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决裂
第一时间就去质问对方，如果她真是无辜的，那么以她的性格，想必此刻也在气头上。接下来，镇北王召集了王府的所有相关人员，审问整件事情的经过。从东院的嬷嬷和丫鬟问起，再到偏院的丫鬟，最后是问到了折桂和香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没人敢有任何隐瞒或者谎报之举，全都战战兢兢地实话实说。即便如此，以王爷当前的盛怒情况，只怕每个人都要受罚！只求王爷不要下死手，只让他们受一顿皮肉之苦……慕琛听完之后，理所当然将枪口对准了蔺雪茹，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耳光扇去。然而没想到，身旁有人拉了蔺雪茹一把，慕琛这巴掌居然落空了！浑身僵硬的蔺雪茹，本以为自己要被暴怒的王爷打死了。纪灵笙这一拉，不仅让她免受羞辱，更让她找回了神志。就在慕琛怒不可遏地瞪视纪灵笙，准备兴师问罪之际，蔺雪茹忽然哭着说道：“我没有推她！我只是想把手抽回来而已，是她一直抱着我的手不放！”
“为什么要来这里，她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反而继续羞辱我身子病弱，今生今世也得不到一个子嗣，如今她自己跌倒小产，凭什么要把责任推在我身上？”
如果没有纪灵笙安抚的手一直在她背上搭着，那么此时，蔺雪茹绝对一个字都不敢说，她只会像个鹌鹑一样，等待着镇北王的处罚。但现在有个可靠的人替自己撑腰，本就满心委屈的蔺雪茹便豁出去了，从王妃身上她学到了一点，在强大的人面前再怎么讨好和伪装，都不能改变对方的想法。与其哭哭啼啼地求偏心的王爷放过自己，还不如仗着有王妃撑腰时，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慕琛果然被这番话火上浇油，“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如今已害拂儿小产，竟然还敢狡辩！来人——”“王爷，你又想像当初对我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死人么？”
纪灵笙声音冷冷地开口。这个时候，跟慕琛讲律法是没用的，因为蔺雪茹说好听点是侧妃，说不好听点也是个妾室。如果尚书府没倒，蔺雪茹有娘家人撑腰，好歹还有一点申辩的权利。可现如今，没有娘家后台的蔺雪茹，本质上和府里的仆役差不多，都是当主子的慕琛可以任意打骂、发卖的。就算打死了，也顶多是让镇北王的名声不好听些。何况今日红拂小产，事情传出去，朝堂上的大人们都不敢弹劾慕琛，因为慕琛刚刚痛失子嗣，悲痛之下为了惩罚罪魁祸首，打死一个妾室，不也是可以理解的吗？是以，纪灵笙要保蔺雪茹，就只能靠自己。她这一出声，慕琛立即怒视着她：“纪灵笙！本王这些日子对你不好吗？事到如今，你还口口声声提当初之事，没有半点度量！堂堂的太师之女，怎就如此小肚鸡肠？！”
“我小肚鸡肠？难道不是你一叶障目、自以为是，分不清好坏吗？！”
纪灵笙猛然拔高音量，以丝毫不输慕琛的气势怒吼回去，“你也听清楚了，没有任何人逼你的心肝宝贝！是她自己强行闯出东院！”
说到这里，纪灵笙骤然转身，指着负责看管东院的家丁：“你——把今天红拂姑娘对你们说的话，原原本本的、一字一句的，再给我说一遍！”
那家丁见到如此场面，早就吓得肝胆俱裂，只一个劲地磕头求饶。“闭嘴！再废话，老娘也救不了你们！现在不把话说清楚，王爷处罚完蔺侧妃之后，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听到纪灵笙这句话，下人们纷纷清醒了，意识到王妃才是她们的救命稻草。于是个个打起精神，做好回答王妃提问的准备。“姑娘要出院，小人说，说，王妃说了，姑娘只准在东院养胎，不准出去。姑娘便，便说，我是去向蔺侧妃和王妃认错，事后王妃追究起来，自有姑娘自己担着。”
“小人依然不敢放行，最后姑娘冷了脸，说，我肚子里怀的是王爷的骨肉，如果现在我的孩子有个万一，你说王爷会不会要你们死？小人被这话吓着了，问姑娘，如果是肚子不适，小人立刻着人去请示总管，叫郎中来给姑娘看。”
“可姑娘说，我随王爷回京时，王爷曾答应过我，不会让我受任何委屈，更不会让我肚子里的孩子受任何委屈，如今我却连在王府自由行动的权利都没有，这样的日子不过也罢！”
“说着姑娘就要去撞柱子，被折桂拉住了，我等见状，哪里敢再阻拦，便，便让姑娘出去了。”
待家丁说完，慕琛的眼里充斥着自责和内疚之色。是他不好，这些天忙于公务，已经很久不去探望拂儿了，想不到拂儿竟有了寻短见的念头！她那么急着闯出来，一定是误会自己昨夜没去看她，是因为气她与蔺氏发生冲突……就像折桂方才说的，自己近来太过在意王妃的感受，所以严重忽略了拂儿，拂儿心中没有安全感，觉得只有向蔺氏低头、向王妃低头，就能获得他的原谅，让两人回到从前……慕琛越想越自责，也越发心疼床上昏迷的女子。“王爷，这两个守卫是受到红拂威胁，怕红拂做出对她和胎儿不利的事情，才选择让步……”纪灵笙这话一出，攥紧拳头的慕琛不等她说完，便冷冷打断：“本王并非不讲道理的人，此事怪不得你二人，本王不会降罪。”
那看守的两个家丁连忙叩头道谢。纪灵笙却猛然变了脸色：“若依王爷如此说来，我劝王爷尽早遣散后宅的女人，把我和蔺侧妃赶出去，今后王爷最好也不要再纳任何女人，否则只是害人害己罢了！”
咔嚓！慕琛一下掰断了桌角，他忍着怒火瞪着纪灵笙：“就算你一心要和离，也不必在这个时候借机胡闹！难道你的心肠是铁做的吗？看到拂儿和本王失去孩子，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他认为自己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善于诡辩的纪灵笙在借故挑事罢了！纪灵笙根本懒得和他掰扯，“我说的不对吗？王府女人多，难免会有争风吃醋的情况，如果事事要以红拂的感受为尊，那王爷还把我留在王府干什么？老娘说过，不受她这个气！你听没听懂啊？！”
“她一不高兴就要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她以为自己是女皇吗！老娘让她在东院好好待着养胎，她非要出去，不就是想告诉大家，王妃的话算个屁，我才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现在她显摆出问题了，小产了，有什么脸怪别人？这是她自作自受！”
听到这句话，慕琛脸色大变，“啪！”
整张桌子在暴怒的镇北王大掌之下，直接粉身碎骨！室内，下人们大气都不敢出，胆小的甚至都晕过去了。纪灵笙却一点都没有被他这巴掌吓到，因为虽然她没有内力，但她所精通的能力，慕琛也一窍不通。此刻她的身上贴满了各种符，慕琛不动手还好，一动手，准让他自食苦果。看着丝毫不惧的纪灵笙，慕琛真想掐过去，怎么就有这么伶牙俐齿的女人，明明不张嘴是个美人，一开口就能气死人不偿命！在两人针尖对麦芒的时候，章汝南太医瑟瑟发抖地出声了。“王，王爷……如今红拂姑娘腹中死胎已出，您，您看要不要请大师过来，为其超度？”
慕琛此刻的心是冷的，因为他意识到，纪灵笙根本上就是个小气、任性又冷酷的女人。在这种节骨眼，她还在计较自己受的委屈，她失去的只是王妃尊严，可红拂和他失去的却是一个孩子啊！之前对纪灵笙的所有想法，在这一刻似乎都被掐断了。慕琛目光冷漠地看着她：“既如此，纪小姐今后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和离书也好，休书也好，待本王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便叫人给纪小姐送去。”
听到这话，纪灵笙果断转身，“那就有劳了。翠喜，云雀，搬上东西，我们走。”
蔺雪茹见状，踉踉跄跄地起身跟上去。“灵笙姐姐，灵笙姐姐带上我……”纪灵笙顿住脚步，回身接住了冲来的蔺雪茹。在蔺雪茹恳求的目光下，她扬起下颌，朗声对慕琛道：“王爷，蔺侧妃今儿一早便来寻我，说昨日的冲突是她引起，此事错在她不在红拂。”
“我见当事人不追究了，本也打算解了红拂的禁，可没想到红拂因为昨夜王爷没去探望之事，竟胡思乱想，以致如此急躁地要去找蔺侧妃，最终酿成惨祸。”
“王爷，您高高在上，在这王府掌有生杀大权，一个念头便能决定这些人是死是活，但国法昭昭，王爷凡事皆以自己喜怒裁定，不知在军中是否也当如此？”
事到如今，慕琛也不愿让纪灵笙看扁了自己。他冷声道：“来人，去请大理寺卿来调查今日之事。”
闻言，纪灵笙心中一定，对蔺雪茹轻声道：“妹妹，那日在慈寿宫，我曾劝过你……如今，我能做的已做了，妹妹且自己保重。”