以来,你是否想过到底该怎样应付?

    应该是没有,否则现在你也不会坐在这里。由此可见,你心中怯弱,不敢直面自身短处。”

    这一番话可谓字字诛心,宇文懿心中大骇,他竟然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他心里暗自评价道:这住持好像看得透人心,只不过短短的一个时辰,就将他剖析得如此清晰。

    可不待宇文懿细细思索,那住持再次开口:“施主,老衲言尽于此,个中情由还是要靠施主自己去悟了。”

    听完这话,宇文懿连忙对着那住持行了大礼,恭恭敬敬地道:“在此拜谢住持锥心之言,真是醍醐灌顶。”

    然后他起身,还待说什么,却听那住持沉声道:“方才那人手段非凡,施主还是速速前去吧。”

    他这话说完,宇文懿不禁抬头看向他,难道住持知道些什么?

    “老衲只能告诉你,此时去定北侯府,还有回旋的余地,若是晚了,老衲也帮不了你了。”

    定北侯府!

    这四个字如惊雷在耳畔炸开,莫非这条密道还有其他出口?!那个出口通向定北侯府?

    宇文懿不敢再想下去,连忙躬身行了一礼向住持拜别:“多谢住持坦然相告,告辞。”

    经过这番折腾,宇文懿身子已有些撑不住,但此刻情况紧急,也容不得半分耽误。

    他对这支军队的将领,也就是隐日口中的秦营将吩咐道:“你先回去,让隐日从密道回来,然后速速集合军队前去定北侯府。”

    “是!”

    那将领正要离去,又听宇文懿说道:“那密道应该十分复杂,一切小心,找到隐日就速速出来。”

    秦营将心中一暖,从军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叮嘱关心,内心万分感动,忙道:“王爷放心,属下绝不让王爷失望!”

    宇文懿调转马头,命令道:“进府都,直奔定北侯府。”

    他本不该骑马,但奈何情势危急,只得强忍身上不适,绝尘而去……

    前行的一路上,宇文懿猜想着曹肃的下一步计划:定北侯府内戒备森严,想来曹肃不会轻举妄动。他此刻应该想着在定北侯府好好藏着,然后待风头过了再返回万春园。

    但此时天色已暗,且定北侯府平安无事这么多年,府内守卫放松警惕也说不一定,若曹肃趁此机会逃出定北侯府,再找隐蔽的地方躲起来,那时在想要想找他,就更加不易了!

    因此,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守好定北侯府!

    幸好,隐日把全部的弓箭手都留在了他身边,否则凭着这些人,他真的没有把握抓住那个曹肃。

    而此刻的定北侯府一片静谧,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安宁……

    定北侯府,云阳院。

    染儿悄无声息地来到赫连欢的屋子里,四下瞧了瞧,见没有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然后紧紧关上了门。

    屋内的赫连欢正擦拭着她那条鞭子,听见房门声响,头都没抬,便知是染儿——除了那丫头没有人敢擅自闯入自己的房间。

    染儿好像有些慌乱,她来到赫连欢身边,在赫连欢耳边道:“郡主,方才我去拿火烛,瞧见咱们的祠堂里似乎有别的动静,想是……进了贼!而且不止一个,他们身手敏捷,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赫连欢闻言,擦拭的手顿了一下,道:“祠堂?”

    “是,祠堂,也没见出来,好像……是在躲着什么。”

    赫连欢没说话。

    染儿又急急地道:“郡主,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要不要叫府兵来?要不要告诉侯爷?”

    赫连欢冷声道:“先别!不要轻举妄动。他们既然躲在祠堂,而不是其他地方,想来只为避祸,我们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时候到了他们自会离去。”

    “那如果他们有别的心思呢?”

    “若他们真的有别的歹念,我们……”

    确实,还是得做周密打算。

    她一瞬间心思千回百转,忽然眼睛一亮,对染儿说道:“你偷偷出去,去找秦营将,他是父侯的部下,让他带官兵埋伏在府外,若有意外再出手。”

    染儿点了点头,便要出去。

    可就在染儿出门的那一刻,一阵疾风拂面,她大惊,一连退了好几步,才慢慢稳住了身形。

    在这如墨的黑夜之中,只见一袭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从天而降。

    染儿就是被这人身上的内力逼退了好几步!如此想着,赫连欢连忙挥动手中的九节鞭,狠狠地朝那人打去。

    “……”

    只这一下,她便知道,她打不过那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赫连欢很干脆的认了输。她把染儿拉到自己身边,对暗夜中的人道:“英雄手下留情!我俩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什么,这屋子里的东西,你看上什么就拿吧。”

    谁知那人也不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

    这样明了的意思……赫连欢知道,此人怕是来者不善,但夜里头漆黑一片,她实在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只觉得四周的寒风更凌厉了几分。

    三人在黑夜中僵持了一会儿,终于瞧见那人从黑夜中走出来。

    这人她是见过的,不过她没想到,竟然会在自己府里碰着他。他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是那万春园的掌柜。

    曹肃也没有废话,直接了当地说道:“外头不大平静,特来郡主处躲一躲,郡主不会不让吧?”

    明明是请求,却用了威胁的语气,怕是她说一个不字,能直接血溅当场。

    赫连欢在心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躲不过。

    其实她之前悄悄的调查过,那苏临安固然不干净,可白月泽也没干什么好勾当。当她继续查下去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好像都与那万春园的掌柜有着撇不开的关系。

    她先前三番两次暗示宇文懿,就是希望宇文懿能察觉到这人,好不必亲身参与其中。北城府雪灾的事,她自然是上心的,但她做好分内之事便好,查案的事就交给长安王。

    北城府的水太深了……

    先是苏临安,再是白月泽,如今总算是轮到他们定北侯府了吗……

    “掌柜的,男女有别这点你不会不清楚吧?”赫连欢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却有些紧张。

    若是这人执意要把定北侯府牵扯进来,她该怎么办?

    “郡主拿走我珩玉的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有别了,嗯?”曹肃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她逼近了几步。

    赫连欢此刻才真的觉得后悔,她拿珩玉的时候只是觉得眼熟,想查查这珩玉的来历,到时候也不至于对对手一无所知。

    可白月泽和苏临安身上那些事……,这人她是得罪不起。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时间不会倒流,也没有后悔药给她吃。

    曹肃看了她一眼,就越过她径直走进了房间,那神情自然得好像是自个儿的地方。

    赫连欢被那神情气得不轻,怒道:“喂!你知不知道这是女子闺房?!你一个男子不知道避嫌的吗!”

    谁知曹肃幽幽回了一句:“我也是进来后,才突然想起这事儿来……”他嘴上这么说,却还是稳如泰山地坐了下来。

    “反正都已经进来,现在再出去也没什么用了。”他自顾自地倒了茶,然后很好心地解释道:“我来的时候可是很小心的,没人知道,你放心。”

    赫连欢一梗,就觉得,他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这时染儿忽然道:“郡主,这不是话本子里,情人私会时……情郎说的词儿吗?”

    “咳咳……”那边曹肃被染儿这话惊着了,一口茶水没能咽下去。

    赫连欢连忙一把捂了染儿的嘴,“行了你可闭嘴吧,今儿晚上我已经够糟心了……”

    罢了,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松开染儿,坐在了曹肃对面,道:“行,我答应让你留在这儿。但是说好了,你别在我们府里兴风作浪,不然我……”

    “你放心,过些日子我就走,绝不给定北侯府添麻烦。”曹肃信誓旦旦地保证,但心里可不这么想。

    不兴风作浪他来这儿干嘛呀?真当他来私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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